第七十一章 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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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T是誰?” “院子里還有哪個姓費的?” “大人說的是費老?” “我說的就是那個老怪物?!狈堕e已經(jīng)做完了所有,喊人端了盆溫水進來,細細地凈了手,扯了塊毛擦干,這才對言冰云說道:“你受刑太久,心脈已經(jīng)受傷,武道修為大有折損。” 說完這話,他細心地注意對方的臉sè,發(fā)現(xiàn)言冰云一臉平靜,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他不由大為贊嘆,心中更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將這個看似冷漠,實則高傲至極的年輕人收入帳中。 “回國之后,好生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也不是治不好,指甲被拔了,總會重新長出來,骨頭錯位了,我讓七處那個光頭再給你重新打斷,我再治一治,怎么也不能變成陳萍萍那種老跛子。” 范閑開著玩笑,言冰云的感覺卻有些怪異,整個監(jiān)察院,遍布天下的密探,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旁人面前稱呼陳院長為老跛子! 言冰云緩緩瞇起了眼睛,似乎想看透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比如……為什么范閑如此年輕,卻已經(jīng)是監(jiān)察院的提司。正此時,一股火辣的感覺卻從他有胸腹之間升騰了起來,饒是他的xìng情無比堅毅,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痛苦震的眉角抖動了一下。 “無妨,只是逼毒的手段,因為不清楚你的體內(nèi)有什么陳毒,所以用的藥霸道了些,不過有我在旁邊看著,你死不了?!狈堕e毫不在乎地替他將衣服披好,“忍一忍吧。“言冰云的額頭開始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顯然極為痛苦,低沉著聲音說道:“娘的,比中毒還要難受,這是什么解藥。” 范閑大喜過望,擊掌贊嘆道:“言兄肯罵娘了,也對,老擺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給誰看?在北齊錦衣衛(wèi)面前裝裝酷就好,在我面前可別玩這招,我打小就看膩了?!?/br> 他打小看膩的,自然是那位酷帥到底的竹子叔叔。 “你這解毒的法子是跟誰學的?我不信任你?!毖员聘杏X身體外面抹了傷藥的部分也開始灼痛起來,寒聲問道。 “先前就說過?!狈堕e微笑望著他。 言冰云眼中異芒一閃,渾將體內(nèi)體外的劇痛都忘了,嘶聲說道:“你是費介的徒弟?”話語里滿是驚訝,又道:“費介沒有你這樣一個學生?!?/br> “虧你還自夸對我十二歲以前了若指掌?!狈堕e開始收拾床邊的瓶瓶罐罐,譏諷說道:“連我的老師是誰都不知道。” 言冰云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范閑很無辜地回望過去,撐頜看著言公子身上的滿身蚯蚓,輕聲說道:“我說言兄,為什么總感覺您看著我便滿臉怒氣?” 這是范閑心頭的一根刺,既然要收服言冰云,那就一定要知道對方為什么對自己會有如此強烈的抵觸情緒,不然往后的rì子,一定會非常不好過。 長時間的沉默,言冰云似乎依然不想談及這個話題,但不知道為什么,隨著身體內(nèi)外的灼痛感漸漸消失,這位監(jiān)察院北方大頭目的腦袋卻有些昏了起來,看著范閑那張漂亮的臉蛋便是無來由地痛恨,想到這些年在北齊朝野提著腦袋過rì子的刺激人生,言語像是控制不住一般,逃離了微干雙唇的束縛: “提司大人,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五年前澹州曾經(jīng)有起兇案,一直沒有偵破?!?/br> 范閑正在關箱子的手沒有停頓一下,心里卻是微感吃驚。他當然記得那起兇案,那是范閑兩世為人,第一次殺人,直到今時今rì,那名刺咽喉上暴起的冰冷栗子,似乎還在刺激著范閑的掌心。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狈堕e皺眉說道:“這件事情和你我有什么關系嗎?” 言冰云古怪的笑了笑:“那名刺是四處下轄的,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會被趕到北邊來做只老鼠。” “所以你恨我?”范閑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他忽然極其快意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應該感謝我。” …………“為什么?”頭部的昏暈感褪了些,言冰云略覺詫異后馬上回復了冷漠。 范閑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因為我看得出來,你骨子里天生就是個間諜,你喜歡這種生活……我想這四年潛伏北齊,rì夜緊張不安,對于你來說,是個很刺激很充實的人生?!?/br> 言冰云說道:“如果大人喜歡,您也可以嘗試一下?!?/br> 范閑笑了笑,背起藥箱,像個郎中一樣走出了廂房,反手關上門,他不易為人所察覺地聳聳肩,將指甲里的那抹迷藥剔進箱子的邊角,在心中jǐng告自己,對自己人用迷藥,僅此一次,再無下例。言冰云果然厲害,在哥羅芳的作用下竟然馬上就能醒了過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動用了手段,只怕二人間的關系再難融洽。 從言冰云嘴中聽到的這個故事,讓范閑很有些感觸,同時知道了對方看自己不順眼的真正理由,范閑覺得很安慰。 沒有想到自己與言冰云竟然會有這樣古怪的淵源,五年前因為澹州的未遂謀殺事件,言冰云被趕到了北疆,最后成為了監(jiān)察院在北齊的密諜頭目,而五年后,竟然是自己來親自接他回國。想到此處,范閑不由笑了起來,這世界上的事兒,還真說不準哪天就輪回來了。 —————————————————————“大人,盛老板送酒來了?!庇邢聦僬埵镜?。 范閑揮揮手道:“你們接著,我不想見他。”下屬應了一聲,就出去了,范閑皺了皺眉頭,才教育了一頓崔公子,信陽方面就有信來,那位長公主還真是追的緊啊。正想著,王啟年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輕聲說道:“盛懷仁帶來的信?!?/br> 范閑撕開封口,細細讀了一遍,眉間現(xiàn)出一絲憂sè,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他眉梢一挑,便進了后院。 言冰云十分jǐng覺,當范閑推開門的時候,他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身邊的佩刀上。 “放松一些?!狈堕e看著仍然閉著雙眼的他,說道:“在這里沒有人會想來暗殺你?!?/br> 言冰云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范閑這張臉,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sè,說道:“你給我用的什么藥?為什么我的頭一直有些昏?” “用了些寧神的藥劑?!狈堕e很平靜地解釋道:“你的心神損耗太大,如果想要盡快復原,那就需要良好的睡眠,只是沒有想到,你的身體肌能已經(jīng)足以抵抗藥物,沒有太大的用處,可惜了。” 淡淡這句話,便將先前的迷藥事情遮掩了過去,范閑那張纖凈無塵的面容,實在是yīn謀詭計最好的偽裝。 言冰云知道對方反身入房一定有事情要問,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皺眉說道:“范大人,有什么事情?” 范閑將手上的信搖了搖,笑著說道:“長公主的信?!?/br> 言冰云有些詫異,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淡淡說道:“這和下官有什么關系?” “在回京之前,您依然是慶國監(jiān)察院駐北齊密諜大統(tǒng)領?!狈堕e微笑說道:“所以朝廷要做事情,我自然要征詢一下您的意見?!?/br> “大人請講?!毖员撇粍勇晄è。 …………等范閑將信陽方面連續(xù)兩封信的內(nèi)容講清楚之后,言冰云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眉毛里夾著幾絲銀絲,看上去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他輕聲問道:“長公主為什么要管這些事情?” 范閑說道:“我只是來征求您的意見,這件事情,院子要不要插手?!?/br> 言冰云搖了搖頭:“院子想肖恩死掉,長公主卻要我們配合上杉虎把肖恩救出來,這本來就是兩個相反的目的,我們?nèi)绾闻浜希俊?/br> 范閑坐了下來,看著言冰云那張冷漠的臉,說道:“先不討論這個問題,我需要從你的嘴中知道,目前北齊的朝局究竟是怎么個模樣?!?/br>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手指頭說道:“三面。一面是太后,一面是皇帝,還有一面是上杉虎……不過上杉虎既然被調(diào)回了上京,那么他的實力受損太大,他必須在太后與皇帝之間,選擇一個?!?/br> 很簡單粗糙的話語,卻是信心十足的判斷——范閑沉默示意他繼續(xù),言冰云繼續(xù)說道:“按大人的說法,如果肖恩是上杉虎的義父,而苦荷國師卻想肖恩死,這樣看來,上杉虎最后必然會倒向皇帝那邊?!?/br> “為什么?” “因為太后一定會聽苦荷的話?!?/br> 范閑下意識里抖了抖眉毛,遲疑問道:“太后確實挺年青的……但是苦荷國師還有這種心嗎?” 言冰云怔住,半晌后才明白這位外表清美,內(nèi)里委瑣至極的年輕大人誤會了自己的意,鄙夷看了范閑一眼說道:“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