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夫郎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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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玉看著林牧青的眼睛,動了動唇:“我是騙你的,我不是被人牙子賣到這里的?!?/br> 林牧青點了點頭:“我知道?!?/br> “我其實是朝廷的流放犯,是從京城流放到這里的,我原本的目的地,應(yīng)該是云西。”隨玉將自己隱瞞的事情全盤托出。 林牧青看了他良久,才將信將疑地說:“你能犯什么罪?” 那細胳膊細腿的弱雞樣,是能殺人越貨還是能打家劫舍? 隨玉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想跟他多說,只問了一句:“是嗎?” 他說出了自己流放的事情,卻依舊沒有說出自己具體的身份。 春娘進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她端著藥碗,放在了林牧青的面前:“小玉兒該喝藥了。” 隨玉皺了皺眉,這幾天暈倒他雖然沒有清醒,但在自己殘存的印象里,是有藥的苦味的:“我睡著的這幾天,都喝了藥嗎?” 林牧青點了點頭,隨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移開了眼睛,沒有注意到林牧青面上難得的一層薄紅。 林牧青在感覺自己面上的熱意退下來之后才端起藥碗走到隨玉的旁邊,看著隨玉躲避的眼睛,出聲嘲諷:“這么大的人了,還怕喝藥?” 隨玉嗯了一聲,他從小就不愛喝藥,生病了之后送來的藥,不是被他偷偷倒進的花瓶,就是被他灑在了地上,后來虞哥知道之后,每次喝藥就都盯著他。 林牧青卻說:“一時間沒有辦法把藥做成丸藥,你先將就喝,等過幾天,我請向阿么把藥給你制成丸藥?!?/br> 隨玉看著那黑乎乎的藥,無聲地拒絕:“那我等做成丸藥我再吃。” “隨玉。” 隨玉撇了撇嘴,只留了個后腦勺給林牧青。 林牧青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端著藥碗,一只手捏著隨玉的下巴讓他轉(zhuǎn)過來面向自己,最后把藥碗遞到隨玉的嘴邊,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隨玉被逼著喝下了一碗藥,苦得他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一口咬在林牧青的虎口處,他用了全力,直到自己的嘴里有了血腥味才松開。 林牧青倒是絲毫不在意,只是用指腹擦干凈隨玉唇角的血,又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塊蜜餞,喂進了隨玉的嘴里,隨玉本來還被苦得惡心,突如其來的甜味讓他好受了一點,但嘴里又有血腥味,又苦又甜又腥,實在不怎么好受。 林牧青看他臉色不那么難看了,才問他:“躺下來睡覺了?” 隨玉趕緊搖頭,雖然甜味暫時壓住了想要惡心想吐的感覺,但一躺下來,那喝下去的藥肯定會反流上來,他找了個話題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感覺:“林牧青,我昏迷那幾天我怎么喝的藥?” 林牧青沒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藥碗。 隨玉直坐到那點惡心的感覺消失,林牧青又在他的腰后墊了好幾個枕頭,看著他坐好之后,林牧青才去了廚房,打了熱水回來給隨玉洗漱。 隨玉被他洗得干干爽爽的之后才躺下去,林牧青躺在了他的旁邊。 漫天的光從門縫窗縫里灑進來,隨玉在暖黃色的月光下漸漸閉上了眼睛,眼睛閉上了,思緒卻是一刻不肯停。 他不能再待在這里了,這里到處都是危險,等他傷好了,他一定要離開這里。 夜深之后,林牧青是被隨玉突然的驚叫聲吵醒的,那么凄厲,那么撕心裂肺,林牧青趕緊爬起來,看見隨玉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看見林牧青的那一瞬間就想往他的懷里鉆,林牧青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隨玉聲嘶力竭,盡了全力把自己往林牧青的懷里縮:“林牧青!有狼!它就在旁邊,你救我?!?/br> “好了好了,沒有了沒有了?!绷帜燎噍p輕地拍著他的背,感受到他瑟縮著的身體,內(nèi)心里酸澀一片。 隨玉好像還是在夢魘里,即使聽見了林牧青的話也沒有放松下來,他只是固執(zhí)地把自己往林牧青的懷里鉆,仿佛貼到了溫?zé)岬钠ou才覺得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怎么樣都不肯放開手。 林牧青任由他抱著自己,不斷地輕輕拍著他,不斷地出聲安撫他,好一會兒隨玉的身體才放松下來,只是拽著林牧青衣帶的手怎么都不肯松開。 他把隨玉又放回了床上,借著月光看他仍然然蒼白的臉,最后想了想還是在他的床邊坐下,守著他直到天明。 隨玉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握著,他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林牧青衣衫不整地靠在他的床邊,手還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看到林牧青沒有睡在床上,他抽出被他握著的手,推了推林牧青。 林牧青下意識地以為是隨玉又被魘著了,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坐起身來,把隨玉團進懷里,一邊抱著一邊哄著:“沒有狼了,睡吧?!?/br> 隨玉僵在他的懷里,整個人都被林牧青的氣息包圍著,甚至還能感受到他貼在自己背上的那雙大手都帶著炙熱的溫度,像極了前幾天自己每天都被他抱著的情形。 林牧青好像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他垂下眼眸,跟隨玉的視線對上:“你昨晚好像被魘著了?!?/br> “那你還不放開我!”隨玉又是氣又是惱,又因為自己的腿疼不能踢他,只是用手不斷地推擠著林牧青的胸膛。 林牧青趕緊放開他,不想隨玉再動氣,胡亂地穿好了衣裳,外面的林華已經(jīng)打好了水,正守在他們的房門口。 “嫂子,我打了水來?!绷秩A把水放在隨玉的面前,然后扶他洗漱,這些事平日都是林牧青做的,隨玉也習(xí)慣了,今天是林華,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還是對林華說:“叫你哥進來。” 隨玉開始了自己漫長的養(yǎng)傷的日子,他這次病得太重,這一年里所有積壓的病氣都出來了,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被林牧青抱去樹蔭下面曬太陽。 春娘也時常守在他的身邊,林華更是寸步不離,隨玉曬太陽,他就在一邊的沙地上寫字,寫完了就等著隨玉夸他。 “小玉兒,這件衣服上面想繡什么花紋?”春娘也坐在他們的旁邊,腿上放著針線框,手上是給隨玉新做的衣裳。 隨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您覺得什么好呢?” “那就繡一叢青竹?”春娘看著自己針線簍里還有一把綠色的線,跟隨玉商量到。 隨玉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我回來了?!绷帜燎嗤崎_門,就看見隨玉和春娘頭挨得很近,親親密密地在商量著什么,林華蹲在地上拿著一根樹枝在學(xué)寫字,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才出聲打斷了他們。 隨玉抬眼去看他,撞進他含笑的眼眸里,又覺得他的身后還有別的動靜,又歪著頭去看。 “汪!”一雙狗爪子搭在林牧青的腰間,吐著舌頭,想要往他的身上爬,那條大狗一副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毛色純黑,一看就知道它被養(yǎng)得很好。 隨玉朝春娘的旁邊縮了縮,他對這種體型巨大的動物現(xiàn)在有著本能的懼怕,尤其是在看到它張著的嘴露出的獠牙和那快要滴落的涎水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頭皮發(fā)麻。 春娘拍了拍隨玉的肩膀:“別怕,這是阿青養(yǎng)的獵犬,大黑可溫馴了?!?/br> 隨玉看了一眼又迅速把頭埋下來,能夠做獵犬的狗,又怎么能談得上溫馴呢? 林牧青牽著狗過來,在離隨玉有五步的距離之后就停了下來:“隨玉,別怕?!?/br> 隨玉趕緊搖了搖頭,他的余光看見那條狗正睜著他的狗眼看自己,隨玉趕緊又撇開眼睛。 大黑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樣,想直沖著隨玉過去,尾巴直沖著隨玉搖,要不是林牧青死死地拉著韁繩,可能這會兒它就已經(jīng)撲到隨玉大的身上開始舔隨玉的臉了。 大黑不太明白為什么會有人不喜歡它不想讓它舔舔,覺得有些受傷,從林牧青的手里把韁繩咬在自己的嘴里,然后去門后面它的窩里趴著了。 他在這里那么久,居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里還有一個狗窩,林華跑過去,摸了摸大黑的狗頭,被大黑舔了舔手背。 “阿青啊,咱們的那幾塊藥田是不是該除草了?”春娘的手指翻飛,邊繡邊問。 “嗯,過兩天吧。”林牧青蹲下來,看了看隨玉的腳踝,對他說,“好多了,等你再好一點,就帶你出去玩?!?/br> 第15章 涂虞 廿州,隨旌站在自己剛剛打理下來的房舍外,面前是一塊被打理得整整齊齊四四方方的菜田,他的夫郎正扛著一把鋤頭,正在給地里種好的耐寒菜除草。 “你站在這里發(fā)什么呆?”涂虞從他進門開始就在看他,只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原本就因為病弱而蒼白的臉,此刻更是煞白。 “阿虞,我收到京城來的信了?!彪S旌的手也是蒼白的,“父親和小妹已經(jīng)啟程往這里來了?!?/br> 涂虞扔掉手中的鋤頭,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那是好事啊,等父親和meimei過來,咱們的房子也建好了,已經(jīng)過了最艱難的時間了,等他們過來生活也會好一些了,再等等小玉兒,咱們一家人就又能團聚了?!?/br> 隨旌艱難地開口,卻是字字泣血:“可是阿玉,阿玉沒了?!?/br> “什么叫小玉兒沒了?”涂虞跑到他面前,從他手里接過那張薄薄的信紙,一目十行地看清了上面的字跡,上面寫著,隨玉一進入云西境內(nèi),就遇到了山匪,連帶著押送隨玉的兩個衙役,三個人全被山匪殺了。 “怎么可能呢?”涂虞的手不自覺地發(fā)著抖,隨玉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跟隨旌成親十余年,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跟隨旌還有隨施,幾乎把隨玉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yǎng)的,當時家里遭難,他們來不及給隨玉做萬全的準備隨玉就被帶走了,最后連一點音信都沒有了。 涂虞給自己在云西戍邊的好友寫了信,希望他能在隨玉到了云西之后給他一點照應(yīng),但還沒有收到回信,他們就被押送到了廿州,只能拜托在京城刑部的朋友,如果有隨玉的消息就立即給他們寫信,卻沒有想到第一次收到隨玉的消息,居然就是死訊。 “我不信?!蓖坑莅涯菑埿偶埲嗨榱巳舆M菜地里,“我不信小玉兒會這么就沒了。” 他走進自己那簡陋的房間里,翻出隨旌平日里抄書的紙筆,眼前模糊一片,質(zhì)量本就不太好的信紙已經(jīng)濕成了一團一團的碎屑。 “阿虞,這是云西發(fā)回的折子,說本應(yīng)該在六月就接到從京城過來的犯人,但一直到八月都沒有有見到人,那邊去查了,說是在云北的一段山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三具尸體。” 涂虞還是搖頭:“我不信,你也別信?!彼寻櫫说募埲拥簦种匦聦懞昧艘环庑?,“我再給鐘大哥寫一封信過去,他是云西戍邊軍的校尉,他的消息比你那些朋友靠譜,我不相信小玉兒會這樣就沒了?!?/br> 他把信紙疊好,卻犯了難,這里太偏僻了,他們手上也沒有什么銀錢,這封寫好的信,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送去天南海北的云西。 “咱們明日送抄好的書去書肆,請掌柜幫忙看看有沒有往云西走的。” 涂虞定了定心神:“好,等父親到了,先不要告訴他這個消息?!?/br> 隨旌點了點頭,蒼白的唇邊有點點血色,涂虞立刻站起身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嘴里都是血跡:“夫君!” 隨旌又是嘔出一口血,涂虞知道他這是急火攻心,趕緊扶著他去臥房里躺下:“你明天不用去書肆了,我自己去,我再給你抓點藥回來?!?/br> 隨旌控制住自己喉間的癢意,看著眼前破敗的屋子,想著自己殘破的身體,這一切都在拖累著眼前的人。 “阿虞?!?/br> 畢竟已經(jīng)成親了十余年,隨旌一開口他就知道他想說什么:“隨旌,你閉嘴?!?/br> * 在深夜里,有一隊人踏著月色,走進了這個寂靜的山寨里。 林晚秋最近沉默了很多,以前在林晚夏出去的時候,他總是跟自己的伙伴漫山遍野地跑,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只是上次的事,讓一只跟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突然間都疏遠了他,連跟他最好的二牛和二虎,也被周嬸要求不能再跟他一起出去了。 還有林華,從那天過后,林華就再也沒有理過他了。 “小秋,起床了,哥哥回來了!” 晨光熹微里,林晚秋終于等到他的依靠回來了,林晚夏笑吟吟地掀開他的被子,又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林晚秋嗷地一聲跳起來,把頭埋進林晚夏的懷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隨著林晚夏的歸來有了宣泄口。 林晚夏看著他的眼淚有些驚訝:“怎么了你這是?怎么還哭了?”以前也不是沒有他離家很久的時間,只是沒有哪一次讓他哭得這么傷心。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晚夏都悉心地安慰他,看他哭夠了才說:“我去青哥那邊跟他說點事,家里有我給你買的點心,帶去跟你的朋友一起吃吧?!?/br> 林晚秋搖了搖頭,他還有些抽噎:“他們都不跟我玩了。” 林晚夏說:“你們小孩鬧點矛盾都是小事,是你的錯呢,你就帶著點心去跟他們道歉,要不是你的錯呢,你就跟他們講道理?!?/br> 林晚秋還是揪著林晚夏的衣角,固執(zhí)地說:“不是我的錯?!?/br> “好啦,哥哥真的有事,你先收拾一下自己,下午哥哥帶你上山玩好不好?”林晚夏撇開他,帶著一個箱子出了門,往林牧青家里去。 林晚秋還想攔著,但林晚夏已經(jīng)出了家門,他躡手躡腳地去看林晚夏帶回來的東西,有給他帶的各種零嘴,還有一匹摸起來就特別柔軟又舒服的紅布。 小秋的心定了定,哥哥是喜歡青哥的,他都已經(jīng)帶回紅布要做嫁衣的,那他的做法就沒有錯,只要他哥能夠嫁給青哥,不要那些小伙伴也沒事。 林晚夏一路走過來,看見平日里都很熟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像是同情,又像是看熱鬧,不過他都回以微笑。 “喲,夏哥兒回來了啊?!痹菩愀鷺s陽兩個人正蹲在井邊洗衣裳,看到林晚夏端著箱子也跟他打招呼。 “是啊,晚些我再來找你們說話。”林晚夏笑起來,他長得不算精致,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爽朗的勁兒,很多時候都會讓人忘了他是個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