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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小夫郎 第28節(jié)

    但理論上的東西說得一套一套的:“我記得這個,說發(fā)好的面,要抻長,然后切成小劑子,再用搟面杖搟成圓圓的餃子皮,然后包上餡兒就行了?!?/br>
    他說得很輕巧,但做起來的時候,不是劑子太大,就是太小,要不搟出來的面皮比隨玉的臉還大,要不就是小得可憐,一連廢了好幾個過后,林牧青終于掌握了劑子到底應(yīng)該怎么分。

    林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包餃子,包出來也確實是像那么回事,只是放了一會兒就塌下來了,再一看,餃子底下已經(jīng)破了洞了。

    春娘笑得合不攏嘴,她打趣到:“阿青啊,包子都會做,怎么著餃子就不會了呢?”

    林牧青捏了捏鼻子,最后捏得自己的鼻子一鼻子白:“我學學?!?/br>
    他的學習能力是真的很強,看林華包過一次之后,慢慢摸索著,終于包出了一個合格的餃子,肚兒圓圓,頂上卻是散開得像傘葉一樣,可愛又漂亮。

    “我就說難不倒我?!绷帜燎喟鼤艘粋€之后,手上的速度就明顯地快了起來,一排餃子很快就包好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從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個銅錢,在水里洗干凈了之后,混著rou餡包子了餃子里,“你們那兒有這種習俗吧,誰吃到加了料的餃子,誰的運氣就會好。”

    隨玉想了想:“嗯,對,但我從來都沒有吃到過?!?/br>
    “今年你一定能吃到?!绷帜燎嗝嗣哪?,把他的臉也摸得一片白,“所有的好運都是你的?!?/br>
    他們沒有包多少,隨玉想他們可能是不太愛吃這個,只是為了遷就他,才包了餃子,他領(lǐng)了他們的好意,也很開心。

    在看到熱氣騰騰的餃子的時候,隨玉才真正地有了一種過年的感覺,他從去年四月芳菲盡的時候從京城出發(fā),到八月十五中秋月圓的時候來到這里,已經(jīng)半年多的時間了,還是第一次有這么從容平和的心境。

    “林牧青,能喝酒嗎?”

    他們家的飯桌上一般不會出現(xiàn)酒,林華太小,春娘不喝,林牧青為了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也很少喝酒,但今天這個日子,也確實可以小酌兩口。

    買來為了祭祀的酒還剩著一壇,林牧青拍掉了上面的泥封,倒了一小杯放在隨玉的面前,春娘也朝林牧青示意要一杯,林華也想,但隨玉沒讓。

    隨玉輕輕地抿了一口,突然想起京城里流傳的那句話,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林牧青調(diào)餡兒的功夫很好,餃子的味道也很好,隨玉把那一杯酒喝下肚,臉已經(jīng)紅了,最后不出意外,那個包著銅錢的餃子是隨玉吃到了,他的牙被硌得一酸,吐出來的時候屋里剩下的幾個人都在為他鼓掌。

    “希望小玉兒明年開開心心,順順利利。”

    “希望嫂子明年能萬事如意,開心快樂。”

    隨玉又把眼神落在林牧青的身上,他的臉有些紅,眼睛里彌漫了霧氣,也想聽他說吉祥話。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br>
    隨玉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抬眼對上林牧青的視線,難道真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是這會兒春娘和林華都在,他沒好問,只能等一會兒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再問清楚林牧青的意思。

    春娘年紀大了,今晚又是包餃子又是煮餃子聊天,又喝了一點酒,早已經(jīng)過了平日她睡覺的時間,雖然有守歲的習俗,也只是交給了林牧青。

    “你們?nèi)ネ姘桑医裉煊行┓?,就不跟你們?nèi)ネ媪恕!彼肓讼?,“阿青,記得晚上帶小玉兒泡泡腳,可不能忘了?!?/br>
    “我知道了?!?/br>
    春娘回了房間,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們幾個人的,林華早已經(jīng)眼巴巴地等著去放煙火,很快就把灶房里收拾完了,中午挑出來的菜放在灶邊,旁邊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這是長明燈,大年三十都要留這么一盞,示意以后前途光明。”

    終于到了玩的時候,林平帶回來的煙火有很多種,有那種點燃之后只是巨響的二踢腳,有點燃之后就燃成美麗煙火的富貴花開。

    隨玉的膽子有些小,不敢玩那種巨響的爆竹,只能玩那些沒有聲響,又開出漂亮煙花的富貴花開,林華膽子大,不一會兒就炸開了聲響。

    從林華這里開始,不一會兒整個寨子里都噼里啪啦地響了一片,看來不止是林華,還有很多小孩兒都玩起了爆竹,聲響此起彼伏,隨玉只能捂住耳朵。

    林牧青又點燃了一只可以拿在手上的煙火遞到隨玉的手上,看著他的臉在一團焰火之后,虛幻得都有些不真實,在最后一絲光亮消失之后他一只手落在了隨玉的側(cè)臉上,另一只手按住了林華的腦袋讓他偏向的另一邊,隨后親在了隨玉的唇上。

    這是他們約法三章以后,林牧青第一次這樣跟隨玉親近。

    因為林華在,他親得不露骨,就只是在隨玉的唇上貼了貼,聞到了他身上的酒香味,覺得自己喝的那么多酒,都不如隨玉身上的酒味醉人,最后是一直克制自己,才輕輕地咬了咬他的唇瓣,才放開他。

    玩得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了,林牧青把林華趕去睡覺了,又吩咐他打熱水泡腳,灶里的火一直沒有停,熱水管夠。

    林牧青也打了水讓隨玉泡腳,隨玉平時也有泡腳的習慣,但今天春娘又特意提了一句,他有些好奇。

    “在我們這里,大年三十泡腳,就能讓腳長得光,以后蹭飯啊逃命啊都能跑得很快?!?/br>
    “哦”隨玉應(yīng)了一聲,就安心泡腳。

    等跑完腳之后,林牧青又拿了掃帚,把屋子里打掃了一遍,隨玉窩在被子里,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為什么要掃地?”

    “明天不能掃地,今晚上要把家里的塵土都掃出去,來年家里就沒有蟲子?!?/br>
    林牧青掃完之后,又坐在床邊,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紅封:“壓歲錢。”

    隨玉接過來,紅封有些沉,他看向林牧青:“我已經(jīng)成親了,還有壓歲錢嗎?”

    “你在我這兒,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給你壓歲錢。”林牧青脫了鞋上床,貼在隨玉的身邊。

    隨玉推了他一下:“你去衣櫥里拿個東西?!?/br>
    林牧青將信將疑,又下床去,這個衣櫥上次隨玉走的時候整理得很整潔,林牧青和他的衣裳分得很清,他的衣裳春娘都是給他做的淺色的,林牧青的衣裳都是深色偏多,他從隨玉的那一堆衣服里,找出了一雙不是春娘手藝的襪子,不是隨玉的尺碼,是他的。

    林牧青抓起兩只襪子,飛快地回到床上,他雙手捧著隨玉的肩,使勁兒地搖了搖:“這是你做的嗎?是做給我的嗎?”

    他的語氣是掩不住的興奮和快樂,那雙歷來飛揚的眉在此刻更是像要飛出天際,眼睛也微微地瞇起:“什么時候偷偷做的?”

    隨玉揮開他的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腦子有點暈,但還是沒有忘記今天在晚飯時想要問出的問題:“林牧青,你今天晚飯的時候跟我說,希望我心想事成,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林牧青還在翻來覆去地看那雙,聞言抬起了頭:“你想的什么意思?”

    “你明知故問?!彪S玉在被子下的腳踢了一腳在林牧青身上。

    林牧青這才笑起來,把之前就跟他說過的承諾又一次講給他聽:“等開春不再那么冷的時候,我?guī)е愀退幍能囮?,去中州,然后咱們再一起去廿州。?/br>
    隨玉立刻坐直了身體,一遍遍地重復:“你一定要記得啊?!?/br>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是他從鐘校尉的嘴里學到的話,此刻用在這里正正合適。

    隨玉眼尾一挑:“你還會這句話?!?/br>
    林牧青伸手去撓他:“會不會說話?!?/br>
    隨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后舉起雙手投降:“那我記得你的承諾了,等來年入春,你就帶我去廿州。”

    “是,帶你去找你的親人。”

    隨玉眨了眨眼睛:“那這雙襪子就算是你的新年禮物了?!?/br>
    “怎么,不答應(yīng)你你就不送給我了?”

    隨后林牧青又問他:“隨玉,你還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

    隨玉抬起眼睛:“什么實話?”

    “來自哪兒,到哪去?真實姓名,家世背景?”

    隨玉沉默了好一陣,屋外是間或的爆竹聲,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是,我的父親卻是不僅僅是一個教書先生,他是前太子太傅?!?/br>
    隨玉的故事跟鐘校尉跟他講的一模一樣,只是在聽隨玉講的時候他的心口一陣一陣地泛酸:“從京城走到這里,路上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林牧青問完之后又覺得自己問這一句全是廢話,又輕輕地把隨玉給他做好的那雙襪子往旁邊放了放,然后去抱他。

    “那他們說的,你曾經(jīng)跟當今陛下議過親,是真的嗎?”

    “假的。”隨玉踢了他一腳,“怎么可能?你以為皇子的親事會像民間一樣被大肆宣揚?但凡被流傳出來的,都不是實情。”

    “那你為什么會被單獨流放?而你的家人們都去了廿州?”

    “他有病?!?/br>
    這樣的話任誰聽了都是大逆不道,只是現(xiàn)在這里是在離京城十萬八千里的云北,夫夫之間的耳語不為任何人所知。

    隨玉不是很想說起他,把話題岔開了。

    林牧青坐起來:“既然你今天跟我開誠布公了,我就再給你一個新年禮物?!?/br>
    “什么?”

    “還記得我年前帶你去的云西?云西戍邊軍的鐘校尉應(yīng)該是你嫂子的好友,我從他那里知道了你家人的住址,用鐘校尉的筆跡向他們報了平安,還送了些生活必須的東西過去,還有你哥哥需要的護心草?!?/br>
    隨玉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說什么,又像是想明白了,覺得難以置信:“你說什么?你送了東西給我家人?”

    “等送東西的人回來,應(yīng)該會有你家人的信,你先看看是不是你家人的筆跡,如果是真的,咱們就知道他們住在哪里,到時候去找的時候就會事半功倍?!?/br>
    隨玉傾身抱住林牧青,林牧青只覺得自己頸間有g(shù)untang的淚落下,這下他才終于確認,林牧青沒有騙他,是真的在做打算帶他去找家人。

    在動作間,隨玉身上的褻衣散亂了大半,屋里的炭盆燃得足足的,并不會覺得冷,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林牧青那雙粗糙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他露了一半的肩,他的手心都是繭,劃在隨玉肩頭的時候帶著些奇異的感覺,他心口突然一陣麻,想推開他的手,卻又僵在了原地。

    屋里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不對了,像是濃稠的蜂蜜罐子突然被打開了,蜜糖的甜飄得滿屋都是,隨玉的腦子很暈,眼前的林牧青也晃出了虛影。

    林牧青按住他的手,目光里都是詢問。

    隨玉的眼底很濕,像是一汪清澈的清泉,林牧青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抓不住浮木,只能深深沉溺。

    子時剛到,整個寨子里頓時爆竹聲響徹山谷,在那一聲聲的爆竹聲里,隨玉的聲音被掩蓋住,卻又讓林牧青聽得更清楚。

    他喘著粗氣,在隨玉眼前一片白光的時候鄭重又真心地落下一個吻在他的頸側(cè),隨玉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送到了他的眼前,他悉心珍藏,從此放在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第39章 決定

    跟云北的一片蜜糖香不一樣的是廿州, 廿州的風是蒼涼又肅殺的,隨家一家人圍在燒得熱熱的爐子面前,上面擺著些板栗土豆紅薯,板栗崩開之后, 一陣綿綿的香在屋里蔓延開。

    涂虞用鐘校尉送來的銀子, 又找了村里的人把那破敗的房子重新加固了一下, 至少不會再漏風,又帶著隨施去鎮(zhèn)上買了好些年貨,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女紅。

    所以又一人買了一件成衣, 過年的時候,幾個人都穿上的新衣裳。

    隨旌的身體因為及時送來的藥, 也不用再整日臥床,這會兒也披著厚厚的披風, 和家人們圍在一起。年夜飯還是包的餃子, 一家人也算是其樂融融,只是少了一個往年的開心果。

    吃完餃子之后, 涂虞從爐子邊撿起一個開了口的栗子,剝開之后遞給隨旌, 然后又清了清嗓子:“父親, 小妹?!?/br>
    隨運昌和隨施都看向涂虞,他們本來在說著開春的打算, 看在門前的那塊地里種些什么, 又想去村子里問問村長, 看村里有沒有蒙學堂, 如果可以的話, 隨運昌愿意去學堂里給村里的孩子啟蒙, 好歹能換一點生存的物資。

    隨施和隨運昌的談話被涂虞打斷,父女兩個人看著涂虞,他們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隨旌看了涂虞一眼,這么多年的默契讓他知道涂虞接下來想說的話是什么,他咳嗽了幾聲,卻說不出話來。

    “我打算等開春,往云西去一趟?!蓖坑荻硕ㄐ纳瘢半m然有信說小玉兒還活著,但我們一天沒有見到他,心就一天也定不下來?!?/br>
    “小虞啊,這太危險了?!彪S運昌看起來比往常老了太多了,以往還有些黑色的頭發(fā),到如今已經(jīng)是蒼白一片,“從這里去云西,你一個哥兒..”

    “我不會有事的,只是家里,就要小妹你cao心了?!蓖坑菪囊庖褯Q,送來的銀子草藥和生活物資都太蹊蹺了,他必須要自己親自去確定隨玉的安危。

    隨運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手心手背都是rou,難道要他為了得知兒子的安危,犧牲掉自己的兒媳婦嗎?

    “小虞,我不同意你去?!彪S運昌摸了摸胡子,“我已經(jīng)快失去一個兒子了,難道還要再失去你一個兒媳婦嗎?”

    涂虞搖了搖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從我嫁進隨家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把小玉兒當自己的孩子,誰能放心自己家的孩子離開家這么久?”

    隨運昌還想說什么,一邊的隨旌開口了:“爹,讓他去吧,不走這一趟,他不會放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