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暗示下他，看看他反應(yīng)？比如，你再主動給他做些松鼠糕，他不是挺喜歡的嗎？”

    “示好啊……”

    沈月沒看好這辦法，她給謝晗示好十多年，也沒見有什么進(jìn)展，這種舔著臉湊近乎的事，她傷過一次自尊就算了，“還是再換一個吧。”

    阿碧認(rèn)真想了想：“主要是他每次來的時候，謝大人也在，你倆想說點(diǎn)什么，到底不方便，我聽說他的別院就在這附近，要不你假裝去街上買東西，路過他那碰碰運(yùn)氣，順便問問他什么時候帶你去見你父母。”

    當(dāng)然了，要是章柏堯正好不在府上，而且還在春風(fēng)快意樓，那就不是空xue來風(fēng)了。

    沈月思索道：“是啊，他好像一直都沒跟我主動提起過這件事，這些日子，咱們衣物一點(diǎn)點(diǎn)屯著，也確實(shí)該問問了。”

    她談話間，鼻下掛了一道紅。

    阿碧幫沈月擦了擦鼻子，皺眉問：“姑娘，你怎么那么容易流鼻血啊?！?/br>
    “所以，我只能打別人，不能被打?！鄙蛟抡f到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反問，“對了，魏采音今天是不是也沒提我父親和母親的事？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阿碧道：“你別自己嚇自己啊，我剛才不是那意思，我只是順嘴提了句……”

    ……

    有些事的前兆，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

    沈月今天心里一直都很不踏實(shí)，她原以為是沈家的案子不妙，等他見了章柏堯發(fā)現(xiàn)是魏采音說的不是八卦，而是卻有實(shí)情。

    她隔著一道門，永遠(yuǎn)忘不了章柏堯身旁女子的模樣，她穿著一身淡紫色長裙，發(fā)釵別一只牡丹，她站在章柏堯身邊光彩奪目，美艷動人，那是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才有的雍容與氣度，哪怕只有半張側(cè)臉，沈月也不難看出她詩書氣遠(yuǎn)勝林桑若之上，論端莊就算是魏采音也自愧不如。

    沈月向來不是這類型的女子，與雍容華貴這幾個字也從來不沾邊。

    她當(dāng)時站在外面，覺得自己沒規(guī)矩的像只野麻雀，不用說話，自己就已經(jīng)輸了。

    她以前跟章柏堯說說笑笑的時候，章柏堯心里在笑話她吧？

    她上次給他送親手做的松鼠糕，這些舉動，燕京應(yīng)該有不少女子都做過吧，他大約也不會放在心上。

    章柏堯?qū)λ恢笨蜌庥屑?，可是在那女子面前，那是沈月怎么也沒見到過的溫柔，她當(dāng)時覺得刺眼，準(zhǔn)備離開時，章柏堯看到她后，原想著幫她們介紹，沈月只說了句惦記父母來問問進(jìn)展，便狼狽的逃走了。

    既如此，她也不必把今天新做的吃食交給他了，她當(dāng)時覺得，有些話沒說出來之前，永遠(yuǎn)爛在肚子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阿碧察覺她情緒不太對，跟出來道：“你沒事吧？”

    頓了頓，她安慰道：“只是在章大人的院子里喝茶而已，也證明不了什么，其實(shí)剛才那女子就是妝容艷麗一些，長得未必就比你漂亮，你……”

    沈月打斷道：“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你可以嗎？”阿碧不放心道。

    沈月面色平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然實(shí)際上，阿碧走后，沈月一個人跑到街角啃著手指頭難受了半天。

    今日不知為何，她走在路上，看著街上行人來來往往，一想到別苑內(nèi)驚為天人的紫衣女子，總覺得自己不像個女人。

    臨近傍晚，她摸黑回去的時候，撞見了著急出門的謝晗。

    沈月見他面色不悅，就知道他不會有好臉色，剛要轉(zhuǎn)身繞過去，他見到她后，冷冰冰就是一句呵斥：“這么晚了，你去哪兒了！”

    沈月聞言，沒好氣的推開了他：“他不喜歡我，你滿意了！”

    月色昏沉，她目視著黑暗中他沉沉的面孔，莫名想到那天下午他打擊她的話，只覺得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的漫上了心頭。

    終于，還是他說的那般，章柏堯就算是有喜歡的人，也是大家閨秀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

    她沈月就是不自量力，異想天開。

    他每次見到她都冷冰冰的，她又不是沒有知覺，“不用你說，我知道你討厭我……”她低著頭道，“因?yàn)槲也粣圩x書，也沒有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刁蠻任性，不招人喜歡……”

    他斂眉盯著她，放輕了幾分語氣，“你母親當(dāng)初說這句話，本意是想讓你多讀書，少去外面舞刀弄劍，怕傷到你，并不是說……沒人喜歡你?！?/br>
    “是嗎?！鄙蛟绿ь^問，“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那他為什么不喜歡我？”

    “算了?！鄙蛟乱膊幌胫?，反正他們喜歡那種詩書氣的女子，她也做不到。

    她本想繞開他，突然被人被按住手臂，沈月整個人險些撞到他懷里，抬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盯著她的手道：“手上拿的是什么?！?/br>
    “沒什么，打算扔掉的?！?/br>
    沈月說完剛準(zhǔn)備離開，手上一空，被奪過去了盒子，她看著他打開盒子后，不禁道：“你在做什么？”

    謝晗帶著她到了臺階上坐了下來，“我試試味道怎么樣?！?/br>
    雖說燕京規(guī)矩多，但是在吉祥鎮(zhèn)的時候，他們從小就坐在臺階上吃東西，也習(xí)慣了。

    沈月坐在了他旁邊吸著冷空氣道：“那你要想吃就吃吧，反正我不要了?！?/br>
    頓了頓，沈月見他真吃了，還吃了一整個，她問：“味道怎么樣？”

    “還不錯?！敝x晗猜也知道她肚子餓了，遞給她了一個，“要不你也吃點(diǎn)。”

    “我不吃！”

    “真不吃？”

    沈月擦了擦鼻梁上的淚水，倔強(qiáng)道：“不吃?！?/br>
    “你去找過章柏堯了？”

    “關(guān)你什么事?！?/br>
    沈月道，“是不是你們男人都喜歡那種端莊賢淑的女子。”

    謝晗吃了一口松鼠糕，“倒也不是，為何這么問。”

    沈月沒好意思說出下午的事，故意找了個借口道：“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招人喜歡的女子，都喜歡彈琴?！?/br>
    “你要想學(xué)，我教你。”

    “你？”沈月吸了吸鼻子，沒好氣道，“你的琴是跟你師父學(xué)的，都是用來催眠幫人療傷的，我可不想彈著彈著所有人都睡著了?！?/br>
    “那只是其中的一樣，你要想娛人自樂也可以?！?/br>
    沈月沒心情跟他討論琴，一個人扭頭難受了一會兒，“我不要你教，我想要女子教?！?/br>
    她趴在腿上，歪著頭看著他問：“我……是不是看起來，不像個女子？”

    謝晗狐疑的斂眉：“不像女子像什么？”

    沈月握著拳頭在他前面比劃了下，又覺得太嫩了，中氣不足的回了句：“像……男人?！?/br>
    話音剛落，謝晗突然悶笑了一聲，沈月從來都沒見他笑過，突然笑一聲，居然還是嘲笑她，不滿道：“你笑什么！”

    所有人都能笑話她，就是他沒資格！

    小時候，要不是有人嘲諷他沒有父母，她為了替他出頭，她也不會習(xí)武。

    謝晗從袖子里拿了一枚八卦鏡給她，沈月接過去照了照，燈籠下，鏡子里突然晃出一張稚嫩的娃娃臉，還有一雙通紅的眼，因?yàn)橛袦I光的緣故，比往日多了幾分柔弱……與旁邊謝晗冷峻的面孔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看他的話，她好像是挺好看的。

    沈月瞬間還給了他，“這不是你師父的嗎?！?/br>
    謝晗接過鏡子，仔細(xì)收了回去，“可看清楚了。”

    第32章

    沈月低著頭道：“太黑了, 看不太清楚。”

    “知道晚上看不見，還這么晚回來。”

    沈月心里正難過，驟然又聽到一句訓(xùn)斥, 沒好氣的朝著他道：“天黑看不見又不是我的錯, 我天生就這樣！你以為我不想看見嗎！你以為我想走路就掛樹上嗎！”

    有那么一瞬間，沈月目視著謝晗目光, 像她小時候夢里大哥哥一樣眼神，她想不管不顧的趴到他肩膀上哭一通，但沈月心里并不踏實(shí), 那是他把她的家毀了，沒有他，她父母也不會在刑部。

    沈月只能隔著距離對著他坐在原地抽噎，直到眼淚模糊的前面什么都看不見, 聽見他在跟前說了句：“我的意思是……旁人會擔(dān)心你?！?/br>
    “你會這么好心？”沈月問。

    “在你眼里, 我就該是個大惡人嗎？”

    沈月擦了擦眼睛，嘟著唇忍者哽咽, 咬字道：“你就是！”

    謝晗盯著她的眼淚，心里悶疼, 負(fù)氣道：“章柏堯好, 你怎么不讓他安慰?！?/br>
    最后還不是他在這里陪她。

    “你是在嘲笑我嗎……我告訴你, 你不要以為你比我大，我就不敢打……”

    沈月剛站起來，眼淚模糊間, 只覺得脖子上一個用力，被謝晗點(diǎn)住了她的xue道。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整個身子都像前面撲了過去。

    謝晗順勢將人接到了懷里, 他把人抱起來時, 沈月的衣袖一松，露出了左側(cè)的白皙的肩膀，謝晗盯著她的衣服，眉心微動，上次他幫沈月上過藥，穿的就是這樣的內(nèi)衫，是錦緞做得，這種布料，稍微用力，便會把衣服扯壞。

    習(xí)武之人貼身衣物有帶彈性的布料，但明顯她的衣服太緊了，并不適合她。

    ……

    阿碧將沈月一個人在外面的消息告訴了謝晗，本想跟著出去找人，發(fā)現(xiàn)謝晗已經(jīng)抱著沉睡的沈月回來了：“謝大人她怎么了？”

    謝晗將沈月抱進(jìn)屋，放到床上道：“她沒事，讓她好好睡一覺?！?/br>
    阿碧瞧著熟睡的沈月，明顯她和章柏堯是不可能了，倒是謝晗似乎對她格外上心，連給沈月蓋被子這種事都事必躬親，一點(diǎn)都不讓她插手，現(xiàn)在沈月已經(jīng)失去一個籌碼了，不能再失去謝晗這顆大樹。

    阿碧站在旁邊道：“是，姑娘睡一覺就好了，她和章大人沒認(rèn)識幾天，未必有什么感情，只是心里覺得章大人對她好罷了，醒來后說不定就忘了，說起來，要是大人能對我們姑娘日日這么體貼，她的心慢慢靠攏您遲早的事啊?！?/br>
    謝晗幫沈月蓋好被子后，起身時，凜冽的鳳眸淡淡打量了一番這個婢女，這些日子林桑若突然按奈不住找沈月的麻煩，也不是沒有原因。

    “你知道倒是很多啊?！?/br>
    阿碧對視上那雙冷冽的眸光，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能把她捏住一般，她只覺得心底發(fā)憷，連忙跪下道：“是小姐跟奴婢談心的時候說起的。”

    阿碧特意咬重了談心二字，以示她和沈月關(guān)系并非一般主仆。

    這句話說完后，她頭頂有一瞬間沉寂，才緩緩道：“謝府喜歡安靜，照顧好你們小姐?！?/br>
    聰明人講話就是這般省事。

    阿碧目送謝晗離開后，才起身站了起來，謝晗言下之意是，知道她故意挑撥林桑若找沈月的麻煩，他可以既往不咎，但不代表喜歡她私下搞小動作。

    阿碧起身時，甚至有些興奮，這位謝大人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幾乎一眼就能看穿一個人，這么一個人，認(rèn)真起來，能多快贏取沈月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