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進行時! 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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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年似有所覺,摸了摸紙張陳舊的角頁,料想這封信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而且與謝家當(dāng)年謀反之事脫不了干系。正欲說些什么,手中忽然一空,信紙被謝鏡淵抽走了。 “這封信留下,其余的交給太子,讓他遞交御前?!?/br> 謝鏡淵除了剛才那一瞬間的神情變化,看起來一切如常。他將那封信折好,然后塞入了袖中。 楚熹年淡淡挑眉,笑了笑:“為何?” 太子隨意擺手,大咧咧坐回原位:“一封無關(guān)緊要的書信罷了,交不交上去都無礙?!?/br> 他們擺明不愿意說,楚熹年也沒再問。反正他從來也沒指望對方會主動說出來,有些事還是自己查比較好。 他們?nèi)嗽跁績?nèi)將秦道炎的書信都一一盤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除卻通敵賣國外,另還有買官賣官、私收賄賂等大小罪名共一十三條,足夠讓秦道炎死十次都綽綽有余。 太子道:“明日皇宮開宴,秦道炎必會游說眾人同意與羌族貿(mào)易之事,孤尋個由頭,便將他參上去?!?/br> 楚熹年端起茶盅,用蓋子撇了撇浮沫,冷不丁出聲道:“殿下可知讓自己處于眾矢之的絕非好事?” 謝鏡淵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抬眼看向太子:“找個人替你出頭,擔(dān)些名聲,你再將證據(jù)呈上?!?/br> 這么大的事如果只由太子一人來做,不僅會引起皇帝猜疑,也會引起朝臣忌憚,多拉幾個人一起才保險。 太子不是沒想過,只是他手下無人可用。剩下的都是些東宮老臣,頑固不化,嚴肅古板,教書育人尚可,朝堂過招卻是萬萬不行。 太子看向楚熹年,言語中竟多了幾分請教的意味:“那依你來看,孤該讓誰挑這個頭?” 楚熹年微微一笑,只說了三個字:“金如海?!?/br> 秦道炎若想打通兩族貿(mào)易,除了需要皇帝點頭首肯外,此事絕對繞不開金如海這個金部監(jiān)察史。這段時日秦道炎暗中往金家送了不少稀世珍寶,羅列出來都是賄賂的罪證。 金如海欠楚熹年一個人情。明日殿前只要他肯出來揭發(fā)秦道炎,太子再緊隨其后,一切便都順理成章了。 太子心想這豈不是又欠楚熹年一個人情:“你為何要幫孤?” 楚熹年不語。 太子又猶豫出聲:“你……莫不是想投入孤的門下?” 這下不用楚熹年說話,謝鏡淵都知道不可能。他從位置上起身,看了眼外間的天色,將厚厚一摞書信直接往太子懷中一扔:“時候不早,你盡快回府,將明日殿前參奏秦道炎的折子寫好。” 寫折子其實和后世寫作文一樣,很費腦子。不僅要詞藻優(yōu)美,還要邏輯通順,一針見血。唯一的區(qū)別就在于,如果出了漏洞,老師只會扣你的分,而皇帝則會要了你的項上人頭。 太子顯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帶著東西匆匆告辭離去了。 晚間的時候,楚熹年仍在思考著那副兵力部署圖的事。毫無疑問,圖一定出于周溫臣之手,可對方為什么要將圖紙給秦道炎?又為什么一定要用朱筆畫出一條路線來? 周溫臣是皇家最忠誠的奴才,對燕帝的忠心毋庸置疑。若非出了什么事,他絕對不會貿(mào)貿(mào)然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輕易交出。 難道周溫臣的人設(shè)也被改了? 楚熹年心中并不確定,打算等明日宮宴時仔細觀察一番再做決斷。他清空腦中繁雜的思緒,正準備上榻休息,不經(jīng)意抬眼,卻見謝鏡淵正背對著自己,坐在鏡子前兀自出神。 謝鏡淵不喜歡照鏡子,很少照,甚至可以說從來不照。 沒有為什么,大概他自己也不想看見那張臉。 銀色的面具靜靜擱在桌角,鏡中男子的面容就那么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氣中。左臉如玉無瑕,右臉卻遍布著道道縱橫的傷疤,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下顯得陰森而又鬼魅。 謝鏡淵盯著鏡子看了許久,而后緩緩閉眼,無意識摩挲著右臉上的傷疤。這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維持著那個姿勢,許久都沒動過。 說不清是恨還是怨。 楚熹年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擔(dān)憂,皺了皺眉:“將軍?” “……” 謝鏡淵沒有回頭,他從銅鏡中看見楚熹年又坐在了外間的榻上,聽不出情緒的出聲問道:“你確定你要睡在外面?” 楚熹年不語,謝鏡淵便算作默認。他緩緩拿起面具,一言不發(fā)的扣在臉上,遮住了那半面交錯縱橫的疤痕。 自楚熹年來后,他晚間睡覺就沒再戴過面具,如今不知為何,又戴上了。 楚熹年還沒想好該怎么回答。他原以為謝鏡淵又會擠過來與自己睡在一起,但沒想到對方什么都沒說,一言不發(fā)的進了內(nèi)室。 帳幔層層疊疊落下,將里面情景遮了大半,當(dāng)謝鏡淵吹滅燈燭后,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 楚熹年一個人坐在榻邊,許久都沒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見內(nèi)室陷入漆黑,他慢半拍的躺上榻休息,但不知為什么,睡意全無。 他不自覺注意著內(nèi)室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里面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楚熹年下意識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皺眉道:“將軍?” 事實上謝鏡淵只是翻了一個身:“……” 楚熹年久聽不見他回答,直接披了外袍走進內(nèi)室。他摸黑走到床邊,只能隱隱約約瞧見一抹起伏的人影,下意識伸出手摸索:“將軍?” 說話間,他指尖忽然觸碰到了某個類似面具的冷硬東西,不由得一頓。 “……” 楚熹年不知是該收回手還是不該收回手。他在床邊緩緩落座,指尖摸索到面具的邊緣,還沒來得及做些什么,就忽然被謝鏡淵攥住了手腕:“別動——” 他指尖涼得沁骨,聲音也是沙啞的,帶著幾分警告。 楚熹年先是一頓,而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將軍今日為何又戴上了面具?” 謝鏡淵不語,閉眼偏頭避開他的視線,聲音冷冷:“睡你的覺去?!?/br> 楚熹年這個時候莫名想起人性本賤四個字。他總擔(dān)心謝鏡淵與自己睡在一起,今日連睡榻上的理由都編好了,可對方竟沒再糾纏。 說不清為什么,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 謝鏡淵見他不動,終于在黑暗中睜開眼,勾唇冷笑,聲音譏諷:“你再不走,我就當(dāng)你想和我一起睡了?!?/br> 他話音落下,楚熹年卻沒反應(yīng)。 一秒, 兩秒, 三秒。 楚熹年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睨著謝鏡淵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覺雙腿如灌了鉛似的,怎么都邁不動。 謝鏡淵見狀,嘴角弧度終于緩緩消失。他從床上坐起身,離楚熹年挨得極近,呼吸交融間滿是一片朦朧的曖昧。 謝鏡淵狹長的眼盯著楚熹年,右臉冰冷的面具險些挨到他的臉,一字一句,聲音低沉的問道:“你就不怕我?” 怕? 楚熹年終于回神。他抬手,慢慢摘掉了謝鏡淵臉上的面具,用溫?zé)岬闹讣饽﹃堑赖揽v橫的傷疤,最后落到對方下巴處,出聲反問:“將軍是指容貌?” 謝鏡淵半邊臉都麻了:“是又如何?” 楚熹年輕笑一聲:“自然不怕?!?/br> 謝鏡淵卻冷冷挑眉:“我不信。” 楚熹年不上他的套,淡淡一笑:“無礙,我自己信便好?!?/br> 謝鏡淵攥住他的手緊了緊,抿唇道:“你說你不怕,需得證明給我看才是?!?/br> 楚熹年:“將軍想讓我如何證明?” “……” 謝鏡淵在黑暗中緩緩靠近楚熹年,一雙眼深藏著許多情緒。他貼著楚熹年的耳畔,氣息微涼,一字一句低語道:“楚熹年,你親我一下?!?/br> 他說:“你若親我一下,我便信你了……” 楚熹年一怔。 第64章 喜歡 楚熹年是個滿腹詭計彎繞的人, 無論做什么事都喜歡反復(fù)盤算。謝鏡淵直白的話直接讓他愣在了當(dāng)場,瞳孔微縮,不知該作何回答。 “……”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外間蟲鳴陣陣,月色靜悄然照進屋內(nèi), 灑落滿地清輝。 那枚銀色的面具就靜靜落在錦被上, 謝鏡淵不著痕跡伸手攥住, 鋒利的邊緣在掌心留下一道紅印, 泄露著不自知的緊張。 他緊盯著楚熹年, 說話間呼吸縈繞,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低聲問道:“楚熹年,你敢是不敢……” 楚熹年沒動。 他此時心中忽然升起了些許后悔, 也許不該貿(mào)貿(mào)然跑過來查看謝鏡淵的情況,如今弄得自己進退兩難, 不上不下。 系統(tǒng)曾經(jīng)說過的話又在耳畔回響—— 不要對任務(wù)目標(biāo)產(chǎn)生感情。 不要對任務(wù)目標(biāo)…… 產(chǎn)生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楚熹年沒有任何動作。他不曾離開,但也不曾順著謝鏡淵的話去做, 似乎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zhàn)。 謝鏡淵攥住他的手腕, 只是聲音這次沉了幾分,垂眸道:“楚熹年……?” “……時辰不早,將軍早點歇息吧?!?/br> 楚熹年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冷下了心腸。他竟有些不敢看謝鏡淵, 輕輕拉下對方冰涼的手,轉(zhuǎn)身走出了內(nèi)室。白色的外袍在地毯上輕擦而過,發(fā)出一聲輕響。 “楚熹年——!” 謝鏡淵忽然冷冷叫出了他的名字, 胸膛起伏不定, 細聽有幾分陰鷙冷凝的意味。 楚熹年無意識頓住腳步, 到底還是沒忍住回頭看向了他。卻見謝鏡淵大半身形都隱入黑暗,輪廓模糊不清。 楚熹年以為他會說些什么,但謝鏡淵沒有任何動靜,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半晌后,只聽他唇間忽而溢出一聲譏諷的輕笑,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尤為明顯。 他像是在笑別人,又好像是在笑自己,手里的面具險些捏變了形。 “……無事,睡你的去吧?!?/br> 半晌后,謝鏡淵吐出了這么一句話,朦朧的夜色遮住了他譏誚的神情。他抬手解下床幔,將一切都遮擋得嚴嚴實實,重新躺回僅剩幾分余溫的床榻,捂著自己傷痕遍布的側(cè)臉,閉眼沒再出聲。 楚熹年見狀說不清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鈍刀子割rou似的痛感。他慢慢走回外間的榻上,看起來帶著幾分失魂落魄。 謝鏡淵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