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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拯救悲情反派進(jìn)行時!在線閱讀 - 拯救悲情反派進(jìn)行時! 第134節(jié)

拯救悲情反派進(jìn)行時! 第134節(jié)

    孟舟山的眼鏡被雨水打濕,視野模糊不清。他一把摘下眼鏡,走到嚴(yán)越昭面前,聲音沉凝:“兇手估計翻窗跑了——”

    語罷頓了頓:“是連環(huán)兇殺案?!?/br>
    嚴(yán)越昭總覺得孟舟山好像知道些什么,不然剛才不會莫名其妙打電話給自己,目光驚疑不定:“你怎么知道兇手會作案?”

    孟舟山低頭用衣服下擺擦拭著鏡片上的水痕:“這得問你兒子,他在樓下墻上看見了兇手留下的銜尾蛇符號,上面有一句線索?!?/br>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幕,聲音震徹耳畔,似乎上天也在為這棟危樓里沉淀的罪惡感到憤怒。

    這是銜尾蛇犯下的第二起案件。

    尸體解剖后,法醫(yī)發(fā)現(xiàn)女人的舌頭被兇手用利器絞斷,不知所蹤,牙齒也被拔干凈了??帐幨幍目谇蝗欢浔货r血浸透的帶刺玫瑰花。

    生前如果不能口吐真言,那么死后口吐鮮花也不錯……

    消息上報高層之后,警方立刻成立了專案小組,秘密徹查這起連環(huán)兇殺案,嚴(yán)越昭就是負(fù)責(zé)人。

    算上之前那一宗案子,前后加起來已經(jīng)沒了三條人命。這棟樓里悄無聲息搬走了幾家貧窮的人,然后又住進(jìn)了幾家更貧窮的人。

    陳平川沒打算搬,三天前他徹底被公司辭退了,正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每天抽著幾塊錢一包的劣質(zhì)香煙,瘋魔般買著一堆一堆的彩票,然而花出去的永遠(yuǎn)比中獎掙到的多。

    王素英一開始又哭又鬧,在家里氣得直摔東西。最后被急紅眼的陳平川用棍子狠打了一頓,終于偃旗息鼓,忍氣吞聲地抱著生病的兒子默默啜泣。

    隋月聲沒有做飯,家里已經(jīng)沒有菜了。他一個人靜靜坐在輪椅上,下巴愈發(fā)尖瘦,旁觀著這一出荒誕無稽的鬧劇。

    陳平川坐在沙發(fā)上猛抽著煙。不知是不是眼花,在一片嗆人的煙霧中,他看見那名一直沉默寡言的外甥忽然對著自己笑了笑。但定睛一看,又好像是錯覺。

    陳平川腦海中不期然回響起了前段時間,八樓那名賣保險的女子對自己說過的話。

    “陳哥,要我說啊,你就在我這兒買份保險算了,不管以后是生病住院還是意外受傷,都能給你報銷,也算一份保障不是。”

    “我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也能報銷嗎?”

    “這可不行,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人不是標(biāo)準(zhǔn)體,買不了重疾險產(chǎn)品?!?/br>
    “那就算了,我最近手上沒那么多閑錢?!?/br>
    “怕什么,你兒子買不了,你外甥可以買呀。月聲不是腿癱了嗎,后半輩子估計都得靠你養(yǎng)了,你這個當(dāng)舅舅的給他買份保險,也算盡了心了。以后他如果受傷或者意外死亡,少說也能賠幾十萬。”

    “幾十萬,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你想想,月聲就你這么一個親人,萬一有一天……他出了點(diǎn)什么意外,賠償款可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

    陳平川沒什么文化,也不懂保險公司的理賠過程其實比他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沒那么簡單。單純聽了那名女人的半真半假的忽悠,以為只要自己給隋月聲買一份保險,等他意外死亡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拿到理賠款。

    狗急尚且跳墻,人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似乎比畜生也強(qiáng)不到哪兒去。

    王素英只見陳平川忽然一言不發(fā)的從沙發(fā)上起身,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了家里的證件本。他什么也不說,把東西往口袋里一塞,悶頭就出去了。

    王素英在后面喊了一聲:“陳平川!你又發(fā)什么瘋!”

    沒人理他,房門被關(guān)上,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

    隋月聲低頭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腿,又看了眼陳平川離去的方向,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推著輪椅進(jìn)了里面的隔間。

    之后又是連綿幾天的陰雨,那盆花靜悄悄的,因為缺少陽光照射,沒有絲毫發(fā)芽的征兆。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9.99%!】

    【警告!警告!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9.999%!】

    系統(tǒng)被任務(wù)目標(biāo)陡然上漲的黑化度嚇了一跳,猶如驚弓之鳥,嗖的一聲彈了出來。它繞著孟舟山緊張轉(zhuǎn)圈圈:【完蛋了完蛋了,黑化度到了瀕危值了,宿主你快想想辦法??!】

    孟舟山是兩起兇案現(xiàn)場的發(fā)現(xiàn)人,為了排除嫌疑,這段時間一直在警局接受調(diào)查。彼時他剛剛從警察局出來,就見系統(tǒng)火燒屁股似的蹦了出來,一個勁催促自己想辦法,活像天塌了似的。

    孟舟山只感覺自己腦海中響起了一陣陣刺耳的警告聲,眼前一陣眩暈。

    黑化度忽然上漲,難道是隋月聲出了事?!

    孟舟山思及此處,面色微變,顧不得詢問什么,立刻驅(qū)車朝著家中飛速駛?cè)?。然而耳畔的警告聲卻越來越強(qiáng)烈。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9.9999%??!】

    【數(shù)據(jù)瀕危,正在進(jìn)行任務(wù)成功幾率檢測……】

    【檢測完畢,經(jīng)主腦判定,此界面任務(wù)成功幾率為零,準(zhǔn)備抹殺……】

    那是一道不屬于系統(tǒng)的機(jī)械音,更為冰冷,更為生硬。

    系統(tǒng)嚇壞了,攔著不讓動手:【抹殺什么!不許抹殺!還沒到100%呢,反派黑化度才99.99999%而已!】

    那道冰冷的機(jī)械音再次響起:【經(jīng)主腦檢測,反派黑化度已無限趨近100%,符合抹殺標(biāo)準(zhǔn)。】

    系統(tǒng)瞬間炸毛:【噠咩!噠咩!黑化度才升到99.999999%,還沒到100%呢!你不許殺我的宿主!】

    那道帶著冰冷殺機(jī)的紅光在孟舟山周圍不斷徘徊,最后又被系統(tǒng)一次次擋了回去。

    孟舟山用力踩下油門,把速度飆到了最快,終于趕到樓下。外間下著瓢潑大雨,他砰的一聲關(guān)上車門,來不及等電梯,徑直朝著樓上飛速跑去。

    彼時陳平川已經(jīng)推著輪椅,把隋月聲帶到了樓梯口?,F(xiàn)在夜幕才剛剛擦黑,人們還沒下班,正是整棟樓最安靜空曠的時候。

    陳平川有些緊張,心臟砰砰直跳,在腦海中醞釀著該怎么把隋月聲推下樓。死也好殘也罷,只要能騙到賠償金,別的都不重要。

    他緩緩伸出手,屏氣凝神,朝著隋月聲后背伸去。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安靜得有些反常的隋月聲忽然回頭看向了自己——

    那雙眼漆黑暗沉,好似一滴化不開的濃墨。清秀蒼白的臉帶著笑意,唇角微微上揚(yáng),陰郁詭異。

    “舅舅……”

    隋月聲輕輕開口,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尤為明顯。

    陳平川下意識縮回了手,結(jié)結(jié)巴巴道:“怎……怎么了,月聲……”

    隋月聲問:“你想推我去哪兒?”

    陳平川腦子一團(tuán)漿糊,手腕抖個不停。說不清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害怕:“舅舅……舅舅推你出去散散心……”

    隋月聲閉眼,側(cè)耳傾聽片刻:“可是外面下雨了?!?/br>
    陳平川聞言一愣,半天竟是編不出個理由。只見隋月聲忽然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身面對著自己,然后問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問題:“舅舅,你知道嗎,樓上死了兩戶人家?!?/br>
    陳平川:“知……知道……怎么了?”

    隋月聲輕輕推動輪椅,繞到了他身后,輕描淡寫道:“我聽說,是同一個兇手做下的連環(huán)兇殺案。他每殺一個人,就會在墻上留下一個銜尾蛇圖案……”

    陳平川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他只覺得隋月聲在自己身后說話,莫名有些毛骨悚然:“那又能說明什么?”

    隋月聲盯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說明……如果這里再死一個人,只要在墻上畫一個同樣的銜尾蛇圖案,警察很可能會認(rèn)為是之前那名兇手做的……”

    他話音未落,底下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似有人正朝著這里飛速趕來。

    隋月聲微不可察頓了頓,目光朝著樓下看去。

    ……

    這棟樓里暗藏的危險太多,無論是殺人手法怪誕的兇手,亦或者惡意滿滿的人性,都讓孟舟山對隋月聲的處境感到擔(dān)憂與不安。

    然而當(dāng)他趕到樓上時,還是來晚了一步。只見那名坐著輪椅的少年被他舅舅親手從樓上推下,連帶著輪椅一起滾下樓梯,好似斷了線的風(fēng)箏失去掌控。

    “隋月聲!”

    孟舟山見狀瞳孔一縮,飛快上前接住了他。同時抬手擋住掉落的輪椅,重重丟在一旁,低頭去查看隋月聲的情況:“隋月聲?隋月聲?”

    少年從樓梯上滾落,眼前一陣眩暈,外露的皮膚都是臺階刮擦出的傷口。他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目光艱難聚焦,卻見是孟舟山,

    “叔……叔……?”

    他面色蒼白,聲音難掩疼痛,看見孟舟山的一瞬卻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紅著眼眶緊緊抱住了他,guntang的眼淚順著衣領(lǐng)滾落進(jìn)孟舟山后背,燙得讓人心慌。

    “叔叔……”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哭腔,又帶著痛楚。兩條受傷的胳膊緊緊圈住孟舟山的脖頸,啜泣難止。

    陳平川似乎也沒料到這個狀況,驚慌下樓,對著孟舟山一個勁擺手:“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我真沒有推他……”

    孟舟山?jīng)]理他,下巴抵著隋月聲的頭頂,安撫似拍了拍他的后背,聲音低沉:“沒事,別害怕,我?guī)闳メt(yī)院?!?/br>
    他語罷收緊懷抱,把隋月聲從地上抱起,目光冷冷落在一個勁擺手解釋的陳平川身上。

    陳平川生怕孟舟山報警:“真的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從樓上摔下來的!是他自己……唔……”

    話未說完,他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腳,后退幾步直接摔在了樓梯上,不禁捂著后腰痛嚎出聲。

    孟舟山卻看也未看,抱著隋月聲徑直下樓,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把人放進(jìn)車后座,然后驅(qū)車朝著附近的醫(yī)院快速趕去。

    【叮!】

    系統(tǒng)在黑暗中冷不丁響了一聲,

    【請宿主注意,抹殺警告解除,反派黑化度已降為95%】

    孟舟山聞言開車的手微不可察頓了頓,隨即恢復(fù)正常。此時他顧不得詢問什么,只想趕緊看看隋月聲的傷勢,車輛在雨夜中飛速疾馳,水花四濺。

    雨幕連綿,在一片細(xì)細(xì)的雨絲中,整座城市的景物都跟著模糊起來。霓虹燈虛化成了一圈圈的光暈,只有醫(yī)院亮起的紅色十字燈無比醒目。

    晚上七點(diǎn),正是交通擁擠的時刻,好在醫(yī)院的人并不算多。孟舟山在前臺掛完號,然后抱著隋月聲去科室做檢查拍片,在病房等待結(jié)果。

    “都是軟組織挫傷,應(yīng)該不嚴(yán)重,等會兒結(jié)果出來了我會通知你們的。病人走路不方便,家屬就更應(yīng)該仔細(xì)點(diǎn),從樓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br>
    護(hù)士幫隋月聲處理好身上的大小傷口,有些嚴(yán)肅的叮囑了一番,這才推著小車離去。

    隋月聲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像一件被摔碎的玻璃器皿。孟舟山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唇邊,聲音關(guān)切:“喝一點(diǎn)?”

    隋月聲垂眸避開,依舊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不松手。

    孟舟山只好把水杯放回去。他撥開少年眉眼間的黑色碎發(fā),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一幕,靜默片刻才出聲問道:“你舅舅為什么要把你從樓上推下來?”

    為了騙保?

    隋月聲垂著眼眸,無聲點(diǎn)頭,聲音沙啞道:“他給我買了保險……只要我死了……就可以拿賠償金……”

    孟舟山聞言沒忍住閉了閉眼,他慢慢抬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只覺指尖一片沁涼。

    他這一生寫過很多故事,字句都在揭露著人心險惡??涩F(xiàn)實似乎永遠(yuǎn)比紙上輕飄飄的文字要?dú)埲糖f倍。

    上一世,隋月聲死后,孟舟山有很多年都沒能再拿起筆,也沒能再寫出任何故事……

    有人說他江郎才盡,有人說他腹內(nèi)無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都不是……

    孟舟山在那棟危樓里住了整整三年的時間。那三年間,他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可以救出隋月聲。只要他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很容易就可以發(fā)現(xiàn)那名少年糟糕到近乎絕望的境況,從而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