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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悲情反派進行時! 第304節(jié)

    恰在此時,醫(yī)修終于匆匆趕來,百里渡月見狀連禮都沒讓他們行,直接把人拽到了床前,冷冷咬牙道:“速速給他看病,倘若治不好,本君便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醫(yī)修嚇了一跳,心想這任帝君怎么比上任帝君還要邪性,立刻放下藥箱,上前替桑非晚查探病情。

    桑非晚心知若是躲躲閃閃難免顯得自己心里有鬼,故而并沒有阻攔醫(yī)修把脈的動作。管對方有沒有查出病癥來,反正自己就是肚子疼,他能耐我何?

    然而醫(yī)修捋著胡子把脈片刻,眉頭忽然一點點皺了起來,面色逐漸沉凝。他一言不發(fā),似乎是懷疑自己把錯了脈,又換了另外一只手,然而神情卻愈發(fā)緊繃。

    百里渡月見狀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瞬:“他可是中了劇毒?”

    醫(yī)修皺眉搖了搖頭,卻吐出一個平地驚雷:“非也,非也,不是劇毒,而是蠱毒?!?/br>
    他話音剛落,只見方才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桑非晚忽然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咳得臉紅脖子粗——

    別誤會,被嚇的。

    桑非晚“艱難”從床上翻身坐起,看向那名醫(yī)修,直接一把攥住了對方切脈的手,不可置信問道:“你說什么?我中了蠱毒?!”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我是裝病的???!

    醫(yī)修皺起眉頭,憂心忡忡:“依據(jù)脈象來看,公子體內(nèi)確實被人下了藥蠱,不過奇哉怪也,老夫竟從未見過這種蠱毒?!?/br>
    “……”

    桑非晚人已經(jīng)傻了,自己明明是裝病的,怎么還真的中毒了呢。他艱難咽下一口老血,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您……是不是弄錯了?”

    醫(yī)修聞言瞪眼拂袖,有些生氣,覺得他在質(zhì)疑自己的醫(yī)品:“公子說笑了,老夫出身百藥谷,至今已行醫(yī)一百三十六年,絕不可能出錯!”

    第248章 解毒

    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的就是桑非晚了。他原本只是想裝病把百里渡月引過來而已,卻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中了毒,聽見醫(yī)修的話, 整個人陷入呆愣中,久久都難以回神。

    蠱毒?!

    蠱毒?!

    自己居然中了蠱毒?!

    誰會給自己下蠱毒?!

    桑非晚努力思索一番, 忽然想起了自己和百里渡月偷盜帝妃發(fā)冠金珠的時候,曾經(jīng)在長街遇見段陽。自己為了殺他,暗中跟隨在后, 結(jié)果沒成想被扶余浩撞見。

    那時扶余浩把他帶進旁邊的大殿, 說了些什么?

    “本君當(dāng)初以蠱藥藏去了你的修為, 算一算, 時日差不多也該過了。瓶子里的藥每隔十日吃一顆, 還能維持三個月……”

    扶余浩當(dāng)時說完這番話,就遞給了桑非晚一個瓷白的藥瓶。桑非晚自然不會吃,隨手扔進須彌錦囊就再也沒理會過?,F(xiàn)在想來, 他體內(nèi)的蠱毒只怕和扶余浩脫不了干系。

    ……草??!

    桑非晚思及此處,默默咽下了喉間的一口老血。他把臉深深埋入掌心,太陽xue突突疼, 已經(jīng)開始懺悔自己怎么寫出了這么一個玩意兒。

    百里渡月亦是面色陰沉, 拂袖砸了一地花瓶,嚇得殿內(nèi)仆從膽戰(zhàn)心驚, 對醫(yī)修一字一句咬牙道:“本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出解藥,否則——”

    后面言語未盡,但目光中森寒的殺氣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醫(yī)修聞言捋胡須的手嚇得一抖, 險些把胡子揪下來, 隨即苦惱皺眉, 陷入沉思:“雖說藥毒不分家,皆都殊途同歸,但此蠱實在奇怪,老夫從未見過。白骨鬼域素產(chǎn)毒蟲瘴氣,司氏一脈更是擅以蠆蠱修煉,帝君不若請來司無咎司城主相助,他或許知道此蠱來源?!?/br>
    桑非晚聞言詫異看了那醫(yī)修一眼,心想他還以為這小老頭多厲害呢,結(jié)果行醫(yī)一百多年,居然連自己中了什么蠱都不知道?!

    百里渡月面色沉凝,立刻命人去召司無咎趕赴帝都,同時皺眉看向桑非晚,眼中難掩擔(dān)憂:“你腹中可還疼痛?”

    桑非晚:“……”

    桑非晚肚子現(xiàn)在是不疼了,他頭疼。畢竟烏鴉嘴這種技能在自己身上應(yīng)驗了可真不是什么好感受。這下都不用裝,臉色煞白煞白的。

    他不怕死,可此時竟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桑非晚最后看向百里渡月,眼見對方急得額頭冷汗都出來了,慢半拍握住對方失去溫度的手,好半晌才可憐巴巴吐出一句話:“那城主……城主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更在意這個。

    百里渡月聞言一頓,心想都什么時候了,桑非晚怎么還擔(dān)心這個。倘若真如桑非晚所說,他乃奪舍之魂,臥底乃是原來的那個“桑非晚”,自己豈不是錯怪了他?

    此事萬分離奇,換了誰來也不會信??缮7峭砑热贿@么說了,百里渡月便也真的信了……

    “本君……本君怎么會生你的氣……”

    百里渡月眼見桑非晚身中奇毒,竟只覺比自己中毒還要難受,說出這句話后,就再吐不出一個字。他無聲閉目,不愿被旁人瞧見紅了的眼眶,靜默好半晌,才終于對宮人啞聲吐出一句話:

    “都退下!”

    宮人聞言如蒙大赦,立刻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退下去了,將門輕輕帶上。

    桑非晚見百里渡月難過得眼尾紅紅,鼻尖也是紅的,有那么瞬間忽然覺得另外一個善人格出來了。他抬手捧住百里渡月的臉,微微用力,迫使對方看向自己,卻見對方眼底滿是自責(zé),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似的。

    “……”

    桑非晚見狀愣了一瞬,靜默片刻,不知為什么,忽然毫無預(yù)兆輕笑了一聲,在寂靜的大殿內(nèi)顯得尤為突兀。

    百里渡月眼睛紅紅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桑非晚為什么會笑。

    桑非晚仿佛是為了逗他,用手捂著胸口,故作可憐,壓低聲音委屈道:“城主之前可是冤枉我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百里渡月愈發(fā)自責(zé),喉間酸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怔怔看著桑非晚,半晌后竟是毫無預(yù)兆掉了滴眼淚下來,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無措:“我……”

    百里渡月心想自己怎么能誤會桑非晚呢,自責(zé)到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我錯怪了你……”

    他緊緊攥住桑非晚的手,竟就那么單純癡傻的認(rèn)了錯,甚至都沒有去懷疑這件事背后的真實性,更沒有懷疑桑非晚會不會騙他。

    桑非晚見狀,忽然又舍不得逗這人了。

    干嘛要惹他哭呢?桑非晚心想。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該讓他哭的,也再不該對他撒謊了……

    桑非晚什么也沒說,只是對百里渡月伸出手,然后笑著問道:“那城主抱我一下,好不好?”

    百里渡月又怎么會拒絕他,聞言默不作聲抱住了桑非晚,然后把臉埋入對方頸間,掩住了哭紅的眼尾。肩頭霜白的發(fā)絲悄然滑落,襯得紅衣愈發(fā)緋艷,偏偏心性好似白紙單純。

    黑化度忽然如流水般,開始緩慢且穩(wěn)定的下落,97%、96%、95%……到最后定格在了50%的位置上。

    系統(tǒng)發(fā)出了一聲提示音:【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50%,請繼續(xù)努力哦~】

    桑非晚抱緊了百里渡月,手腕上的鎖鏈好似也將他們緊緊纏在了一處,密不可分,他最后在對方耳畔低聲認(rèn)真說了一句話,像是做出了什么承諾:“以后我再也不騙你了?!?/br>
    嗯,不騙了……

    舍不得騙。

    自地牢一戰(zhàn),各方城主皆都折返領(lǐng)地,唯有司無咎喜煉活尸,四處尋找“新鮮目標(biāo)”,仍在中洲境內(nèi)徘徊。他驟然收到百里渡月這位新任帝君的旨意,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入宮參拜。

    誰讓人家是云境之中唯一的天神境高手呢,惹不起。

    司無咎不知百里渡月為何會召他前來帝都,但心中猜測無非就是求蠱求藥,畢竟鬼域奇毒聞名天下,但凡誰要害人,都避不開這個地方。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百里渡月召他入宮竟然是為了救人。

    “帝君莫不是在說笑?”

    司無咎總是一身黑白素服,頭戴斗笠,僅露出半個下巴,甚少以真面目示人,像陰雨天氣濕噠噠的感覺。他桀桀怪笑兩聲,指尖銀鈴作響:“白骨鬼域,只收亡魂,不救生人。治病救人這種事帝君該找百藥谷的那群白胡子,與我鬼域可是大大的沒有干系?!?/br>
    百里渡月原本背對著他,負手站在高處,聞言終于轉(zhuǎn)身看向司無咎,眉眼無甚情緒,卻偏偏讓人覺得冷然:“這么說你是不肯救了?”

    司無咎沒出聲,指尖輕輕敲擊,指甲尖長且泛著青黑的色澤,似乎在思忖著什么:“我若救人,帝君賜我何物?”

    他這是在詢問報酬。

    司無咎只喜歡殺人,從來都不喜歡救人??伤蛴执虿贿^百里渡月,就連鬼域也在對方掌轄之下,拒絕是拒絕不了了,倒不如趁機撈些好處。

    百里渡月聞言步下臺階,冷冷出聲,拋出了一個極為豐厚的條件:“你若能將人救回來,中洲無妄谷任你出入。那是云境最大的藥潭,蠱蟲遍布,瘴氣叢生,天材地寶極多,比你鬼域還要毒上三分,向來只有帝君能踏入,本君特許你自由進出,如何?”

    司無咎聞言眼睛亮了幾分,他可是饞無妄谷這塊風(fēng)水寶地許久了,只可惜一直無緣踏入,百里渡月此言正中下懷:“帝君既如此說,我唯有領(lǐng)命聽從了。”

    這是一筆雙方都覺得相當(dāng)劃算的買賣。

    百里渡月見他答應(yīng),也沒有多加耽擱,立刻將司無咎帶到了后殿。彼時桑非正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不過這次不是裝病,是真病了。醫(yī)修來了之后沒多久,他體內(nèi)的毒蠱就真的發(fā)作了起來,丹田處好似有千萬只蟲子在啃咬,疼得撕心裂肺。

    桑非晚裝疼的時候會哀嚎出聲,如今真疼了,反倒喊不出聲了。他緊咬牙關(guān),額頭冷汗涔涔,口中已經(jīng)見了血腥味,恍惚間只見百里渡月帶了一名頭戴斗笠的男子進來,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司無咎。

    百里渡月總不會想把自己做成活尸吧?

    桑非晚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他強撐著從床上慢慢坐直身形,唇上毫無血色,看起來從里到外都透著虛弱。

    司無咎見狀桀桀笑了兩聲:“我當(dāng)?shù)劬日l,原來是道侶,如此美人,難怪帝君心疼?!?/br>
    百里渡月并不理會他的風(fēng)涼之言,坐在床邊扶住桑非晚,一邊給對方輸送靈力緩解痛苦,一邊低聲解釋道:“司氏一脈擅煉毒蠱,讓他瞧瞧你身上的毒?!?/br>
    桑非晚沒有意見,反正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聞言點了點頭。

    司無咎見狀上前替他診治。只見他捏住桑非晚的食指,然后指甲在皮膚上隔空輕劃,用力一擠,上面就冒了一條血線出來。

    司無咎便以此為口,將靈力凝成細細的絲線,順著傷處爬入,緩慢探測著桑非晚體內(nèi)的蠱毒。一炷香的時辰過后,司無咎腰間的其中一個鈴鐺像是受到什么召喚般,忽然叮鈴響了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司無咎見狀立刻撤訣收力,一把按住了腰間的小鈴鐺,皺眉道:“是避靈蠱——!”

    桑非晚下意識問道:“什么是避靈蠱?”

    司無咎見腰間的鈴鐺不再作響,終于慢慢松開手。他桀桀笑了兩聲,對桑非晚解釋道:“避靈蠱一旦植入體內(nèi),便會吞噬修士丹田內(nèi)的靈力。一年半載還好,但倘若時日一長,丹田受損,無法運轉(zhuǎn)靈力,蠱蟲便會轉(zhuǎn)而啃噬血rou。此蠱在你體內(nèi)已三年有余,你五臟六腑近日一定受過重創(chuàng),靈力休止,引起了蠱動?!?/br>
    桑非晚心想肯定是扶余浩下的,沒跑了。

    百里渡月眉間溝壑深深:“可有法子救治?”

    司無咎晃了晃手上的銀鈴,這是他的習(xí)慣性動作:“有救。避靈蠱共有兩只蠱蟲,一雌一雄,同生同死。下蠱之時,通常只用雄蠱,若想解蠱,殺了那只雌蠱便是,雌蠱一死,雄蠱便也跟著死了?!?/br>
    他說了就像沒說,因為他們壓根不知道雌蠱在哪兒。

    百里渡月皺眉,勉強耐著性子問道:“如何尋找雌蠱?”

    司無咎聞言帽檐微抬,目光不明地看向桑非晚,意味深長道:“那這就得問那個下蠱之人了。”

    桑非晚察覺到司無咎的視線,頓了頓,只能硬著頭皮道:“應(yīng)該是扶余浩下的?!?/br>
    這句話很容易引起外人遐想,扶余浩無緣無故給百里渡月的道侶下蠱做什么,要下也是給百里渡月下啊。

    司無咎聞言果然想多了。他眼皮子微掀,先是看了看桑非晚手腕上還沒來得及解開的鎖鏈,又看了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百里渡月,唇角微勾,閃過了一抹興味。

    沒想到百里渡月平常看著生人勿近,私下竟這么會玩,連鎖鏈都用上了。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

    百里渡月聽見“扶余浩”三字,心中莫名梗了一瞬,但轉(zhuǎn)念一想,此事和桑非晚也無甚關(guān)系,說到底不過是原來那個“桑非晚”留下的爛賬,勉強平復(fù)好了心緒,壓低聲音安撫桑非晚道:“你不必擔(dān)憂,本君定然想法子替你解毒?!?/br>
    語罷拍了拍桑非晚的手,起身帶著司無咎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