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好的！沒事兒！”

    謝霖鉆進(jìn)了工房內(nèi)。

    曾師兄回過神，奇道：“他拜托你們干嘛了？”

    “喏，這個?！币坏茏又钢鴾肜稂S色圓圓的果子，“謝師弟說他要點品相好的黃玉果，帶回去研究吃的，咱們不是摘了好多當(dāng)黏合材料用的么？分一些給他也無妨吧？”

    曾師兄眨了眨眼。

    ·

    謝霖是真的想到了做鏡子的思路，卡了他好多天的問題一朝頓悟，此后天高海闊，制作暢通無阻。

    他選了塊新的銅片，不知是不是聽進(jìn)去了「原來仙門很窮」這個故事，選材料的時候他選了塊小一點的，經(jīng)過粗磨之后放進(jìn)了爐膛內(nèi)。

    他感受著銅片中金氣的分布與流動，用經(jīng)過多日練習(xí)后漸漸熟練的控火訣淬煉著銅片表面。

    光滑……細(xì)密排列……清晰……質(zhì)變……

    在金氣中加入一絲水氣……以火系靈氣灼燒使之凝實……

    謝霖全身心的注意力投注在爐中，以至于他并不知道，自己體內(nèi)正有豐沛的靈氣持續(xù)不斷地向爐中輸送。

    曾師兄帶著一個未分揀的納戒重新回到此處時，就感覺到屋中靈氣異常活躍，他大吃一驚，還以為謝霖出了什么問題，匆匆推開門，恰巧碰到謝霖睜開眼睛。

    爐中火焰熄滅，一塊青黃色的東西「咣當(dāng)」一聲掉了下來。

    角度正好，對上窗外照進(jìn)來的光，在墻上落下一道明晃晃的反光。

    一道極其明亮的反光。

    謝霖神色一松，抹了把汗，正想去看，忽聽門口驚呼一聲：“何其精妙！”

    他回頭，看到曾師兄快步走來，撿起銅鏡一看，雙眼倏地瞪圓了。

    “何其精妙的銅鏡！”曾師兄連連贊嘆，回頭道，“雖說還不會附著法力于其上，但是謝師弟，你這手藝真是絕了?。　?/br>
    “還好吧?！敝x霖應(yīng)了聲。他只是覺得方才自己狀態(tài)特別好。

    也沒有觸發(fā)記憶，不知道是不是突然開了竅。

    不過煉器真的好累，他就做了一面沒有特殊功能的凡鏡，腦殼已經(jīng)疼得快炸了。

    “這怎么能叫「還好」？工房弟子哪個在你這修為時能有這等技藝的！”曾師兄夸完，便是一臉惜才的表情，“我觀師弟廚藝不錯，去飯?zhí)貌凰闱?，但仙門當(dāng)中，小到生活用品，大到渡劫法器，都由咱們工房鑄造；不僅如此，平日里與山下仙門屬地的物資往來也由咱們負(fù)責(zé)，可以說是仙門一等一重要的地方，來工房當(dāng)值，貢獻(xiàn)更大??！謝師弟，希望在筑基前你能好好考慮分派的事，師兄私心還是希望你能過來的?！?/br>
    他說得陳詞激昂，謝霖卻默默后退半步。

    “師兄，剛剛你不是還說討論這個太早了嗎？我查過，凡人十年二十年才從煉氣一重修煉到十重天的數(shù)不勝數(shù)，仙門里有老師指點，進(jìn)境較快，但五年也是常見的事。”他輕咳了聲，“曾師兄，或許你知道我是這屆外門新弟子中，最晚煉氣的一個嗎？”

    曾師兄呆住了：“……”怎么可能？？

    “再說仙門還發(fā)不出筑基丹，我看離我筑基還早?！敝x霖微微躬身，禮貌婉拒，“多謝曾師兄看得上，我會好好考慮的，只是師兄最好不要太期待?！?/br>
    他的頭已不能支持他再次嘗試淬煉材料了，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謝霖取回自己的鏡子，迅速而干脆地離開了這間備用房。

    冷漠得像十二月的風(fēng)，吹得曾師兄一頭霧水。

    只有謝霖自己知道他抗拒的原因。

    他吃不消曾師兄的熱情，因為并不打算給予足夠回應(yīng)。工房或是飯?zhí)盟膫€都能去，都想去，卻也都不想只留在其中一處，往日的生活經(jīng)歷讓他習(xí)慣性狡兔三窟。

    他覺得他生來就是雜學(xué)修士的命，什么都摻一腳才是他的歸宿。

    一心問劍的劍修是決計做不成的，專一的技術(shù)工人也是。

    謝霖熟門熟路地到工房主煉器室門口找到值守弟子，討要自己需要的黃玉果，順便在允許范圍內(nèi)圍觀了幾處煉器現(xiàn)場。

    還照了照鏡子。

    費盡千辛萬苦做出來的鏡子，讓他對自己的靈根有了隱約的感知，同時讓謝霖開始試圖分辨不同屬性的靈氣，但卻沒能解決他第一個問題。

    ——因為年幼時沒有清晰的鏡子，以至于他并不知道此時這張和前世略微相似的臉，究竟算不算產(chǎn)生了變化。

    他決定回頭把這面鏡子放在屋里，每日觀察。

    那種黃玉果一個指節(jié)大小，味道有點像黃豆。飯?zhí)弥筮^的rou滋味已經(jīng)少了一截，為了嘗試用黃玉果燉rou，中午他先將那些rou迅速翻炒過一遍，煸出些許rou油來，才下湯加黃玉果，味道果然很類似。

    那位前輩的《食材研究》中，黃玉果的生長位置在北辰峰上，謝霖原本歇了心思，沒曾想得來全不費工夫。

    據(jù)說這種果子跟另一種草汁混合在一起會產(chǎn)生極大黏性，是一種很好的粘合劑，工房附近便種了許多，隨用隨薅。

    而他，想帶回去釀醬油。

    這樣就能做紅燒rou了。

    ·

    待到傍晚，仍是徐講師來接。

    “你今兒個怎么不在屋里了？”近日謝霖琢磨得用心，徐講師見他倒也不那么吹胡子瞪眼的，這句話語氣還算平和。

    “做完了?！敝x霖把鏡子掏出來給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