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伯伯，我比霄哥小一歲，沒有參選資格?！庇駸o缺老實道，“況且我在浮空殿是受罰，干的雜役的活，素日根本見不到太微上仙，話都說不上一句，哪里會得他親眼呀?！?/br>
    “這就可惜了?！绷杷灌皣@一聲，“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太微上仙，百聞不如一見吶，還想著什么時候去好好拜訪上仙呢，也順道看看你過得如何?！?/br>
    “多謝凌伯伯關(guān)懷。”玉無缺笑得天真浪漫，答得滴水不漏，“浮空殿不許人出入，我也離不得灑掃院落，見不得外人也見不得上仙，伯伯美意我心領(lǐng)啦?！?/br>
    凌斯待人親和，又是和凌霄一樣的性子，玉無缺難免心生親近多聊了幾句。

    但問及前幾日赤金山的異動，山中巨獸之音，玉無缺立時裝傻充愣，許是鶴不歸太少現(xiàn)于人前，凌斯對他充滿了好奇和試探，玉無缺半個字都不敢多言。

    航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四周已經(jīng)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方才還能看得見小魚小蝦，這會兒外頭連一點活物都沒有了。

    艙內(nèi)氣溫驟降，白應(yīng)遲走到鶴不歸身邊摸了摸他的手背，輕輕點了一抹金火術(shù)在手腕上。

    玉無缺也不甘示弱，悶著頭塞過去一個手爐。

    鶴不歸蜷起手指：“夠了，不冷。”

    話是講給白應(yīng)遲聽的，玉無缺以為是對自己說的，拿出壓飯的氣勢道：“不冷也抱好，帶都帶來了。”

    亥時早過了，鶴不歸確實身子虛，師兄愛cao心，雜役馬屁精，他懶得推辭，認命般「哼」了一聲，抱著手爐走到最前端。

    嘩拉一聲，文鰩劇烈震動后破開結(jié)界，進入禁制保護的密閉空間，這里仿若一個巨型的水泡，將外面的活水阻隔開來，注入其間的枯水色澤暗沉，渾濁不堪，視線不大清晰。

    又有一層水泡籠罩在天然自成的洞xue口，那里無水，看來是給人停留所用。

    文鰩穿過第二層水泡，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洞xue口。

    這里就是枯水牢的牢門了。

    艙門開啟，五人魚貫而出，撲面而來的陰寒之氣撞得人腳步一頓，不止是寒冷，空氣里彌漫著死氣，連喘氣都只喘得上半口。

    凌斯蹙眉，小聲道：“有一股妖獸瀕死時會散發(fā)的臭味?！?/br>
    開陽長老道：“凌宗主好靈的鼻子，不愧是御獸的好手。”

    “整日和妖獸打交道，聞得多了自然認得，不少妖獸將死未死前為了防止尸體被拿去另作他用，會從肚腸開始潰爛腐壞，就是這個味道?！?/br>
    “嘔——”玉無缺早就倒胃口了，一聽爛rou腐肚的一下子嘔出聲，“凌伯伯別說了，剛吃了宵夜?！?/br>
    鶴不歸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下船聞見臭氣轉(zhuǎn)身就走，是被白應(yīng)遲給生生提回去的，所以開艙門前他就隔絕了鼻息。

    玉無缺在旁邊一聲賽過一聲地嘔個不停，就算聞不見聽也得聽吐了，他生硬地撇過玉無缺肩膀，扎扎實實地在鼻尖上彈了一下。

    玉無缺睜大眼睛：“？”

    這是什么厲害的臭氣消失術(shù)？！

    鶴不歸推開他：“聞不見了吧？”

    玉無缺揉著鼻頭，眼冒淚花：“好了，謝謝上仙，下次要彈您好歹預(yù)告一下?！?/br>
    鶴不歸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疑似翻白眼：“啰嗦?！?/br>
    洞xue口被石門封著，整個牢門稱得上一句平平無奇，只有石頭門上千變?nèi)f化的法陣提醒著來人禁止擅闖。

    法陣詭譎，以玉無缺的修為根本看不出它的陣眼在何處，放鑰匙的槽洞倒是顯眼無比，三個葉片形狀赫然浮于門上。

    可見設(shè)陣之人對自己的術(shù)法很有自信，沒有鑰匙，這門不可能打得開。

    三位尊長把玉葉扣進匙孔，退后一步。

    只聽「噗呲」一聲，氣體從石門縫隙里噴射出來，帶出了里頭惡臭腐朽之氣，凌斯差點兩眼一翻臭暈過去。

    白應(yīng)遲擋在最前，撐開結(jié)界擋下零散的枯水。

    氣體散盡之后，石門也大喇喇地敞開著，黢黑一片的洞窟只余嘩嘩水泄之聲，水聲漸熄，白應(yīng)遲才收了法力：“莫沾枯水，皮膚碰到還能救，若飲下一滴就藥石難醫(yī)了，跟緊我?！?/br>
    他打頭陣，鶴不歸緊隨其后，玉無缺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上仙后面，凌斯夾中間，開陽長老殿后，一起進入了枯水牢。

    本以為這是個正經(jīng)牢房，鐵籠隔斷，一間間困著兇獸，可進去之后，路兩旁只有完全透明的琉璃壁，進枯水牢不能點燈，兇獸常年在漆黑的環(huán)境下生存，燈火會刺激視線激發(fā)兇性，等人的視覺適應(yīng)了黑暗的環(huán)境，水中微光反而能把外頭物事看得更加清楚。

    從外頭看以為是山，進來后竟如入海底。

    走了半柱香的時間，一個囚犯都沒見著，凌斯嘀咕：“沒見鎖鏈，也沒有法陣，難道不怕兇獸逃脫，且它們都是水獸，放于水中不是更有利它們行動么？”

    開陽長老低聲道：“枯水非比尋常，任何活物泡于期間，插翅難逃?！?/br>
    四面是水，往里只有一條潮濕的石徑，腳步聲回蕩，在水下空間里迷迷蒙蒙地像給耳朵蒙了層棉絮，心口也似壓著石板子，又窒息又讓人心里發(fā)毛，玉無缺加快腳步，往太微上仙身邊挨近了些。

    綁——

    巨物撞擊琉璃壁，碰出天大聲響，玉無缺嚇了一跳，幾人停下腳步倏然回頭，便見其中一壁被一整顆頭給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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