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極了！”玉無缺道，“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喜歡極了！”

    鶴不歸不信：“胡說，季雪薇不是繡過帕子給你？還有巫青嵐送的手鐲。”

    玉無缺道：“那不一樣。”

    “怎么又不一樣了?！?/br>
    “我也不曉得，朋友之間互相贈予，倒也有過，仲秋我也給長思真人做去一柄煙斗，可就是不一樣?！庇駸o缺語氣像哄，說的卻是真心所想，“是你給的，總要特別些。”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但就是那么不講道理地哄在了點子上。

    鶴不歸心情好了：“曉得了，吃飯。”

    “等等，師尊幫我?！庇駸o缺三下五除二解了素銀冠，蹲到鶴不歸面前扶著他的膝蓋，“幫我戴上?！?/br>
    頭冠一解，連著綁頭發(fā)的繩子也散了，墨色長發(fā)鋪了鶴不歸滿膝蓋，玉無缺回頭一笑，長發(fā)柔順地遮了半張臉，他一貫是少年特有的英朗氣質(zhì)，此時莫名多了幾分魅色，連笑都邪氣了些。

    鶴不歸抓起一捧墨發(fā)，搗鼓半天，有些氣餒：“我不會束發(fā)?！?/br>
    “還有師尊不會的事？那你平日怎么梳頭？”

    “我又沒給別人梳過?！?/br>
    玉無缺擺擺手：“隨便弄，戴上就好?！?/br>
    笨手笨腳地束了發(fā)，漂亮又精致的玉冠戴得歪朝一邊，鶴不歸沒眼看：“行了，快些坐下吃飯?！?/br>
    小二正好抬面進來，見玉無缺歪著的頭冠還笑話他，玉無缺把人轟走，給鶴不歸挑了一大碗長壽面，然后挪挪凳子，緊緊地挨著鶴不歸坐:“師尊送我生辰禮物，倒鬧得像賭氣似的。”

    鶴不歸臉皮薄，也曉得自己這些方面相當(dāng)別扭，嘴硬道：“我沒有賭氣，是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br>
    玉無缺道：“好好好，都是我的問題，你慢點吃，這面剛滾出來燙得很?！?/br>
    玉無缺暖得心窩子冒火，看他家?guī)熥鹞锩鏃l的側(cè)臉，處處透著可愛，這人一旦要對別人好，總要想些奇奇怪怪的借口，然后丟炮仗似的丟出來，之前只是覺得他性格古怪，現(xiàn)在曉得內(nèi)里情由，便是心疼摻雜著歡喜，越想越從心口窩出一團火，忍不住就盯著人看。

    鶴不歸被盯得不好意思：“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好看著呢?！庇駸o缺張嘴就來，“師尊聽沒聽過，秀色可餐?！?/br>
    鶴不歸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吃面：“油膩話本少看些。”

    “師尊，你生辰是什么時候呀？”

    鶴不歸口齒不清道：“不要你還禮?！?/br>
    “我不是要還禮，這禮我也還不起啊，我就是問問?！庇駸o缺將頭湊近，“最多親手給您做長壽面，你是不是覺得這面不好吃。”

    “不好吃。”

    “我做的比這個好吃，以后師尊的生辰，我都給你做，你告訴我嘛?！?/br>
    璇璣長老走了之后，確實沒人再給他做長壽面吃。

    鶴不歸盯著面湯道：“驚蟄。”

    “嗯，徒兒記下了?！?/br>
    玉無缺大快朵頤地吃起來，快速吃了兩大碗，為了讓鶴不歸高興，抱著和招牌菜同歸于盡的心思將面前食物一掃而空，吃得差不多發(fā)現(xiàn)鶴不歸眼皮耷拉的，他替師尊將軟發(fā)往后順了順，輕聲道：“困了？”

    “唔?！?/br>
    “走，回去休息?！?/br>
    雪夜鬧市，還有三兩商販沒有收攤，家家紅燈籠搖曳，鶴不歸手上也提著一個，玉無缺左手大包小包地扛著，右手虛虛地抓著鶴不歸的衣袖。

    師尊前夜熬了通宵，現(xiàn)在鬧瞌睡，走路都不穩(wěn)當(dāng)，提著燈籠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說話都起了懶懶的調(diào)子。

    “冷嗎？”

    “有一點。”

    “我手很熱，你要不要扣緊些?！?/br>
    “不要?！?/br>
    “可是你冷呀，來，我給師尊捂手?！?/br>
    “拿開，像什么話?！?/br>
    鶴不歸越說不要，玉無缺越有一種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倔，非要把人牽緊。

    即便換來鶴不歸的怒視他也可以厚著臉皮當(dāng)沒看見，撤手撤不掉，也著實捂著舒服，鶴不歸只能由他去了。

    “回去就睡了啊，今夜可不能熬了，以后師尊不聽話，我就爬你窗戶！”

    “你真的很煩人。”

    “那怎么辦，都被你收了，唉唉，你別掐我。”

    “啊呀！”

    “唉唉——別掐了！”

    生辰過完，年貨買夠，二人沒有再留的道理，除夕當(dāng)天家家門窗緊閉，早就回去過年了，街上冷清了不少，玉無缺還是趕馬出了城。

    又行兩日，遇到了折返的空知。

    “你怎么還跑一趟？”鶴不歸掀開簾子問道，“師兄讓你來的？”

    空知上前一步：“回稟主人，妖族在要緊關(guān)隘設(shè)了埋伏，最近幾日已有道門連連遭遇不測，就連天極宮附近也藏了不少人，宮主怕主人路上不安全，讓我前來接應(yīng)?！?/br>
    鶴不歸一聽，微微蹙起眉，捻了絲神識掃過四周群山，果然發(fā)現(xiàn)了些端倪，確實有埋伏的痕跡。

    但奇怪的是，只有痕跡沒有人，生的篝火還冒著煙，人像是剛走不久。

    空知道：“靠近天極宮地界，設(shè)伏的是烈燕堂的人，最近這條路只有主人會經(jīng)過，故而他們突然撤了人手?！?/br>
    鶴不歸道：“烈燕堂也摻和進來了？”

    空知道：“不知是身不由己，還是心甘情愿，不過他們給主人讓路，想來還記著主人搭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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