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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公子,此燕只往返金桃城和蠻陵島?!本o張和擔(dān)心讓瑞溯幾近喘不過氣,“出來做營生的也只有我, 這信肯定都是給我的?!?/br> 按照七日之約,最多三四封,就算有事耽擱了延遲到半月一寄, 也不過三兩封, 二十幾封只透露出一個信息——對方很急切, 必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拆了的那封信玉無缺看過了,內(nèi)容沒什么問題, 更沒有透露任何有用信息, 他只好道:“瑞兄, 最差的局面也不過是整個島的人都被抓了壯丁,那些人缺人手必不會殺人,咱們就有機會營救,都拆了看看,有任何古怪一會兒一并說來?!?/br> 瑞溯木訥點頭,忙不迭就撲去海燕尸體里翻信。 “空知?!庇駸o缺沖著海面某處指了指,“先把水下的死獸打撈起來,一會人我要查驗,掌舵的事也交給你了?!?/br> 空知:“是。” 鶴不歸一言不發(fā)先進屋換衣,外頭說話的聲音很清楚,有玉無缺在,還有個安慰瑞溯的人,這些事傀儡做來僵硬,鶴不歸卻嘴軟,情況是那么個情況甚至更糟,面對有可能到來的生離死別,饒是看客,鶴不歸也不想杵在瑞溯面前親歷這份傷心。 他細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用法術(shù)把頭發(fā)蒸干,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玉無缺跟瑞溯講話,思緒卻落在今日怪相上。 二十一封家書,應(yīng)當(dāng)都是寄給瑞溯的,他忙亂之間拆了一封草草看過,信沒有抬頭,只有簡短幾句話—— 卿卿如晤。 一別數(shù)月,思念不絕如縷,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冬安。 懷恩。 不知道其余二十封有沒有細說如此急切寄信的緣由,如果說了倒還好,起碼曉得島上遭遇的情況,現(xiàn)下看來,讓人更憂心的是海燕的死狀和尸體的異象。 最初便是見到一縷藍光閃過,海天一線茫茫看去皆是澄澈,那縷光實在太容易被忽視,要不是鶴不歸盯著遠處發(fā)呆,被刺到一瞬,他也不可能注意到這細微的怪異。 怪異的是海燕尸身漂浮在水面上,周身燃著藍火,被喜食海鳥的吞山幼崽吞下后,那藍火瞬間溢滿口腔,幼獸掙扎著下潛,藍火從口腔蔓延到表皮,鶴不歸發(fā)覺一樣追至海下時,那火也不見熄滅。 與此同時,他發(fā)現(xiàn)周身燃火的吞山幼崽不止一只,皆掙扎擺動,飄蕩在水中像是被這團怪火給攝去了心魄,鶴不歸一劍剖開其中一只的肚子,海燕尸體漂出來時完好無損,藍火未熄滅。 血腥引來了附近的大型吞山,吞山本就兇戾,見人殺了幼崽,便張著滿嘴尖牙追擊,恰逢玉無缺也提劍一頭扎進海中,師徒二人無奈之下只好大開殺戒。 亂劍剖掉幼崽腹腔,攏共收集到二十一只完整的海燕尸體,血水混在海水里視線也不甚清晰,火是不見了。 但鶴不歸能感知到術(shù)法涌動跡象,便只能把尸體都打撈上來再做計較。 “師尊,怎么就披了一件外袍?” 玉無缺進屋見他坐在桌前發(fā)呆,自己都還一身潮濕,先給鶴不歸拿來大氅披好,他趁機摸了摸披散著的細軟頭發(fā),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干了,這才放心道:“我煮了姜湯,一會兒喝一碗,海水冰寒刺骨,別壓了寒氣在身體里,夜里又得病了。” “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了。”鶴不歸抬下巴指了指屏風(fēng),“換好過來?!?/br> 玉無缺隨便換了身素白的衣袍,一頭墨發(fā)也顧不上梳,隨意攏在腦后便走出來,以為鶴不歸有什么要緊發(fā)現(xiàn)要與他說,結(jié)果只是做師尊的突然體貼,要給他上藥罷了。 桌上擺著琳瑯滿目的藥瓶,剪子鑷子針線,開膛破肚的小刀,一滴就能把人麻到后天的麻藥,還有五匹沒裁的紗布。 玉無缺:“……” 倒也不必如此陣仗。 鶴不歸斜眼看他:“坐過來啊?!?/br> 難得心疼一下徒弟,陣仗那是必須擺出來的,玉無缺乖巧地搬椅子坐近,將手臂放平。 “師尊,那尖嘴海獸叫什么,挺厲害的,只是碰了一下,給我劃拉這么大一口子。” “吞山算海中霸主,萬幸只是皮膚上的刺刮到你,若是被咬住,這只手便沒了。”鶴不歸用清水擦掉血跡,見傷口有點深,他冷酷提醒,“我要上藥了?!?/br> “哦,?。。 ?/br> 藥粉倒了半瓶,疼得玉無缺眼冒金星,這一喊,鶴不歸覺得藥量不夠,又倒下半瓶,還死死按著他手掌,用小勺子把藥粉懟進傷口。 “可以了可以了!師尊……你得給我捅開了,嘶!”玉無缺皺著臉,汗如雨下,“這半年盡掛彩了?!?/br> “委屈了?” “不是?!?/br> 委屈是不會委屈的,掛彩了才有人心疼,這不就來了么。 雖然師尊笨手笨腳的,但這份心意難得。 玉無缺得瑟道:“掛彩說明我成長得快,男人嘛,身上沒點傷沒留幾道疤算什么男人?!?/br> “貧嘴。”鶴不歸看他一眼,威脅道,“別動,再動我就按你?!?/br> 他又換了小刷子上藥,藥粉清清涼涼的,被刷子這么一掃有些酥麻酥麻的癢,房里點著炭盆暖烘烘的,師尊的手指溫度低些,按在手背上漸漸被自己的體溫給捂熱了,玉無缺無事可做,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他家?guī)熥鸬氖⑹烂李伾稀?/br> 鶴不歸低著頭掃藥粉,專注得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玉無缺灼灼的目光,這要是個紙扎的人,能給他的眼神燒出洞來,不怪他盯人看得入迷,鶴不歸給人上藥的神態(tài)像極了他埋頭雕刻木榫的神色,認真專注,沒有絲毫的分心,專注出了一種深情錯覺,讓玉無缺看得大為滿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