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鶴不歸把手里花燈提起來，遞給玉無缺。

    玉無缺一怔：“？”

    見玉無缺怔愣的表情，鶴不歸又低下頭去，從一側(cè)看帶著些淺淡的羞澀笑意，他掰開玉無缺的手掌，將花燈柄塞進(jìn)他的手里。

    說謝謝好難為情，開不了這個(gè)口，鶴不歸目視對方手掌心，低聲道：“送你。”

    作者有話說：

    鶴小西：徒弟每天撩我怎么辦？

    玉無缺：從了他！

    第73章 師命

    鶴不歸不急著問, 玉無缺也就不急著說。

    兩個(gè)人從花燈鋪出來，悠悠閑閑地逛著大街，偶爾閑聊幾句, 在攤販前停駐片刻, 玉無缺把仙鶴花燈往自己腰帶上一插, 掛著走到哪晃到哪。

    儼然鶴不歸的一條小尾巴，還痞里痞氣的。

    江陵的繁華比之千鶴城多一重?zé)熁饸?，千鶴城的萬家燈火浸泡在聲色犬馬里，這個(gè)時(shí)辰最熱鬧的地方不是青樓便是賭坊酒肆，江陵別有一番熱鬧，日夜交替收攤的人很忙碌, 有的店忙著打烊, 有的店把小桌支到大街上, 生著炭火又能烤吃的又能取暖, 還有半開半掩的食肆，已經(jīng)在為第二天的營業(yè)準(zhǔn)備食材了。

    一對老夫妻，女的摘菜, 男的劈柴, 低聲聊著什么，嘴角帶笑，夫人在兜裙上擦了擦手, 掏出一塊帕子給她相公抹汗。

    玉無缺笑道：“師尊, 我原想過, 若是沒做偃師也不在天極宮修學(xué)的話，大概會開一間食肆。”

    “以你的手藝,”鶴不歸難得夸他,“開一間食肆綽綽有余, 酒樓也可以的。”

    玉無缺故作意外：“這么高平價(jià)？師尊嘴最挑了，你這么說，我當(dāng)真了？”

    鶴不歸勾唇一笑，沒答話。

    玉無缺用下巴指指店鋪里的溫情一刻，悄聲道：“有時(shí)我想呀，兼濟(jì)蒼生也不是都得和妖邪打打殺殺，能留住一點(diǎn)風(fēng)調(diào)雨順，過些舒心平凡的日子也算的?！?/br>
    “算。”鶴不歸和他并肩往前走，“羨慕這種生活？”

    “說不上羨慕。”玉無缺知足道，“我過得挺好，要什么有什么的，不至于見到旁人好了就羨慕，只是瞧見他們恩愛，有些感慨?！?/br>
    鶴不歸問道：“感慨什么？”

    “想起瑞溯和懷恩了?！庇駸o缺看著遠(yuǎn)處熱絡(luò)的街道說，“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如何，有沒有過上這樣的生活，也許和從前千篇一律的日子沒區(qū)別，但只要相愛的人陪著，怎么都不會無聊，你說呢？”

    鶴不歸抿唇道：“是這樣的?！?/br>
    玉無缺道：“我自來了浮空殿和師尊相伴，也覺得日子一點(diǎn)都不無聊，連最無聊的念書都成了趣事，你猜為何？”

    鶴不歸搖搖頭：“不想猜?！?/br>
    “那我自己說?！庇駸o缺道，“不論是小店里的夫妻，還是瑞溯懷恩，若放在自己身上，站在身邊的人我從頭到尾都只能想到一個(gè)，就是——”

    “那是什么？”鶴不歸打斷他的話頭，抬手指著一個(gè)冒著白煙的攤販，“看著很好吃，我餓了，去給我買?！?/br>
    玉無缺：“……”

    真是好生硬的打岔。

    玉無缺看過去一眼：“蒸餅?zāi)兀骛I了？”

    鶴不歸眼神閃躲，點(diǎn)頭：“想吃。”

    玉無缺無奈得只能邊笑邊搖頭，拉著人往攤位上走：“好，給你買?！?/br>
    捧著熱乎乎的玉米餅，鶴不歸小口小口地咬著，還有些心有余悸，他像是知道玉無缺要說什么，不反感但是不敢聽，因?yàn)闊o法想象直言不諱的后果是什么。

    旖夢后的疏離并沒有改變玉無缺對自己的態(tài)度，相反，證實(shí)了這種親近是相互的，鶴不歸并非單方面對他起了不可言說的心思，這小子刻意的試探接近，明目張膽地親昵，簡直將他的愛慕明晃晃地刻在腦門上了。

    只是鶴不歸總是故意閉眼睛，叫他不敢捅破窗戶紙直說。

    這一點(diǎn)上，鶴不歸是慶幸的，玉無缺知道照顧他的情緒和感受，沒一桿子把人支到兩難的境地，空出來的這些時(shí)間，反倒能讓人好好地想清楚。

    玉無缺將人領(lǐng)到了小橋墩上坐著：“在這邊賞月邊吃，來?！?/br>
    鶴不歸在他身邊坐下，終于把玉米餅吃完了，轉(zhuǎn)頭看去，玉無缺無聲悶笑，替他擦掉嘴角的餅渣。

    “你長高了?！柄Q不歸突然說，“比為師高了半個(gè)頭?！?/br>
    玉無缺道：“我還想你什么時(shí)候才能發(fā)現(xiàn)，我還要長呢。”

    鶴不歸卻道：“不能再長了?！?/br>
    玉無缺問：“為何？”

    鶴不歸兩手放在膝蓋上，看著河面平靜流淌，有些調(diào)笑著道：“比我高那么多，以后出去得抬頭看你，我好歹是你師父，豈不是很沒面子？”

    玉無缺一愣：“不是吧，太微上仙還在乎高矮胖瘦呢？”

    鶴不歸也笑：“這話是師尊當(dāng)年同我說的。”

    怪不得，玉無缺問道：“當(dāng)年是什么時(shí)候？也是師祖發(fā)現(xiàn)師尊長個(gè)兒的時(shí)候？”

    “嗯，我長得慢，活了很久了，才到……”鶴不歸扭過身子，比了比玉無缺的腰，“才到你這里?！?/br>
    玉無缺「哇」了一聲：“這么矮！”

    鶴不歸踢他一腳：“后來躥個(gè)兒，一下子就比師尊還高了，他就同我說了這話，不過是笑著說的?！?/br>
    璇璣長老當(dāng)兒子一樣疼大的小孩兒長個(gè)了，嘴上說著別再長了為師好沒面子，事實(shí)上那天璇璣長老去各大修院都串了個(gè)遍，不夸張地說，就連山下守門的弟子都知道鶴不歸長個(gè)兒了。白家兄妹更是提著雞蛋和老母雞要來看熱鬧，說是營養(yǎng)要跟上讓小師弟長更快，被璇璣長老轟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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