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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煥慈眉善目地一笑,語氣卻半點不客氣:“索要罪人和遺骨,是私怨,借索要之名大開殺戒,燒山毀林,那便是以私心造大業(yè),無量齋豈能不管?” 張茵茵冷笑一聲:“方才的話,可還要復(fù)述一遍給大師聽?罪人罪證都在眼前,我倒要看看,大師打算如何處置?!?/br> “話不必再說,我都聽見了。”宗煥大師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周玄清鞠了一躬,而后默念咒語,竟以禪杖點住周玄清的眉心,一把火將人燒了。 周玄清的慘叫聲錘心刺耳,眾人無不驚悚,眼見rou身被金火燒盡,留下兩枚發(fā)出璀璨華光的金丹。 宗煥不懼金火,從里頭撿出來握在手上,給眾人看清:“周玄清褻瀆圣女遺骨,證據(jù)在此,一枚是他自己的,一枚是逍遙廷圣女武九九的,此物大半靈力經(jīng)由武九九遺智是留給她獨(dú)子的,不過證物須得我查驗之后,再交還岳小施主,諸位可有異議?” 逍遙廷的人不說話,岳庭芳默默點了下頭。 宗煥又問:“周玄清做下的惡事,以命償還,由我親自行刑,諸位也是見證,可有異議?” 張茵茵不服:“那上清觀包庇之罪如何處置!” “張宗主莫急?!弊跓ú患膊恍斓氐?,“上清觀掌門陵玉道長包庇門人,是他一人德行有失,觸犯仙門公理,理應(yīng)由無量齋帶回審問懲處,事涉證人需配合調(diào)查,隨我回?zé)o量齋一同審問。 若證據(jù)確鑿,陵玉將受到最嚴(yán)厲的懲罰,廢其修為,終身在無量齋受過,諸位可有異議?” “爹爹?!痹劳シ甲ゾo了陵玉的肩膀,陵玉無聲地?fù)u了搖頭,握緊他的手,直到現(xiàn)在,他才松了口氣般笑了下。 一門之長修為盡廢,終身囚禁無量齋已是重罰,自然無人敢有異議,陵玉上前一步道:“在下的過失在下自己承擔(dān),多謝大師秉公處置,只是,如今山門內(nèi)憂外患,可否等我處置妥當(dāng),在同行不遲?” “自然?!弊跓ù髱熁仡^看向張茵茵,“張宗主瞪著在下,是有話要說?” 張茵茵道:“逍遙廷圣姑死于非命,爐鼎被奪,上清觀要如何賠我!” “冤冤相報何時了。”宗煥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意味深長地在面前堆起的尸山一劃,“張宗主還嫌不夠么?” 不待她反駁,宗煥沉聲道:“張宗主若無異議,還請將門人即刻帶離上清觀,私怨已了,若你們執(zhí)意留在此處再起爭斗,無量齋只能一視同仁,以罪論處?!?/br> 張茵茵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退后一步,表示她愿意罷休,不過看著漫山劇烈火光,她還是竊喜起來。 上清觀氣數(shù)算是盡了。 木青君走到宗煥身邊道:“上清觀弟子受傷頗多,人手不夠了,可后山冒出一名妖獸,縱火殺人,宗煥大師還請施以援手?!?/br> 宗煥道:“事不宜遲,木青君帶路吧?!?/br> 然而話音剛落,天上猛積濃云,突降大雨,伴隨著一陣渾厚低沉的鯨鳴,仿佛遠(yuǎn)古海獸破浪而出時才會發(fā)出的聲響,大雨聽到此等感召,降下得更加放肆,兜頭潑下,打在人身上生疼,霎時就將山門殿變成了澤國。 山火急需這樣的大雨撲滅,上清觀的弟子正高興于天公顯靈,卻目睹了讓大家都匪夷所思的景象。 空中飄浮著的巨獸靈體,魚身鳥翼,明明方才聽見鯨鳴,此時又變成了鴛鴦的脆哨,它煽動翅膀在空中游弋,雨水便更加充沛地潑向大地。 有從白令川回來的弟子驚呼道:“那是蠃魚,是蠃魚!” “蠃魚不是死了嗎?不是玉無缺和太微上仙親手?jǐn)貧⒌膯??它的魂魄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說玉無缺……我見他去了后山。” “是他干的?” 木青君臉色一變。 站在一旁的宗煥,同樣臉色沉重,意味不明地瞧著那蠃神魂體。 …… 而萬古青林中,玉無缺頹然坐在五通神的尸塊旁,杵著自己的劍,已經(jīng)沒力氣挪動半寸。 他殺了五通神的rou身,將魂魄吃得一干二凈,這才有力量驅(qū)動蠃魚魂魄降雨滅火。 光吃掉五通神魂魄都不足以動如此大的魂力,燒自己魂魄的過程痛苦不堪,雙管齊下,才讓蠃魚魂魄順利飛天,用出它自己本來的力量。 蠃魚還算爭氣,很聽主人的話,盡心盡力地盤桓在山火上方降雨,可這火范圍太大,一時半會兒根本熄滅不了。 玉無缺也沒別的法子可行了,只能等,他身上又是燒傷又是刀傷,身體的疼痛加之魂魄的疼痛讓他意識漸行漸遠(yuǎn)。 他緩慢合上眼睛,希望在山火熄滅之前,自己不會油盡燈枯,不過放出蠃魚滅火,上清觀的危機(jī)也就解除了大半,這次一定可以化險為夷。 那也不算辜負(fù)了師尊的囑托。 只是就怕回不去了。 自己若真回不去了,師尊會不會氣得跳腳,跑到這山林里掘地三尺將自己挖出來臭罵一頓,想到那氣急敗壞的鶴不歸,玉無缺只覺得可愛得想笑,他只顧著想,全然沒注意自己身側(cè)靈光一閃,虛空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一雙纖長白凈的手從虛空之縫中伸了出來,一指點上眉心,玉無缺倏然睜眼,在未看清事物之前,便被人一把扯進(jìn)了虛空里。 他跌在了一個溫軟的懷中,荷香氤氳,又暖又熟悉,再抬頭,果然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