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水箱外的聲音，它貼在了水箱壁面。

    它對斯悅吐了一大串泡泡。

    程玨驚嘆道：“它好像仙女啊?！?/br>
    斯悅指著里頭，“可它是雄性?！?/br>
    程玨：“……”

    “你先看，我去個洗手間?！彼统太k說了一聲之后，轉(zhuǎn)身回到走廊。

    在走廊里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隔音竟然這么好，他站在走廊里，竟然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

    走廊的頂部一般都會設(shè)有路標，斯悅仰頭看著上邊寫了三種語言的標識，得出答案：二樓沒有洗手間。

    這時，正好一個人推著垃圾推車路過，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但身形高大，斯悅走過去問路，“你知道洗手間在哪兒嗎？”

    “我們這兒除了辦公室，其他地方都是單層樓才有洗手間，你去一樓吧?！蹦腥说穆曇魷喓?，語速不快，但他身上有很重的腐爛的海洋生物的味道。

    斯悅瞥了一眼對方手里推的推車，頓了頓，“里頭是垃圾？”

    男人也不吝嗇回答小同學(xué)的問題，他滿不在乎地回答道：“是啊，實驗室每天死的東西可多了，你可別碰，都是臟東西，你們書上應(yīng)該學(xué)過，這些都屬于實驗廢料，我要把它推到廢料通道里去?！?/br>
    斯悅目送男人推著廢料車從一個拐角消失。

    他的側(cè)臉在走廊刺眼的白熾燈底下顯得有些蒼白，于是更襯得眼睫如鴉羽一般。

    斯悅覺得做實驗這種活兒，心不狠，還真沒法干。

    順著扶手電梯下到一樓，這次洗手間的標識特別醒目，斯悅沒問路也找到了。

    解決完，他摁了幾泵洗手液洗手，門口又走進來兩個男的，都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只不過他們的很舊了，一看就是洗了很多遍的。

    進來之前，他們還在聊天，但是當聽見洗手間的水聲時，他們提前止住了話題，不過當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也穿著白大褂，他們頓時放松下來了。

    于是繼續(xù)之前的聊天內(nèi)容。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站在廁所跟前掏出那玩意兒，“我估摸著，這次實驗八成能成功?！?/br>
    “拉幾把倒吧，所長一個月一次動員大會，口號喊得比誰都響亮，這古往今來的，喊得越大聲，跟頭栽得越狠，我看懸?！?/br>
    “之前那是沒用對方法?！?/br>
    “之前那是不夠狠吧?！?/br>
    “我早就說了，這種實驗，就得用真的活的做，那才能觀察到真實效果，得到真實反饋，用替代品，我跟你說，那肯定不行?！?/br>
    “唉，這一次要是還不成，我就辭職了，這事兒做了之后，我天天晚上做噩夢。”

    “沒出息?！?/br>
    斯悅垂著眼，腦子里過了千百種設(shè)想，他扭過頭，輕聲問道：“老師，你們在做什么實驗啊？”

    他問得突兀，兩個男人的討論戛然而止。

    斯悅的目的達到了。

    這實驗肯定是違規(guī)的，他聽到也是意外，避免之后這兩人回想起來再來調(diào)監(jiān)控引起風波，不如他裝傻裝作沒聽懂。

    兩個男人后知后覺他還背著書包，想到了今天所長說要帶學(xué)生來參觀的事情，他們面面相覷一眼，由矮一點的那個出聲解釋，“害，就是用活的大型章魚，之前沒用過這么大的，搞得我們都挺害怕的。”

    斯悅把手擦干，驚訝道：“大型章魚？”

    見他的注意力被引走，兩個男人松了口氣，“對啊，很大，有水箱那么大?！?/br>
    “二樓嗎？”

    “對，二樓正好養(yǎng)著一只，你剛好可以去看看?！?/br>
    看見小男生激動地跑走，男人甲大喘了一口氣，“幸好沒說太多?！?/br>
    男人乙壓根不在乎，“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怕個雞?！?/br>
    “也是?！?/br>
    -

    斯悅把聽見的內(nèi)容用短信的方式發(fā)給了白簡，感覺有點奇怪，但如果用他們的解釋來說，好像也能解釋得通。

    所以，斯悅還順便問白簡：研究所是不是捉了什么保護動物？

    從以往傳出來的各種社會性新聞來看，斯悅覺得，有這個可能。

    白簡過了幾分鐘才回復(fù)。

    [有這個可能，我會讓蔣云去查，別擔心。]

    斯悅本來想回一個表情包，但考慮到白簡一把年紀不一定吃這一套，他把表情包換成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經(jīng)常用的系統(tǒng)自帶的表情——一個大拇指。

    白簡這次是秒回了，斯悅剛發(fā)過去，手機上頭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白簡：阿悅做得很好，阿悅真棒。]

    斯悅看著這一行字，耳朵又開始發(fā)燙。

    白簡的夸獎和別人那些夸張的吹捧不一樣，他的語氣溫柔，態(tài)度認真，不像是那些人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些什么而吹捧他，白簡他就是，真的在夸自己。

    于是他一激動就。

    [我給你買了禮物。]

    斯悅以為白簡會問是什么禮物，但對方卻是問：為了賄賂我嗎？

    這個問題不錯。

    白簡不說，斯悅都差點忘了他和白簡之間關(guān)于專業(yè)成績考到百分之三十的約定。

    但不是想要賄賂對方，他想追白簡啊，這么簡單的道理。

    可他不想現(xiàn)在就坦白，因為白簡對他太好了，他還沒怎么對白簡好過，如果現(xiàn)在就坦白的話，會顯得他別有目的與輕浮，他見過別人表白，都要做很久的準備工作，才能顯出對對方的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