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足勇氣，走進來，他只認識斯悅，便靠著斯悅。

    白簡看了安小木一眼，神態(tài)算不上親切，充其量不冷漠，“你好。”

    “你好?！卑残∧緵]忘記安小森以前教自己要講禮貌。

    斯悅把安小木的事情跟白簡說了。

    白簡笑道：“你想領(lǐng)養(yǎng)他？”

    斯悅猶豫片刻，搖了搖頭，“看情況吧?！?/br>
    白簡知道斯悅只是動了惻隱之心，白家也不差這口飯，他抬眼看著陳叔，“找個人，去安排一下。”

    陳叔叫了另外一個大叔過來去安排安小木的事情，包括他的衣食住行，他的身份，他哥留給他的遺產(chǎn)，等一系列事宜。

    安小木不安地看著斯悅。

    斯悅蹲下來，理了理他的衣領(lǐng)，“放心，這只人魚比我還有錢，能買二十個你哥開的那樣的超市?！?/br>
    安小木這才放了心，一步一回頭，跟著大叔走了。

    斯悅松了口氣，在白簡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好累?！?/br>
    白簡落下一枚黑子，“辭職？”

    阿姨從廚房后門出來，端著零食和果汁過來。

    “不辭，”斯悅站起來，“我去洗個澡，馬上過來?！?/br>
    過了那陣子困勁兒，斯悅反倒精神十足。

    他說的累，是心理上的疲憊。

    白簡的身邊和其他地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呆在白簡身邊，斯悅覺得愉悅，安心，平和，而在其他地方，他覺得危機四伏，喘不過氣來。

    陳叔微微皺眉，“阿悅少爺看起來的確很累?！?/br>
    白簡看著棋盤，“你知道，我并不想讓他吃苦?！?/br>
    如果呆在他身邊，那斯悅就會呆在一座人為制造出來的象牙塔中。

    可不管是人類，或者是人魚，還是自然界其他生靈，都要擁有獨自狩獵捕食的能力。

    白簡越愛他，就越要將斯悅的爪子磨得鋒利，況且，斯悅不是可以安分呆在他身邊當籠中鳥的性格。

    “研究所那種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情，阿悅少爺年輕，沒經(jīng)過什么事，想必很難受?！标愂謇^續(xù)說道。

    白簡眸光淺淡平靜，“該您了?！?/br>
    人魚不愛和他人探討有關(guān)自己伴侶的事情。

    斯悅半個小時就弄完回來了。

    他沖了個澡，精神好多了，也清醒多了。

    往椅子上一癱，看著頭頂飄過的云，“煩。”

    白簡從果盤里拿了塊蜜瓜塞到他嘴里，“說說看，為什么煩?！?/br>
    斯悅吶吶道：“也沒什么?！?/br>
    斯悅咬了一口蜜瓜，慢吞吞地咀嚼著，過了良久，他聲音沙啞，緩緩道：“白簡，我們倆一定要白頭到老，健康，平安?！?/br>
    白簡落子的動作一頓，他勾起嘴角。

    “當然?！?/br>
    -

    斯悅吃完早餐后便回樓上睡覺了。

    白簡給研究所去了一通電話。

    得知了陸十八被感染的事情。

    還有那些已經(jīng)被家屬認領(lǐng)走的異生物。

    斯悅心軟，毋庸置疑，一定受到了影響。

    斯悅睡醒時，天已經(jīng)擦黑。

    海浪聲由遠及近傳入耳中。

    斯悅從床頭柜上將手機摸到手里，點開，一個小時以前，陸十八的結(jié)果已經(jīng)發(fā)到了群里。

    經(jīng)江識意口述的病程所確定，陸十八已經(jīng)在異化高峰期，無法再逆轉(zhuǎn)。

    李韌說，陸十八愿意將自身全部捐獻于研究所，他無兒無女，李韌會一手辦妥他的葬禮，將他安葬于他伴侶的身邊。

    斯悅丟開手機，用被子捂住頭。

    頭疼。

    好疼。

    斯悅本來以為是心理作用，結(jié)果越來越疼，他捂著頭，從床上下來，同時還聽見了白簡上樓的動靜。

    白簡應(yīng)該是知道他醒了。

    煩死了，跟監(jiān)控器一樣。

    斯悅一躍，跳進池中。

    池子里的水冰涼，但對斯悅來說，十分適宜。

    他吐出一串泡泡，又用手指去戳破。

    難怪白鷺以前也這么玩兒。

    頭還是微微有些疼。

    斯悅伸手摸了摸頭。

    他表情一僵。

    繼續(xù)摸。

    斯悅慢慢摸到頭上的凸起，他嚇得從水里鉆出來，爬到岸上，不停咳嗽。

    白簡已經(jīng)到了眼前，在他跟前蹲下。

    斯悅頭發(fā)還是白色的，他雪白如霜的眼睫撩起，看著白簡，“白簡，我頭上，有兩個包？”

    白簡眼神也有些怔然，又有些忍俊不禁。

    他抬手，摸了摸斯悅的頭。

    “是犄角?！?/br>
    “雞腳？”斯悅猛地站起來，“我怎么會長雞腳？”

    白簡跟著站起來，拉著斯悅走到洗手間，將他推到鏡子跟前，“是犄角?！?/br>
    犄角？

    斯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白色短發(fā)，白得晃眼，而那純白色，毫無瑕疵的一對犄角，長在他頭上，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犄角長度現(xiàn)在目測只有半指長，分了一個小岔，像幼鹿的角。

    “對，我想起來了，”斯悅抓了一根毛巾，蓋在自己頭上，轉(zhuǎn)身看著白簡，“我在學校那會兒，看過你們始祖的圖，他也有犄角，只不過是在額頭上，而且比我的要大?！?/br>
    “白色人魚都會長？”

    白簡揭開斯悅頭頂?shù)拿?，細細打量著這對犄角，斯悅莫名覺得很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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