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骰盅 | “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說到底，封堯其實只有一個問題：他想知道顧驍是不是G。所以他贏一局就夠了，只可惜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顧驍卻連一丁點的機會都不給他。

    骰盅不是個單純拼運氣的游戲，它需要計謀。封堯自認為頭腦不錯，但不知道為什么，顧驍猜他總是一猜一個準，輪到他猜顧驍，則是一猜一個空。

    第一輪，顧驍問：“你和你的G是怎么分開的？”

    封堯喝了酒，如實道：“我忘了。”

    顧驍：“忘了不行，這算敷衍?！?/br>
    “真的忘了，不僅不記得是怎么分開的，連他這個人我都記不得了，不然還用得著這么找他嗎？”封堯想起了不久前的夢境，“我只能記起大概的感覺，我們之間……好像發(fā)生過不太愉快的事。”

    顧驍：“還記得什么嗎？”

    “悔恨，愧疚……這是我們想到的感受?！狈鈭蚩酀卣f，“就這些了，串不出具體的事，你別太難為失憶患者?！?/br>
    顧驍了然地點頭，沒再多問，他沉默地喝下杯中的酒，眉心擰出了個淺淺的川字。

    第二輪，封堯搖了三個一，志在必得，兩個人互不相讓，一路喊了下去，眼見著骰數(shù)越發(fā)沒譜，封堯膽怵地喊了停，翻開一看，顧驍搖了四個一。

    封堯：“……”這是人干的事嗎？

    封堯認命地喝過酒，瞇了瞇眼，有點發(fā)暈。

    顧驍問：“為什么要去流亡之海找G？”

    “忘了?！狈鈭蚣{悶地瞟向顧驍，“你為什么對我失憶以前的事那么感興趣？”

    顧驍：“還沒到你問問題的時候呢?！?/br>
    封堯無奈，再次開始苦悶地回憶：“嗯，流亡之海，在流亡之海的人都是感染者，我翻過失憶以前的行程，除了流亡之海，我把感染者聚集的地方去了個遍，還挺好猜的吧，G也許是感染了什么病毒?！?/br>
    聽到封堯說‘把感染者聚集的地方去了個遍’時，顧驍?shù)捻忾W了下，他陪著封堯喝了杯酒，再開口時，聲音略有喑?。骸澳阒懒魍鲋：芪ｋU嗎？”

    封堯有點醉了，但尚且清醒，他搖了搖盅，提醒道：“這是下個問題了，先贏再說。”

    第三輪，封堯再敗。

    封堯喝了酒，放下杯子，臉上泛起了紅暈，他回答道：“知道很危險，但還是去了?！?/br>
    顧驍輕聲問：“這么義無反顧的嗎？”

    封堯?qū)⑹职丛谥焉希疽忸欜斃^續(xù)。

    第四輪，封堯又敗。

    封堯面無表情地喝酒：“對?！?/br>
    他的神情發(fā)恍，琥珀色的眼瞳里浮現(xiàn)出淺淺的氤氳，顧驍端詳著他，問：“還繼續(xù)嗎？”

    封堯就想贏一局，他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輸這么慘，越琢磨越不服氣，于是掉入了賭徒困境，半點猶豫都沒有，橫心道：“繼續(xù)，來?！?/br>
    第五輪，封堯敗。

    顧驍開了瓶新酒，為自己和封堯分別斟上。

    封堯無助地望向顧驍：“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沾了水光的眸子濕漉漉地，那模樣委實是惹人憐愛，顧驍多看了他幾眼，燈光下的眉眼舒展開來，變得十分柔和，他攤開手：“沒有?！?/br>
    封堯悲涼地端起酒杯，喝了。

    顧驍思忖了下，問：“你說Sen是你的養(yǎng)父，那他見過G嗎？你為什么不去找Sen問一問？”

    “我問過?！狈鈭蚨⒅票?，緩緩道，“他說……G只是我的幻想，是不存在的?！?/br>
    顧驍眼神稍變，卻轉(zhuǎn)瞬即逝，他佯作無事地問：“那你還這么堅持？他是你的養(yǎng)父，你為什么不相信他說的話？”

    “我不知道，我相信我的感覺，也相信他，在找到真相以前，我不會妄下定論?！狈鈭蝾D了頓，自嘲地笑道，“再說了，我本來也想游歷世界，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對的，我的感覺是錯的，我也不會后悔?！?/br>
    顧驍垂了下眼，不著語調(diào)道：“你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真相，即便是這樣，也不后悔嗎？”

    封堯嗯了聲：“不后悔?！?/br>
    顧驍?shù)哪抗庾兊妙H為復(fù)雜，封堯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看著酒杯，疑惑地問：“不對，這是幾個問題了？我就輸了一次，你怎么能問這么多？”

    顧驍神色微斂，輕佻道：“你可以不回答，我又沒逼你。你情我愿的，你怪得到我嗎？”

    封堯氣結(jié)：“你……”

    顧驍揚了下眉：“我什么？”

    封堯無話可說，這事確實怨不得顧驍，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喝懵，不小心說多了?？稍掚m如此，封堯還是很不服氣，他想讓顧驍也回答個問題當(dāng)做補償，卻沒想到顧驍很自覺：“我也喝兩杯？”

    封堯：“那倒不用，你回答我個問題吧？”

    顧驍?shù)咕疲骸懊庹?，贏了我再說。”

    封堯：“……”

    第六輪，封堯敗。

    封堯拿過顧驍?shù)镊恢?，翻來覆去地看，又看向顧驍，顧驍配合地伸出手來讓封堯檢查，又調(diào)侃他：“身上還用嗎？我脫，還是你自己坐過來摸？”

    封堯什么都沒摸到，不得不承認了顧驍沒有作弊而自己玩骰盅真的很菜的現(xiàn)實，他沮喪道：“算了?！?/br>
    封堯坐回去，乖乖把酒喝了。

    顧驍看著封堯，沉默了片晌后問：“你有沒有想過，Sen向你隱瞞G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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