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刀照雪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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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身形已迅疾如電,雙掌翻飛,竟是向慕容傲擊去。與此同時,慕容青蓮手中夔龍劍劍勢如秋水,凜然生威,目標同樣是慕容傲。 那小太監(jiān)仍然跪在一旁,嚇的牙關打顫,屁滾尿流,眼睜睜瞅著這臣弒君、子弒父的一幕發(fā)生。 可是這一掌一劍,還未落下,便被人攔下了。 “你們過分了……”血無常竟不知什么時候回到了殿中,他橫刀站在慕容傲身前,冷視眼前兩人。 閭丘明月一擊不中,便不再出手,溫言笑道:“多年不曾動手,你倒是愈發(fā)精進了。” 血無常默然不語。 慕容青蓮持劍在手,微笑著看向血無常道:“先生當世之材,又何必為一個將死之人效死呢?先生若是能轉而效力于我,不管是何條件,我皆能應允?!?/br> 血無常搖搖頭道:“可惜,太早了?!?/br> 慕容青蓮一愣:“什么太早了?” 血無常道:“當年慕容傲將我們‘十大罪者’自巖冰島上救出,條件是讓我們十人效力于他??墒沁@具體的條件卻是各有區(qū)別。比如那頭陀答應的條件是為他出手三次,你閭丘明月輔佐他征戰(zhàn)天下,讓他幫你完成平生之志,像陸瑤姬辛可那些人則是發(fā)誓終身效命北梁。但是我與你們都不一樣?!?/br> 閭丘明月心生好奇,十大罪者當年脫出巖冰島,確實都答應了慕容傲的條件。除了殺卓天來之外,其余條件卻各有不同。 “你答應的條件是什么?” 血無常臉上浮起一道笑容,那笑容干巴巴地,看著甚至有些詭異:“我答應保護他十年……” “十年?” “不錯,今天距離十年的期限還有最后三天。如果殿下能三天后再問我這個問題,我必定能應允?,F(xiàn)在嘛,我只好對殿下說抱歉了?!?/br> 慕容青蓮臉色一僵,道:“只是三天而已,先生當真不能通融?” 血無常冷冰冰的道:“殿下又是否可以通融,三天后再對慕容傲動手呢?” 慕容青蓮面色一寒,他固然不愿意與這位十大罪者中只在罪頭陀之下的高手動手,但是謀反篡位這種事,素來只有一次機會,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外面禁衛(wèi)軍與護城軍已經(jīng)殺得血流成河,又怎么可能等到三日之后再動手。 “既然先生不肯相讓,那青蓮便只好得罪了?!?/br> 慕容青蓮挺劍而出,再次攻向慕容傲。 血無常擋住他,對慕容傲道:“此處交給我,陛下先走……” 慕容傲心中五味雜陳。乘明殿中有一條密道可以直通宮外,本是大周李氏所留下。他初時覺得天子坐明堂,身為堂堂一國之君,又何須用此密道逃生,曾命人將入口封住。可是后來認識盧菀香之后,為了出宮方便,又重新將密道鑿通。血無常身為他的護衛(wèi),對這一切自然知情。 可是對他而言,在此刻逃走,無疑是自認失敗,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 他少年時便有英武之名,縱馬疆場,連卓天來這樣的當世之雄都敗在他的手下。即使是面對千萬敵人,他又何時當過逃兵。 然而這里是血無常、閭丘明月、慕容青蓮這些江湖人的戰(zhàn)場,并不是他的。他自幼學習騎射,到青年之時方才涉及武道,已然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限,窮盡半生,如今也不過是九品而已,無法突破上三境的界限,甚至連慕容青蓮的一劍都無法躲過。 他若在此,只能成為血無常的累贅。 外面?zhèn)鱽砬к娙f馬的呼喝聲、廝殺聲,他才恍然想起,他很久沒有上過戰(zhàn)場了。 他原以為,成為這方宮室的主人,他才算遂了平生之志。到此之時,他才明白,這一方禁宮是他最大的囚牢。 摧折志氣,消磨精神,將他變成如今的老朽形狀。 從一個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變成一個逃兵。 不,他并不應該只是這樣。他想到了慕容澤,在慕容澤的手中,還有一枚虎符。憑借這枚虎符便可調動駐扎在幽燕邊境的幽州鐵騎,如果幽州鐵騎南下,哪怕慕容青蓮掌握了整個稷都城他也未必會輸。 *** 眼看著慕容傲從地道離開,閭丘明月卻并不阻攔,而是看向正在與慕容青蓮動手的血無常,嘆道:“想不到,世人眼中冷血嗜殺的血無常倒是有如此重義守諾的一面……” 血無常刀出如疾風,將慕容青蓮逼得左支右絀。他道:“沒有辦法,我的底線雖然不高,但還是比你要高一點?!?/br> 閭丘明月輕輕一嘆:“當年脫出巖冰島的十大罪者,如今只剩一半,我本不欲對你出手。只是可惜了,剛才是你最后的生機——” 血無常傲然道:“你想殺我?就憑你們?” 可是他話音未落就呆住了,閭丘明月真氣猛地暴漲,周身散發(fā)出熾熱的光芒,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他雙手結掌,掌勁在空中化為金色的熾烈火焰,這烈焰又幻化成一只浴火的火鳳,向血無常飛去。 與此同時,慕容青蓮手中夔龍劍光閃爍,竟是已封住血無常的退路。他的眼中閃過一道悍勇而決然的厲光,此人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便只有毀去。 看到閭丘明月掌法的那一刻,血無常發(fā)出不可置信的嘶吼:“你竟然已是洞微境巔峰,你竟一直隱藏實力……啊……”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呼。 火鳳透體而過,一股焚骨灼心的劇烈痛感讓他無法自持,那掌中所蘊含的炎力幾乎是在一瞬間便焚透他的五臟六腑。 血無常倒在地上,他血紅的眸子怨毒地盯著閭丘明月,無力地道:“灼陽掌,你竟是魔教中人……” 閭丘明月?lián)哿藫坌渥由险慈镜幕覊m,淡然道:“不錯,我的真實身份便是魔教的輝月使。” 此言一出,就連慕容青蓮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自卓小星被“伶仃夫人”帶走之后,慕容青蓮就知道自己私藏卓天來之女的消息遲早要被慕容傲知情。他不得不再次與閭丘明月商議,閭丘明月給出的答案竟是“弒君”。 事已至此,慕容青蓮亦明白除此別無他途。自上次從閭丘明月所居住的水華閣回來,他心中便演練過不下千次萬次,唯一的問題就是常年暗中保護慕容傲的血無常??墒情偳鹈髟聟s淡定自若地表示,只要他下定決心,血無常由他來對付,不足為懼。在那一瞬間,慕容青蓮才明白這位蟄伏在稷都城多年的北梁帝師恐怕在武學方面亦是足堪與李空花、諸葛希夷等相提并論的武學宗師。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閭丘明月竟然出身魔教,還是魔教大名鼎鼎的輝月使。 血無常死死盯著慕容青蓮,慘笑道:“想不到你為了篡位奪權,竟然不惜與魔教勾結,就不怕成為江湖公敵嗎?” 血無常此言絕非夸大,魔教當年勢大之時,罪惡累累,罄竹難書。不但正道門派深受其害,就連黑/道勢力也是飽受欺壓,是以當年莫耶山之戰(zhàn),雖是三大劍宗為主,實則是整個江湖的大事。十八年前魔教東征,卓天來號召江湖義士共同拒敵,黑/道諸多派門也曾派人共襄盛舉。魔教這些年一直遠避域外,鮮少派人涉足中原。若是慕容青蓮與魔教勾結之事傳出,不管黑/道白道,只怕立刻便要成為江湖上人人聲討的對象。 慕容青蓮微微一怔,很快鎮(zhèn)定了下來,他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淺笑,道:“怎么,難道我不與魔教勾結,那些江湖門派,白道黑/道的那些山主門主就會支持我、擁護我,聽我號令嗎?慕容傲這么多年對江湖世家只有打壓霸凌,早已積重難返,就算我現(xiàn)在改弦易轍,他們就會相信我嗎?我慕容青蓮,永遠只會選擇能令我更進一步的人與事。其他人如何看我,從來就不在我的眼中。包括你,血無?!?/br> 他手起劍落,冰冷的劍鋒刺入血無常的胸膛。血無常為閭丘明月灼陽掌所傷,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力,登時便斷了氣。 “啪啪啪……”他身后傳來一陣掌聲,閭丘明月頗是贊賞地看著他道:“青蓮,我果然沒有看錯你?!?/br> 慕容青蓮恭謹?shù)溃骸扒嗌從苡薪裉?,離不開師父您的栽培,今后必不負恩?!?/br> 閭丘明月哈哈一笑道:“我出身魔教,難道你不懷疑我扶持你另有目的?” 慕容青蓮拿起一塊白布,輕輕拭去劍上的血跡道:“就算如此,又有什么關系?這一條路本就是我自己選的,就算老師你另有目的,也不會動搖我的選擇。更何況老師您也說了,我才是那個能助你完成夢想的人,不是嗎?” 他語速沉緩,聲音亦不大,可是目光森寒,不自覺間便流露出一股極是攝人的聲勢,竟是讓老謀深算如閭丘明月亦覺得心神一凜。 他面上卻是不動神色,依舊噙著一抹笑意:“這個是自然。只是你當真不介意我出身魔教嗎?” 慕容青蓮也報以微笑,走近道:“師尊難道當年曾經(jīng)介意過我母親出身低賤,自幼便不受寵愛嗎?” 師徒二人相視一笑,笑容均是發(fā)自肺腑,可是在這已染血的金色大殿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味道。 外面的戰(zhàn)斗已接近尾聲,雖然守衛(wèi)皇宮的禁衛(wèi)軍乃是慕容傲最為信任的精銳,但是人數(shù)卻遠遠不及護城軍的人數(shù)。而且戰(zhàn)斗偌久,始終未曾獲得慕容傲親下的諭令,外加上護城軍打著的是進宮勤王的名頭,士兵們心中狐疑,軍心早已散亂,很快便潰不成軍。 慕容青蓮望著地道入口,眼神復雜道:“只是可惜讓那老賊跑掉了,眼下,恐怕還要勞煩師父您親自出手……” 雖然皇宮之內的戰(zhàn)局大抵已定,但讓慕容傲逃出,局面只怕還有莫大的變數(shù)。而且,稷都城的sao亂已經(jīng)有一陣了,這時間想必稷都城的達官貴胄們都已經(jīng)知曉了消息。 無論慕容傲是因為叛亂而死,還是因為久病沉疴受到驚嚇而亡,只有一個真正死了的慕容傲才能證明稷都護城軍進宮勤王的合法性,他慕容青蓮才能因為“勤王”之功受到朝臣們的推舉,成為北梁新一任的國主。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早已暗中站在他這邊的朝臣們的支持,也少不了與暗中與支持慕容澤的朝臣們的爭斗,更少不了與那些原本中立的朝臣們的接觸串連。 而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大家真真切切地看到上一任北梁陛下慕容傲殯天的遺體。 而眼下最適合去處理這件事的人,自然是剛剛已經(jīng)展現(xiàn)了強大實力的閭丘明月。 孰料,閭丘明月笑得意味深長:“不急,晚些時候,自然會有人送上慕容傲的尸體。” 慕容青蓮一挑眉,不解道:“師父的意思是?” 閭丘明月道:“青蓮以為這條密道是通往何處?” 慕容青蓮心中一動:“難道是通往秋香樓?” 閭丘明月點頭道:“不錯,這條密道通往離秋香樓不遠的一處宅院。我想慕容傲肯定是去找那位盧夫人。而那位盧夫人的真實身份,想必你心中早有猜測……” “難道她真的是——”慕容青蓮呼吸一促:“如此說來,當日李放與卓小星確實是為她所救,包括后來風波獄劫獄等事,都是由她從中籌謀?!?/br> 他不解地看向閭丘明月:“既然師父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那為何……”如果不是因為盧夫人救走卓小星與李放,他未必便會因為調查盧夫人而觸怒慕容傲。而后續(xù)的風波獄、雅正堂諸多變故也未必會發(fā)生。更重要的是若非盧夫人攛掇慕容傲追尋魔教的長生方,他與慕容傲也未必會走到如今水火不容、圖窮匕見的一步。 閭丘明月既然早知道盧夫人的真實身份,這一切明明可以避免。 可是他話未說完便已被閭丘明月打斷,閭丘明月臉上的笑意極冷:“若非這女人從中推波助瀾,王爺又怎么會下定決心走上這一步呢?” “這一切都是師父您的謀劃?” 閭丘明月點頭道:“不錯,青蓮,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些年南方逐漸繁華,而北地逐年凋敝。那些從前跟著慕容傲一路征戰(zhàn)的幽州鐵騎,已經(jīng)有十年沒有經(jīng)過像樣的大戰(zhàn)了。等這些老兵逐漸老去,如此龐大帝國,又有哪一支軍隊可稱是善戰(zhàn)之軍。你是我所選中的人,我希望你能助我完成夢想,而不是將時間蹉跎在慕容傲身上?!?/br> 他輕輕地拍了拍慕容青蓮的肩膀:“慕容傲就算要死,也萬萬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把給卓天來報仇的機會留給她,她必定不會平白放過這個機會。而且讓她殺了慕容傲,免得你惹上弒父之名。你大可事后再將此女除掉,對外宣稱是鳴沙寨逆賊殺了慕容傲,你再殺了她為父復仇,勢必能讓朝中歸心,屆時,慕容澤也不能與你相爭。雖然他手中還握有一塊虎符,可是沒有慕容傲的授意,他自己是萬萬不敢調動幽州鐵騎入京……” 慕容青蓮背脊一涼,這便是被慕容傲奉為“帝師”,在落日關之變后輔佐慕容傲奪權篡位的人物嗎,沒想到在不動聲色之間,北梁的局面竟已被他推動至此。 可是閭丘明月既然出身魔教,他的目標真的是為了一統(tǒng)天下,開疆拓土,以遂平生大志嗎?還是連自己都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可是眼下自己也無法找到他言語行為中的任何破綻,拿他沒有辦法。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的目標與他發(fā)生沖突,他是否會象拋下慕容傲一樣,毫不猶豫地拋棄自己? 可是他的臉上卻不動聲色,下拜道:“師父竟為青蓮籌謀至此,青蓮心中唯有無限感激?!?/br> 閭丘明月受了他一拜,將他扶起,溫言道:“這是最后一次,今天之后,你就是北梁之君,將來更會是萬國之主。你將來無需向任何人下拜,包括我?!?/br>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慕容青蓮感覺,emmmm,就感覺變得有點老謀深算的感覺,氣場都能壓過他的老師了。唉,其實我的大綱設定他就是一個言情文里的正常男二,只是有自己的野心而已。但是寫著寫著他就脫綱了,很有自己的想法,黑化值越來越高。。。 第111章 天下棋局 慕容傲步出密道, 只覺體內一陣氣血翻涌,又強自壓下。 方才血無常與慕容青蓮、閭丘明月動手,上三境高手相爭之間的氣勁, 都已經(jīng)讓他受創(chuàng)不淺。他跌跌撞撞地向秋香樓走去。 他走過秋香樓種滿奇花異草的木階,便見到那株養(yǎng)在瓷盆中的紅豆,盆中結實累累,許是經(jīng)霜的緣故, 一顆顆紅如血滴。 在木階的盡頭, 背立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一身雪青色長衫,頭戴玉冠, 長身玉立,單只一個背影,看起來便是意態(tài)風流,說不出的儒雅瀟灑。當年慕容傲舉兵叛周,卓天來奉旨平亂,兩軍遭遇之時, 慕容傲便曾在萬軍之中見過此人的背影。那人便是卓天來手下軍師, 素有鹿相之稱的鳴沙寨三當家。 他脫口而出:“是你, 鳴沙寨陸萬象。你怎么會在這里?盧夫人呢,你將她怎樣了?” 陸萬象回過頭來,輕聲一笑, 那笑容含著說不出的譏諷:“怎么, 陛下意外嗎?” 照面之下, 慕容傲身形巨震。陸萬象雖然恢復了當年在北梁軍中的裝束, 可是并未像從前一樣戴上精心制作的□□, 甚至連姿容也并未稍改, 依舊是盧夫人那張甚為普通的面貌。 剎那間, 慕容傲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亂,陸萬象的面容又怎么會和盧夫人一模一樣?不,他早聽說這位鳴沙寨三當家極為擅長易容術…… 他大喝道:“大膽逆賊,你潛入稷都,假扮成盧夫人的模樣究竟有何目的?只要你將她放了,你有什么條件盡可以提出,朕無有不允?!?/br> 陸萬象卻笑了,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流出來:“想不到陛下對那位盧夫人倒是極有情意??上В@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什么盧菀香,你認識的一直都只是我陸萬象而已——” “盧莞香……陸萬象……”慕容傲將這兩個名字低聲念了兩遍:“竟然是你——”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年以來他最為信任欣賞、珍之重之的女子,竟然會是他平生最大的敵人。他追查了整整九年的鳴沙寨余孽竟然一直潛藏在他的身邊。他本就受了內傷,強自壓下的血氣受此一激,終于吐出一口鮮血:“你,來此是為了報仇,你究竟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