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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攜刀照雪在線閱讀 - 攜刀照雪 第105節(jié)

攜刀照雪 第105節(jié)

    十八年前,柔然南下,為她的父親所阻。如今的自己,又能做到嗎?

    她周身氣勁一提,冷聲道:“不提當初落日關之事,你既欲率柔然部族南下,興兵中原,便是我鳴沙寨之敵,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呢?”她心中已有明悟,手中折月刀發(fā)出璀璨的白芒,凌空一斬,那只浴火之鳳竟被攔腰斬斷。與此同時,閭丘明月亦被逼退一步,他臟腑受到重創(chuàng),口中鮮血不斷涌出。連點身上數(shù)處大xue,這才止住鮮血。

    “你……你……,這是洞微境的刀法,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有入神境的實力……”

    一旁的柔然武士連忙將他扶住,眾人驚駭?shù)赝鴪龅刂醒氲淖啃⌒?,目光中滿是恐懼。雖然閭丘明月久在中原,并不聞名于柔然。但是他歸來未久,便深得柔然可汗的信任,在權力中樞占有一席之力。而他強大的武力更是讓柔然勇士們深深折服。眼前的少女竟能夠重創(chuàng)在他們心中有若天神的閭丘明月,她究竟是人是神?

    卓小星以刀杵地,竭力撐持自己的身體才不至于倒下,握刀之手仍舊輕輕顫抖。

    閭丘明月看著卓小星,恍然明白了什么,道:“原來是生殺刀法第八式‘蚍蜉憾樹’,幸虧你如今還沒真的進入洞微境,強行越境使招,威力終究有限,否則只怕我要敗亡于此。只是可惜了——”他冷笑道:“聽說生殺刀法第八式一旦使出,就會消耗掉全身真氣,最少三天之后才能恢復,只怕你現(xiàn)在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不過眼下他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無法親自出手。他望向一旁的柔然武士,道:“來人,將她擒下?!?/br>
    一旁的柔然武士雖然得令,但是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不敢上前。眼前的少女衣衫已亂,青絲蓬蓬,只一雙冷冽的眼神像地獄惡鬼一般凝望著他們,讓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寒意,讓他們低垂的刀尖都不斷顫抖哀鳴。

    閭丘明月怒不可遏,沒想到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丫頭竟然把自己身邊這些武士都嚇破了膽,他厲聲用柔然語道:“我柔然部族的勇士,面對失去爪牙的野獸,竟然不敢上前嗎?”他這句話似乎刺激了武士們原本驕傲的自尊,他們原本彎曲的背脊也挺立起來,向中間步步合圍。

    閭丘明月扭曲的臉終于露出些微得色,道:“哼,雖然今夜我柔然部族遭遇重創(chuàng),但只要生擒卓小星,就不怕陸萬象不就范。屆時,只怕我讓她大開雪嶺關大門,她也得乖乖照辦,哈哈哈哈哈……”

    卓小星目光中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她耗盡全力,使出生殺刀法第八式‘蚍蜉憾樹’,方才擋住閭丘明月必殺一招,她本以為此招既能重創(chuàng)商蒼穹,說不定亦能殺了閭丘明月。那樣就算自己再無逃走的機會,但能為父親一報當年之仇,讓柔然徹底無力南征也算不虧。可是沒想到閭丘明月正值盛年,受到重創(chuàng)并沒有死,更欲生擒她來威脅陸三叔。

    不,她就算死也絕對不能落在閭丘明月的手中。

    可是正如閭丘明月所言,她現(xiàn)在連提刀的力氣都已經(jīng)失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柔然武士一步一步地靠近,連自盡也無法做到。

    就在此時,天外竟突然飛來兩道劍光。

    “忽逢羽客抱綠綺——”

    “西別峨嵋峰頂云——”

    李夢白與江秋楓一左一右,劍光橫掃,柔然武士們被這兩道劍光一一震開,連退數(shù)步,在卓小星面前留下半圓形的空地。李夢白趕到卓小星身邊,將她扶起。而江秋楓右手持劍,傲視眾人,將兩人護在身后。

    絕望之時,再被蜀山雙璧相救,卓小星此時真有絕處逢生之感,開口道:“李師姐、江師兄……”

    李夢白輕聲道:“阿星,你耗力太多,先別說話。有我與師兄在此,絕不讓這些蠻人傷你分毫……”

    卓小星道:“可是……”柔然勇士眾多,江李二人縱然武功高強,又如何能以寡敵眾。而且閭丘明月雖然身受重創(chuàng),但是以他心機之深沉,真的會毫無后招嗎?

    李夢白輕輕一噓,微笑道:“別擔心,陸寨主馬上就會率大軍來此,還有我們武盟的人馬也很快就會趕到。阿星,你不僅是鳴沙寨的寨主,也是我們武盟的盟主。這么光輝偉大的事跡雖然盟主大人您已經(jīng)差不多都干完了,但是也該給我們這些晚到的小角色一點表現(xiàn)的機會吧?!?/br>
    她話說得輕松風趣,似是毫不在意此刻正身處敵陣之中,卓小星心中微微一暖。

    仿佛是印證她所說的話,遠方傳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一道白色的海潮破開遠方黑暗的夜幕,朝這邊奔涌而來。

    閭丘明月面露驚駭之色,低喝道:“陸萬象怎么可能這么快便趕來?谷渾木灼呢,我不是傳令給他,讓他與赤金部落休戰(zhàn),全力對付卓家軍的嗎?”沒想到谷渾木灼率領蒼顏部落的精銳,無法擊敗陸萬象就算了,竟然連將對方暫時拖住也辦不到。

    這時,一名信使飛馬來報道:“玄月大人,谷渾將軍無力掌控大軍,讓玄月大人前去主持大局——”

    閭丘明月面色一凜,沉聲道:“怎么回事?”

    信使道:“谷渾將軍本來率部征討赤金部落,幾位王子稱要為父報仇,各自分走一部分人馬,隨后幾位皇子為接下來應該由誰來繼承汗位爭執(zhí)不休,大打出手……眼下幾位王子各自率兵廝殺,場面混亂,谷渾將軍無力壓制局面,讓我來向玄月大人求救——”

    閭丘明月的臉色登時比夜色更暗更沉,咒罵道:“真是一群廢物——”

    眼下中原分裂,南北大戰(zhàn),對于柔然部族來說,是百年不遇的南下良機。只要能入主中原,柔然部族便從此不必在漠北貧瘠苦寒之地掙扎求存。為了眼下局面,他孤身在中原籌謀二十年,方才為柔然尋找到如此良機。不料就在今夜,不但蒼顏部落與赤金部落大肆火拼,就連蒼顏部落也生內(nèi)亂。如此情勢之下,又如何能敵得過雪嶺關的卓家軍。他多年籌謀毀于此夜,閭丘明月心神一潰,再也壓抑不住傷勢,吐出一口鮮血。

    “閭丘先生既知你所御之人盡皆廢物,難道如今還指望能憑著這群廢物征伐中原嗎?”草原之上傳來一聲略帶嘲諷的低嘆。

    閭丘明月抬起頭,只見目光盡處,那股白色海潮已洶涌而至。領頭之人,一襲雪青色長衫、頭戴玉冠,端坐在白馬之上,正是鳴沙寨三當家陸萬象。方才之言正是她所發(fā)出。

    她輕輕伸手做了一個手勢,背后數(shù)萬的白甲騎兵竟是整齊劃一地停下了腳步,立在她的身后,莊嚴肅穆。無聲的寧靜更是昭示著比喧騰更強大的威壓,讓場上的柔然勇士都不由得后退。

    陸萬象望著閭丘明月,輕聲道:“閭丘先生為了如此局面,不惜屈居慕容氏之下,籌謀十數(shù)載,真是可惜了。閭丘先生恐怕沒有想過,我們中原固然有內(nèi)亂,難道你們?nèi)崛徊孔寰褪氰F板一塊嗎?”

    閭丘明月深深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凌厲眼光如兩支利箭般射向陸萬象:“陸萬象,你果真不錯,果然不愧是當年卓天來手下的鹿狐二相之一,我籌謀多年之局也被你毀之一旦。這一局,我閭丘明月敗得心服——”

    陸萬象搖搖頭:“先生錯了,這一局并非我之籌謀,而是她——”陸萬象望向一側(cè)的卓小星,她的眼神中滿是欣慰與驕傲:“卓小星才是鳴沙寨如今的寨主,更是中原武林六十四派共同的盟主,也是十萬涼州騎兵唯一效忠之人——”

    她手中橫戈斜舉,向地傾斜,是卓家軍中馬上致敬之禮。在她身后,數(shù)萬卓家騎兵調(diào)整馬頭,面向卓小星的方向,士兵長戈整齊劃一,斜地為禮。

    卓小星目光中亦有淚光涌動,她知道如今的自己終于獲得了三叔的徹底認可,亦得到了十萬涼州戰(zhàn)士的認可。

    自己終于像父親一樣,守護住了雪嶺關,守護住了涼州城。

    閭丘明月喃喃道:“是了,這個計劃如此危險,你陸萬象絕對不敢拿卓天來獨生女兒的生命作為賭注。想不到我閭丘明月縱橫一世,竟然栽在一個黃毛小丫頭手上。然而,我雖受重創(chuàng),你們?nèi)羰且詾槲視痛苏J輸,那便錯了——”

    他話音剛落,周身便源源不絕地冒出黑氣,那黑氣很快修復了他體內(nèi)的傷勢。之前他被卓小星重創(chuàng)而潰散的真氣亦重新開始凝聚,并逐漸攀升。

    江秋楓一聲驚呼:“不好,是魔教的天魔解體大法——”

    閭丘明月面露猙獰之色:“不錯,正是天魔解體大法。此法不但能讓我傷勢恢復,更能讓我重返巔峰?!遍偳鹈髟驴聪蜃啃⌒?,發(fā)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只是可惜,現(xiàn)在你已無可能再使出蚍蜉撼樹之招。武學之道,下九境與上三境有如天淵之別,你們這樣的烏合之眾,來的再多,又有何用呢?”

    他手中灼陽掌氣再凝,金色的火凰再現(xiàn),在場眾人都感覺到那每一縷鳳翎中都飽含了濃烈的死亡氣息與洞微境高手強大的威壓。傳聞中天魔解體大法是魔教至邪心法,雖然能夠凝聚自身全部精力,就連再嚴重的傷勢也能復原,但是一招之后,使用者會立刻油盡燈枯,黃泉路近。閭丘明月分明是想與他們玉石俱焚。

    這時,陸萬象幽幽一嘆:“天魔解體大法能發(fā)出雷霆一擊,此招之后,雖然我卓家軍必定損失慘重,閭丘先生亦將無法活命。如今柔然部族雖然發(fā)生內(nèi)亂,卻也不至于覆滅。方才谷渾木灼亦傳信讓閭丘先生主持大局,閭丘先生又何必走上極端。不如雙方暫息干戈,聽陸某一言好嗎?”

    閭丘明月聞言,手中掌勢一緩,道:“哦,難道一向足智多謀的鹿相會放棄這個將柔然部族一舉覆滅的好機會嗎?”

    陸萬象搖頭道:“閭丘先生錯了,柔然部族今夜雖然發(fā)生混亂,但我卓家軍孤懸于絕域,如果想要將柔然徹底擊潰,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傷亡代價。我身后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因為追隨大哥卓天來才聚集在這里,他們家中也有父母妻兒等著他們回去團聚,陸萬象并不愿意將人命填在毫無意義的戰(zhàn)爭之上……”

    閭丘明月目光一哂,嘲諷道:“自古開疆拓土便是英雄壯舉,鹿相又怎能說毫無意義呢?”

    陸萬象抬起頭,望向遠方的蒼茫草原,道:“閭丘先生錯了,就算今日柔然部落滅亡,草原之上也會出現(xiàn)新的游牧部落,等這些部落發(fā)展壯大之后,一樣也會向南征伐。我們覆滅了一個柔然,也不代表涼州城可以永遠安定?!彼栈啬抗?,重新投注在閭丘明月身上,一字一頓地道:“以閭丘先生的能為,過了今夜,必不難掌控柔然部落的局勢。我只是想與閭丘先生訂下協(xié)議,今夜我們各自退兵,兩不相犯。然而在郁久閭·玄月有生之年,柔然部落不得向南征伐,跨過雪嶺關一步?!?/br>
    閭丘明月眸珠一轉(zhuǎn),陷入思考之中。

    他方才以為,在今晚混亂的局面下,在卓家軍的逼殺追趕下,柔然難逃就此覆滅的命運。他使出天魔解體大法,便是希望能與鳴沙寨在場的兩名首腦人物陸萬象與卓小星同歸于盡,這樣谷渾木灼與斛律虯若不是雙雙戰(zhàn)死,應該還可以帶部分人馬回到柔然本部。而眼下陸萬象只想止息干戈,并無趕盡殺絕之意,他自然也不想平白失去性命。

    他手中金色掌氣頓時一斂,望向陸萬象道:“只是不知陸寨主的話,是否可以代表鳴沙寨另外三名寨主唐嘯月、盛天飏與水泊晚?我昔年亦曾參與落日關之戰(zhàn),害死卓天來,難道你們真的甘心放棄這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陸萬象望向卓小星,眼神平靜無波,但卓小星知道陸萬象無聲的眼神中所表達的話意,不論自己做出怎樣的決定,她陸萬象都會支持,而其余幾位叔父也是如此,因為自己才是鳴沙寨如今的寨主。

    卓小星輕輕點頭道:“鳴沙寨之事,我卓小星可以全權做主。而陸三叔的決定,便是我卓小星的決定?!彼⑽⒁活D,道:“我固然想為父親報仇,但去年在稷都城,閭丘先生也算救過我一次,恩仇就此相抵。若是閭丘先生將來不再履足中原,我卓小星亦可放下此仇,不再追究??扇羰窍壬`背承諾,卓小星縱然能力不足,亦必殺你。蚍蜉憾樹之招,我能使出一次,便能使出第二次。”

    閭丘明月眼中露出贊許的目光,哈哈一笑道:“卓姑娘如此容貌,又有如此胸懷,也無怪乎南周北梁兩位最杰出的英雄人物都會對卓姑娘傾心相許。我閭丘明月一生只曾敗過兩次,一次是敗給你的父親,一次是敗給你。卓姑娘放心,我閭丘明月不是輸不起的人。明日一早,我便率領大軍撤回柔然王庭,中原局勢,亦從此與我無關?!?/br>
    ……

    草原上第一場春雨降下的時候,雪嶺關外的戰(zhàn)事終于結(jié)束了。

    閭丘明月騎在駿馬之上,帶著柔然大軍與可汗的靈柩,揚鞭向北。

    因為那日使用天魔解體大法,雖并未徹底完成,但此招對他的損耗極大,一頭青絲徹底轉(zhuǎn)為白色。當晚,閭丘明月親自出手,掌斃了幾位帶頭作亂的柔然皇子,將其余不服之人囚禁,以雷霆手段整肅蒼顏部落,扶持郁久閭·伊哈年方八歲的幼子登上汗位。但是他已心知,柔然部落的分裂已成定局,因為柔然可汗與百里大將軍之死,柔然兩大部落蒼顏部落與赤金部落將會齟齬不斷,關系再難彌合。而柔然南征的夢想亦隨著一代雄主郁久閭·伊哈之死徹底破碎。

    他回望他籌謀一生,柔然也未能踏過的雪嶺關,發(fā)出一聲長嘆:“雪嶺多有豪俠氣,英雄白發(fā)空自嗟?!?/br>
    作者有話說:

    九點還有一章。

    第152章 淮南兵燹

    淮南城郡守府。

    杜齡山站在書房門外, 小心地聽著書房之內(nèi)傳來的動靜。

    “咣當——”這應是自己珍藏多年的蕉白藏青硯落地的聲音。

    “砰——嘩——”這應是桌上那一方已有三百年歷史的青瓷筆洗摔碎,里面的水傾灑而出的聲音。

    “轟——嘩啦——嘩啦——”不好,這應是整個書房的那一方博古架被暴怒的廣陵王掀翻, 自己無數(shù)的收藏恐怕已成一片狼藉。杜齡山面露rou痛之色,再也按捺不住,幾乎就要跨門而入。

    這時,一道軒昂的人影伸手拉住了他, 道:“杜大人留步, 杜大人書房的損失由我謝家負責賠償,大人眼下還是不要進去的好?!?/br>
    杜齡山眼眸一轉(zhuǎn), 將已經(jīng)伸進去一半的腿縮了回來,低眉看著眼前來人,低聲道:“謝少傅,王爺這是怎么啦?”

    謝之棠搖搖頭,道:“杜大人,淮南城已不可守, 入夜之時, 廣陵軍將會撤出淮南, 退守廬陽。杜大人身為一郡太守,還是趕緊去準備一下——”

    杜齡山聞言大驚:“你說什么?”

    “杜大人不必慌張。杜大人對王爺忠心耿耿,這段時日我都看在眼里。杜大人身為淮南郡守, 失去淮南城, 雖然名聲上不太好, 但只要杜大人好好給王爺辦事, 以后的前途又豈會限于這區(qū)區(qū)一郡?”謝之棠聲音一冷:“只是此事機密, 若是走漏出去必然引起城中百姓恐慌, 給撤軍之事平增變數(shù)。該如何辦事, 杜大人應該心里有數(shù)——”

    杜齡山背上流出冷汗,連忙應聲道:“是是是。下官這便下去好生準備——”

    淮南城已經(jīng)被圍超過一個月了,在萼綠華暴風驟雨的攻勢之下,淮南城幾乎每一天都處于隨時可能會被攻破的邊緣,然而廣陵王李昶每日親上城頭督戰(zhàn),以及在謝家強大的后勤資源調(diào)配支援下,淮南城竟奇跡般地守到了今日。

    然而今日親自召見了從北方歸來的密探之后,暴怒的廣陵王幾乎砸爛了書房所有能砸的東西,而謝之棠更是越過廣陵王,直接向他下達了準備棄城的指令。單憑直覺,杜齡山已知自北方傳回的消息多半不簡單。多年的為官之道,已讓這只老狐貍明白有的時候事情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反正謝之棠已經(jīng)向他承諾,只要自己抱緊廣陵王的大腿,日后還是會有重用的機會。至于淮南城,是不是能守住,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杜齡山離開之后,謝之棠在窗外駐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書房之中。

    廣利王李昶雙目猶如利箭一般,向他直刺而來,聲音中的怒氣更是不可抑制:“謝之棠,你們家那位老爺子不是說堅守一個月,到春天雪化之時,自有強援自北而至嗎?如今四十多天了,你們謝家就是這樣為本王辦事的嗎?”

    謝之棠低下頭,躬身道:“王爺,此事確實出乎老太爺?shù)囊饬?。誰也沒有想到昔年卓天來身亡,卓氏舊部竟然還一直隱藏在西北荒漠之中,更沒有想到,卓家的那個小姑娘竟然會枉顧卓氏與慕容家的血海深仇,突然率軍出現(xiàn)在雪嶺關外,擋住了柔然南下的腳步……”

    “卓小星,竟然是她?”李昶臉上陰晴不定,自言自語道:“這個卓家孤女不是一直與李放在一起的嗎?我之前聽宮中傳來的消息,李放已經(jīng)向父皇提出要娶她為竟陵王妃,父皇亦已應允。她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去幫慕容青蓮——”

    謝之棠道:“我想此事或許正是得到竟陵王之授意也未可知。我聽說竟陵王一向?qū)δ切┣谀饺菔系谋泵裥膽褘D人之仁,認為他們也是我大周子民。而且卓小星在北方拖住柔然人,殿下勢必無法守住淮南城,無法在軍功上與他一爭長短?!?/br>
    李昶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咒罵道:“好你個李放,我絕不會遂你之意。對了,援兵呢,金陵城不是還有十萬的禁軍嗎?只要再給我十萬人馬,我一定能打敗萼綠華那妖女,讓父皇刮目相看。你給老爺子傳個信,讓他在金陵活動活動,將那十萬禁軍送往淮南——”

    謝之棠薄唇一抿,搖搖頭道:“王爺,若是卓小星在北方拖住了柔然人南下的腳步,淮南城必不可守,我們需得早做打算……我剛才已經(jīng)命杜齡山做好準備,放棄淮南城,退守廬陽。廬陽亦為大城,這段時日,我已經(jīng)命人整修防衛(wèi),囤積戰(zhàn)備物資。而且我們謝家已經(jīng)調(diào)集各地戰(zhàn)艦與商船近百艘,現(xiàn)在都已屯居于巢湖。北人雖擅長馬戰(zhàn),若到南方水網(wǎng)密布之地,我軍依仗水軍之利,想必還能再拖一段時間……”

    李昶身體猛地一顫,仿若如夢初醒,惡狠狠地道:“你說什么?放棄淮南城,退守廬陽?謝之棠,誰給你的權力如此橫斷專行!”他的胸脯上下起伏:“謝之棠,你可知本王當日在朝堂之上已立下軍令狀,若是讓北梁大軍突破淮南一線,本王便以死謝罪。謝之棠,你輕言撤軍,是欲讓本王失信于天下人嗎?”

    謝之棠低下頭,不去看李昶猙獰的臉,沉聲道:“雖然王爺立下軍令狀,但是王爺亦頂著北梁大軍的壓力在淮南一線堅守了兩個多月,如今退守廬陽,就算陛下也說不出什么。而且竟陵王早知淮南城不可守。他當日雖然表面上幫助王爺您重掌東府大權,可是卻在言語中逼王爺您立下軍令狀,便是等著有朝一日王爺失敗了,好來看王爺?shù)男υ?。王爺若是真的?zhàn)死在淮南,豈不是正遂了他李放之意嗎?”

    李昶一怔:“你說什么?竟陵王早知淮南城不可守,此話何意?”

    謝之棠面色變得有些奇怪,吞吞吐吐道:“其實,當日王爺您離開金陵之后,竟陵王李放曾派人送來一封信,預言淮南城或不可守。當時我以為竟陵王此舉在于動搖我軍軍心,所以并未將此信轉(zhuǎn)交給殿下您……”

    李昶道:“信在哪?”

    謝之棠從懷中掏出一張薄箋,遞了過去。

    “淮南城東會淮揚,北臨徐州,西連豫州。四戰(zhàn)之地,雖城池堅固,若遇北梁大軍強攻,則孤城難守。若事不可為,則可退守廬陽,屯水軍于巢湖以守長江天險,切莫死守。切記,切記!”

    那跌宕遒麗的筆跡,正是出自竟陵王李放之手。

    厭惡、惱恨,挫敗、嫉妒,一瞬之間,無數(shù)的情緒將李昶淹沒。我李昶是什么人?我是當今皇上嫡子、東府統(tǒng)帥,需要你李放來教我怎么行軍打仗嗎?難道全天下就只有你李放是南周戰(zhàn)神,戰(zhàn)無不勝,而我李昶就只配一個“繡花枕頭”的評價,為你的盛名作陪襯嗎?

    李昶伸手將信箋撕得粉碎,怒聲道:“李放,你早知道我守不住淮南城,等著看我的笑話嗎?既是如此,那我便偏偏不能如你之意。就算我今日殞身在此,也絕不后退。來人,為我披甲,我要親自出城,會一會萼綠華那妖女——”

    眼看著李昶飛快地將一身戰(zhàn)甲穿上,離開郡守府,飛馬向行營而去。

    謝之棠心道不妙,他本意是希望李昶認識到當初軍令狀是李放有心設計,做不得數(shù),來勸說李昶退守廬陽,沒想到李昶心中對李放的怨念與執(zhí)念如此深重,倒是適得其反。

    他站在郡守府門口,遙望李昶離開的背影。李昶此人性情執(zhí)拗,但他既為東府首腦,若他堅持不肯棄守淮南城,自己亦無法僭越。也許自己應該先去找杜齡山,讓他暫緩棄守淮南的計劃,先盡全力配合李昶守城。他隨手招來一名侍衛(wèi),正打算讓他去找杜齡山,忽而一拍腦袋,自己是跟著李昶這傻主子太久,也跟著變傻了嗎?

    廣陵軍若是能打贏萼綠華,早在一個月多前就贏了,又何必等到今日?李昶此時率兵出城,豈不是正中北梁軍之下懷嗎?不行,當務之急,必須得先將李昶追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