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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火紅蝴蝶,顫顫巍巍扇動著翅膀,偶爾有幾只停在樹上,朝靈二話沒說,輕輕巧巧地竄上書,開始對著樹上那些一個個艷紅的大繭進行觀察。 她知道蝴蝶在成蝶前都要化繭,這些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尚未成蝶的繭,若放任不管,肯定催生出更多禍害。 季聞雪在她伸手之前打斷了她:“做好心理準備?!?/br> 朝靈被他說得心中一跳,但還是沒有忍住動作,厚重的紅繭被她慢慢撥開,里面的東西終于重見光明,朝靈卻愣了一下。 預料中的密密麻麻的蟲子爬來爬去的情形并沒有出現(xiàn),相反,巨大的紅繭之中,只有一具白骨。 刷刷幾劍飛出,樹上的紅繭全都被她擊落,她屏住呼吸,挨個劃開被紅絲纏繞包裹的大繭,果不其然,全都是死人白骨。 白骨上覆蓋著死者生前衣物,從衣飾看來全都是男子,朝靈沉默著蹲下,抓起一具白骨腰間的玉佩查看。 玉佩質(zhì)地溫潤,雖不算上乘,但主人將它保管地很好,背面被人小心翼翼刻了兩列字,卻是“贈君成文,白首不離”,落款處的小字是宛兒。 朝靈猛地抬眼,看向這句書生打扮的白骨,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失蹤的江成文的尸骨。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在那堆凌亂的衣服里翻找片刻,沒有找到其他證明身份的東西,只好氣餒地收起玉佩。 “這些都是之前失蹤的那些人,荊姑把他們抓進來,驅(qū)使蝴蝶吸食他們的血rou,再吐出紅絲?!奔韭勓┭柿祟w療傷的丹藥進去,感覺好多了,就主動和她解釋。 朝靈想起荊姑離開時說的話,頓時頭皮發(fā)麻,不確定地問:“那些嫁衣……” 季聞雪沉聲道:“就是用這些絲線所織就?!?/br> 不知道荊姑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她殺死新娘的夫君,用蝴蝶吞盡對方的血rou,吐出紅絲,制成嫁衣,然后在新婚之前,將嫁衣親手送到新娘手中。 毀人姻緣,奪人性命,何其惡毒。 朝靈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紅繭,根本不敢想象這當中到底有多少新娘在成親前痛失愛侶,更不能想象當她們親眼見自己所愛之人的尸骸被掩于洞中,會是何等揪心。 一點亮光閃過,朝靈看過去,卻見源頭是來自江成文手中,定睛一看,卻見白骨攥緊的手掌中,緊緊護著什么東西。 她花了大力氣抽出,卻發(fā)現(xiàn)是一枚和先前一模一樣的玉佩,只不過玉佩后的刻字凌亂,像是瀕死之人耗盡全力一筆一劃刻出。 “贈妻小宛,至死不渝?!?/br> 玉上還沾著血,朝靈甚至可以想象江成文,在刻下至死不渝四個字時不舍又絕望的神情。 季聞雪看朝靈背對著他沉默良久,然后緩緩起身朝洞外走去。 他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朝靈沒有回頭,只輕飄飄道:“抓兇手?!?/br> 許是先前大貓生氣,洞中的蜘蛛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季聞雪和朝靈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十四和蘇鈺時,兩人正在槐樹下和蜘蛛大戰(zhàn)。 十四年紀小,蘇鈺不擅近戰(zhàn),一堆一堆蜘蛛又不要命一樣往前沖,寡不敵眾,難免落于下風,季聞雪見狀,二話不說加入戰(zhàn)局,朝靈卻停了一下,朝木屋直奔而去。 她一腳踢開大門,卻見荊姑坐在堂中,桌上的茶水冒著騰騰熱氣,白茫茫的霧氣之中,美貌的白衣女子正認認真真,垂頭在紅布上用金絲繡一幅龍鳳呈祥。 見朝靈闖進,她沒太大表示,反而笑了笑:“你來啦,待我把鳳眼勾完,明日把紅布織出,嫁衣就完成了?!?/br> 朝靈冷著臉道:“我不要你的嫁衣?!?/br> 荊姑聞言,也沒有不悅,只是依舊溫聲道:“你若不喜歡龍鳳呈祥,我還可以繡別的,鴛鴦戲水如何?” 朝靈不想再和她討論繡什么不繡什么的問題,神情漠然至極:“把你的蜘蛛召回來。” 荊姑一愣,似乎不理解為什么朝靈忽然變得這么兇:“抓不住你夫君,嫁衣就沒辦法做了……” 朝靈沒說話,長劍刺出,斬裂荊姑手中那副龍鳳呈祥,直指她喉間,她黑著臉,對上荊姑那雙委屈又無辜的神情:“把那群畜生撤了!” 似乎是感受到朝靈前所未有的殺氣,荊姑愣了愣,隨后笑了起來:“怎么,我要殺他你心疼是不是?” 朝靈反唇相譏:“難道要學你,見不得別人互相喜歡,毀人姻緣不成?” 荊姑臉上一白,辯解道:“男人都不可信,花言巧語慣會騙人,我看透人心幫你們止損,何錯之有?” 朝靈:“被騙就被騙,與你何干?!” 荊姑一愣。 劍尖還剩半寸就會沒入喉嚨,她卻好像絲毫不在意,眼神直愣愣的:“你殺了我,它們也不會停下。” “我沒有錯,我為了你們好,為了讓你們不受傷害,我何錯之有?” 她發(fā)狂一樣自言自語起來,抬手抓住朝靈的劍,鮮血流灑,染紅白袍,皮rou破開,血rou模糊:“比起生死,情愛才是人間煉獄,要想不被傷害,就只能斬斷源頭!” 朝靈把劍抽回半寸:“別碰我的劍?!?/br> 看見朝靈如此冷漠決絕,荊姑終于從自言自語的瘋魔中恢復過來,她抬眼打量了一會兒眼前人的神情,忽然自嘲一般笑起來。 “先前和你說過,我的這家嫁衣鋪子,還有另一個名字,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朝靈沒什么反應(yīng),她就繼續(xù)自言自語,“這里的名字,叫亡夫冢?!?div id=lineCorre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