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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峙坐過去,在她后面探腦袋:“瞧什么呢?”
“我們要上山了嗎?”
王峙湊近,看向窗外:“算不得上山,就一個坡?!?/br>
裴愛平時生活在建康城中,看山少:“還陡峭,牛好上嗎?”
“上還好,下坡時你可要坐穩(wěn)了?!?/br>
裴愛回身,又問他:“廣陵有什么好玩的?”
王峙一愣,緩緩答道;“我沒逛過?!弊缘饺魏螅诸^公事應接不暇。少頃,補充道:“你去了,我倆可以一起逛逛?!?/br>
“好呀!到時候逛著好的風物特產(chǎn),我們給阿娘寄些回去?!?/br>
王峙聞言,笑道:“這個自然?!彼m然沒逛過,但特產(chǎn)是差了沖天準備,不會漏的——年年寄給王道柔。
從今年起,就叫沖天準備雙份,丈人丈母也有一份。
上坡道路中央有石頭,牛猛地剎住,繞過去,顛簸了一下,裴愛被帶得身子一晃,王峙及時扶住她。
“咕——”裴愛的肚子叫了一聲。
王峙打量她:“餓啦?”
裴愛低頭:“天氣熱,餓得快?!?/br>
“嗯,言之有理?!?/br>
窗戶被風打得半掩上,王峙抬手推開,不僅這段坡路沒有人家,之后十里,都是荒蕪。
“沖天!”
“府君什么吩咐?”
“待會到了坡頂,停一下?!?/br>
“喏?!?/br>
車隊到達坡頂暫停,王峙親自去后頭馬車里取了一個盒子,說是乳酥,要給裴愛甜肚子。
裴愛推辭:“這怎么成,阿娘讓我們帶去廣陵吃?!?/br>
王峙:“啊呀,早吃晚吃都是要吃。”非讓她吃。
兩人重鉆進牛車,王峙見裴愛捧著盒子,仿佛捧個寶貝,不由發(fā)笑。
裴愛背往壁上靠,王峙就說:“下坡坐穩(wěn)了,這酥容易碎!”
裴愛一聽,原本勾著的腰立馬直起來,王峙始終觀察她臉上的表情,先是緊張、小心翼翼,而后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
王峙瞇眼,往盒里瞧,乳酥似乎碎了。他傾身靠近些,定睛一看,的確是全碎了。
心中暗道:同阿娘說了易碎不帶,非要帶——
王峙告訴裴愛:“這個碎了,可能不好吃了?!?/br>
“我先嘗嘗再說!”裴愛說著,從碎塊里撿了個大的,塞進口中。
一入嘴就笑開去,明媚動人。
王峙也跟著笑了:“好吃?。俊?/br>
裴愛瘋狂點頭。這乳酥外面一層是酥,捏著是硬的,但入口會慢慢軟化,甜甜的,奶香味濃郁。酥里頭包著各種不同的餡料,她剛才吃的那個是山楂的,夾著奶味酥皮,酸甜可口。
裴愛又嘗了一個,這回是紅豆餡的,一甜到底。
王峙在旁振振道:“這是碎了,不碎會更好吃,到了廣陵我給你再做些?”
裴愛驚喜:“你會做?”
王峙坦然:“不會。但我可以學?!?/br>
王峙就這么與裴愛聊天,說了一刻鐘功夫,突然發(fā)現(xiàn)一點:裴愛一直在吃乳酥,沒有一分一秒停下來。
吃吃吃,一直吃吃吃。
王峙忍不住問:“你不膩么?”
裴愛笑著搖頭,王峙覺得這丫頭笑容傻乎乎的,令他好氣好笑。
王峙伸手去捏她的臉:“別吃太多,這個傷牙。”
裴愛哎呀一聲,口里還含著,含糊道:“喏,我再吃幾個就不吃了?!?/br>
王峙挑眉:“小老鼠!”下坡牛車劇烈地抖動起來,其實王峙自八歲后就沒坐過牛車,這會太顛了,使人困乏。
他閉了眼,靠著壁打盹。
也沒閉眼多久吧,王峙是被裴愛戳醒的,她用根食指,輕輕戳他胳膊。
王峙悠悠睜開眼睛。
裴愛端著食盒:“你吃嗎?就剩兩個了?!?/br>
王峙閉目養(yǎng)神時,是聽見吱吱老鼠聲,曉得裴愛嘴沒停,但居然吃這么快?
王峙探身望向窗外,剛下坡不到二里地,沒走多遠的路!
王峙道:“不要?!?/br>
裴愛:“那我全吃了?!痹捯粢宦?,就一下兩下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王峙看著眼里,覺得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目瞪口呆。
半晌,車廂內(nèi)爆發(fā)出王峙的喊聲:“你居然一個人能吃完一盒!”
第一人,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沖天在外聽著,心頭一驚,準備靠近探尋,但轉(zhuǎn)念一想,主人主母縱然吵架,也是床頭吵床尾合的事,他參與什么勁。
便繼續(xù)領著車隊,順道牽好王峙的黑馬,繼續(xù)向前。
車廂內(nèi),裴愛被王峙說了,卻只是笑呵呵對他。
王峙還要再開口,卻見裴愛腦袋微歪,靠著墻壁竟是睡著了。
嘴角仍掛著笑。
這人竟能笑著睡著?
還有,吃了就睡?她到底是老鼠還是豬?
王峙一時對這兩種動物,感情復雜。
他索性在車內(nèi)盤膝,調(diào)理氣息。
等心靜了,吃驚勁過去,回想起裴愛吃乳酥的畫面,便只剩下可愛二字。
見鬼,他居然餓了。
可裴愛已經(jīng)吃得只剩下渣了,王峙吞咽一口,目光緊緊盯著裴愛,趁她沒睜眼,手往食盒中探,抹了一口酥渣,放到嘴里。
吞得太急,把自己嗆到,卻不敢出聲,捂住嘴巴。
再擦擦嘴角,竟沾了渣滓,掏出絹帕,仔細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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