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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是什么樣的情形,她又愿跟著你嗎? 你知道你親娘是怎么含恨而終的吧,你便不怕舊事重演嗎? 他不說話了,只低下頭去,良久才道,往后她們家若是敗了,犯官之女必逃不過流放或發(fā)賣,不論哪一樣兒子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糟踐,兒子的心會疼死的,兒子此生都不會安寧的。 母親就當(dāng)是疼一疼兒子吧。 我嘆了口氣,良久才道,罷了,若是真到那一步,母親會替你盡力護(hù)她周全的,不叫她被人糟踐。 只是也到此為止了,你要是求別的,那是斷斷不能了。 燦兒,你父皇對你寄予厚望,你是知道的,如今我跟你父皇也老了,你要挑起身上的擔(dān)子才行。 小情小愛的母親理解你,可是不能應(yīng)了你。你是皇子,要萬事以百姓為先,以朝廷為先,你,明白嗎? 兒子謹(jǐn)記。 第十三章 雨送黃昏花易落 ? 景效二十八年 四月十七。 皇帝擢升吏部郎中蘇子新為江南河道總督,派往浙江任職,并授皇四子鄭燦為經(jīng)略史令之隨從赴任。 要交代的頭天都交代完了,原不準(zhǔn)備去送的。 后來還是去了,但也只是悄悄地在城垛上望下瞧了瞧。 鄭燦一身甲胄,頭戴銀盔騎在馬上含笑跟他的兄弟好友們道別,馬后跟著同穿甲胄的一百親兵。 子新乘轎,在隊(duì)伍前頭跟同僚們左揖右揖了會兒也上轎了。 待瞧著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一行人都出了城門,我還是兀自站著不肯走。 蘇澤瞧了一會兒才道:娘娘回吧,沒的回頭又咳嗽。 話說,這邊鄭燦跟著他舅舅被皇帝外放,心里頭最舒坦的莫過于鄭煥了。 他如今不僅是布政司史還兼理著督察院,又是皇子里頭第一位封王的。 兒子也爭氣,小小年紀(jì)便能去翰林院。 至此,他再不用像早年間那般日日腆著臉?biāo)较吕锝Y(jié)交大臣了。 他的郡王府雖說建了沒多久,可也算日日都有高朋來訪了。 往日里他總覺得父皇偏愛鄭燦,如今瞧著,也沒有多看重,小小年紀(jì)就打發(fā)那么老遠(yuǎn),往后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思及此,他都有些同情那個小子了。 可如今雖說一切都好,但是人總有不如意的,如今他唯一不如意的便是他媳婦了。 他這位媳婦是當(dāng)年他母妃做主幫他娶的。 娶過來以后母妃又急著催生,孩子是生了,母子兩人都險些沒了命。 榕哥兒吧到底年輕,這兩年身子也好了些。 只是他媳婦這兩年卻不曾好轉(zhuǎn)。冬日里病著不說,如今都春日了也不見好轉(zhuǎn)。 恒郡王府就建在皇城邊上,鄭煥自己溜達(dá)著回了家,進(jìn)門便問道,今兒王妃怎么樣了? 伺候的人忙回到,早上來回說好了,不知這回怎么樣。 行了,我自己瞧瞧去。 鄭煥這廂自己來到后院進(jìn)了王妃的屋子,便看見王妃又靠在榻上做針線活兒。 見此,他忙親自拿了毯子給王妃披在身上才道,做這干什么,沒的涼著膀子疼。 王妃抬頭溫柔一笑道,你回來了,不是說送四弟去了么,怎不多說會子話。 鄭煥隨口道,父皇催得緊,他們趕路程。說兩句便完了,再者,我說的他也不一定聽。 王妃嘆了口氣道,父皇這回怎么打發(fā)四弟走那么遠(yuǎn)的地兒,你去的最遠(yuǎn)的地兒也才到直隸。幸好是四弟,萬一是咱們榕哥兒,我是不能同意的。 鄭煥道,咱們又沒犯什么錯兒,父皇何苦來折騰咱們。要說四弟這回,都是咱們母后折騰的。 王妃驚道,這話怎么說。 還不是后宮那個韃子,父皇嫌她礙事,要料理了她,原本都賜藥了。誰知母后不讓,還下了道欲蓋彌彰的懿旨,這才把父皇惹惱了。 你瞧,漠北的人一走父皇便把四弟攆出去了,今兒個老四出遠(yuǎn)門,夫妻兩個誰也沒來送,那小子走的還怪可憐的。 王妃這廂一聽鄭煥自己說的有理有據(jù)的,還真就信了。 她才道,那往后你要忙了吧,二弟諸事不管,三弟是個糊涂蛋,父皇身邊可用的只有你了。 鄭煥道,可不是么。 榕哥兒如今在翰林院么,我也不擔(dān)心,我只擔(dān)心你,往后我若忙了不能來瞧你,你也要好好顧著自己。 說著把那羅線筐子扔一邊道,這東西往后不要碰了,傷眼睛不說做久了頸子也疼。 王妃聽此,很溫順的依在自家相公懷里道,我呀,什么都不惦記,就惦記你們爺倆,等咱們榕哥兒大婚了,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恒郡王妃原本是將門之女,剛成婚的那會兒也是個毛躁脾氣一點(diǎn)就炸,但是經(jīng)不住鄭煥對她好呀,一個女子能得丈夫疼愛,還有什么怨懟暴躁的呢? 雖然鄭煥側(cè)妃妾室的一堆,可是她是理解的。 宮門王府的哪個不是這般,再說鄭煥也是真把她放心上,這就足了。 話說,自從鄭燦走了以后我著實(shí)是傷心了好一陣子。 雖說面上不顯,可心里頭還是放不下。 日頭好的時候,我擔(dān)憂他穿著甲胄悶熱,天氣冷的時候,我擔(dān)憂他自己不知道添衣服凍著。 阿爍吧,更別提了。 一開始說要在宮里陪我照顧我,后來又偶爾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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