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寒枝不肯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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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怡站在山頂,遠遠看見魏懷恩已經(jīng)被玄羽衛(wèi)救起,抬進了馬車下山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你滿意了?” 望樓站在她身后半步,出聲問她。 “算是謝她之前救過星兒一次吧。我總不能看著她被北翟人害了。” 裴怡意有所指地答道。 望樓默了默,上前把她身上的披風(fēng)緊了緊,轉(zhuǎn)到她身前。 “北翟人已經(jīng)盡數(shù)伏誅,證據(jù)也已經(jīng)交給了嘉柔殿下,怡……你還在看什么呢?” 離開王府之后,他與裴怡之間的那層相依為命的信任不知不覺淡了很多,以至于他不敢再喊她怡兒,因為他們之間遠不到那樣的無間。 “當(dāng)然是看看這蒙山山頂?shù)暮蔑L(fēng)景啊?!?/br> 裴怡席地而坐,望著東方壯麗的日出,拉了拉他的袍角。 “你不坐嗎?”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呢?望樓心里嘀咕了一句,但順從地坐在她身邊,偷偷覷著她的側(cè)臉。 “望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么瞞著我的嗎?” 金輪躍出山間,緩緩向天空爬升,將夜間最后殘留的一點寒意驅(qū)散。 她轉(zhuǎn)過頭來,明麗的雙眸似乎能把他所有的陰謀都看穿。 “你都知道什么了?” 他自以為聰明地把問題拋回給她,實則手心已經(jīng)出了冷汗。 縱然他以為自己的所有算計都天衣無縫,誰都找不出破綻,更不可能被裴怡發(fā)現(xiàn)他是造成這一切的推手,但他還是在她澄澈的眼神中心虛。 “你緊張什么?” 裴怡用肘部撞了撞他,半點都沒有在王府中的舉止合度,處處端方。 “那我就只說了吧。望樓,你是怎么同懷恩談的條件?” 她確然想把北翟人欲要行刺的消息傳遞給魏懷恩,但她哪怕還是那個端王妃,也半點法子都無,更沒辦法保證魏懷恩一定會相信她的說辭。 不過望樓卻再叁向她保證,他有辦法能讓魏懷恩相信。 他的確做到了,但代價呢?他身上的謎團這么多,雖然她相信他不會害她,但是她不想再做一個耳聾眼瞎的人了。 望樓悄悄松了口氣,卻又故作為難地搓了搓手。 “你真的要聽嗎?” “我不能聽嗎?快說吧,不要什么事都瞞著我,我們既然一起逃出來了,就算是盟友了?!?/br> “其實,我曾經(jīng)是今上的棋子?!?/br> 他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換了一種動機。從一心只為打破裴怡和端王之間的信任,到因為不忍看她被端王拉入泥潭而出手。 “端王的所作所為今上全都知曉,無論是他利用小郡王設(shè)局拉攏嘉柔殿下,還是與北翟人勾結(jié),今上只是在等他露出野心的那刻,好把他的所有底牌一網(wǎng)打盡。 我同嘉柔殿下之間的誤會不算什么,因為今上原本的命令是,讓我?guī)湍愕玫郊稳岬钕碌谋幼o。這樣今后端王論罪,你們母子都不會被牽扯進去?!?/br> 裴怡閉了閉眼,望樓的身份她已經(jīng)有了模糊猜測,算不得意外。但聽到今上對端王已經(jīng)有了秋后算賬的殺心之時,還是一聲嘆息。 望樓湊近了些,繼續(xù)說著:“但是我實在不想看你被端王關(guān)在小院里受折磨,所以帶你逃了出來。按理說我們應(yīng)該投奔嘉柔殿下,可是……” 他將右手覆在裴怡的手背,輕輕拍著,給她一點安慰。 “可是嘉柔殿下為了今后,也只會把你看管起來,說不準還會推你出去指證端王。我已經(jīng)做了半生棋子,不想看你也身不由己。 所以我把證據(jù)給了嘉柔殿下,換了你我的自由,只是從此之后……” 他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接下來的話都沒有必要同她說清一樣。 “但你違抗了今上的意思。” 她順著他的話,自以為聽懂了他的意思。 “從此之后,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怎么,你在擔(dān)心我嗎?” 他暗喜自己的說辭沒有被她發(fā)現(xiàn)任何漏洞。 他不會告訴她,魏懷恩根本沒有圈禁裴怡的想法,很慷慨地給了他們兩人自由。 裴怡沉默了,目光落在他們交迭的雙手上。 他的手和端王的很不一樣,他的手指很修長,仿佛比端王更像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孫貴胄。 他沒有催她回答,像極有耐心的毒蛇一樣,擬態(tài)成一根無害的樹枝,等待盤旋的飛鳥擇枝而棲。 “你一心為我,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你的處境呢?” 她再給自己的情緒找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不是他想聽到的那一個。 他靠過來,在她瑟縮的時候低頭抵住了她的額頭。 “我不是單單為了你,怡兒,我有私心。” 這樣的距離只會讓裴怡心慌意亂,卻能讓他游刃有余。 “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一直幫你,幫星兒。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她顫了顫,沒有抽離。 “但是……” 她下意識想要反駁,但他的氣息垂在她抖動的睫羽上,制止了她沒想好的話。 他親吻了她的額間。 “抱歉?!?/br> 他忽然退開些許,但還是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是我僭越了,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配對您懷著這種心思。您放心,我只會把您當(dāng)主子,絕不會再冒犯您了。” 有些冒險,但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游移不定的她上鉤。 他不想慢慢培養(yǎng)她的感情,他只知道什么叫趁熱打鐵。 就像破殼的雛鳥只會跟隨第一眼見到的人一樣,他既然把她帶出了王府,她就必須馬上認清自己的心意。 喜歡誰不是喜歡,為什么不能看看他? 他演出來的不知所措和黯然神傷很好地騙過了裴怡。 “我不是嫌棄你的身份,望樓,你別道歉?!?/br> 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能有一條命已經(jīng)算是不錯,她從未覺得內(nèi)侍們的殘疾就是低人一等。 她看不得他這副樣子。 上鉤了。 望樓立刻再度湊近她,幾乎快貼上她了。 “您真的如此想?您真的不會嫌棄我是這樣的身份嗎?” 他的戲太好,甚至眼角掛著恰到好處的一滴淚珠。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只手幫他拭淚,而他又握著她的手留在自己臉上。 “那你喜歡我嗎,怡兒?”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一個眼中只有她的望樓,她好像中了什么迷障,任由他的氣息一點點逼近,一點點拉她沉淪。 她的右手掌心下是他的心跳,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是一樣的慌亂緊張。 她喜歡他嗎? 好像是的? 至少她不抗拒他的接近。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 呼吸交纏,他的唇瓣吻住了她的。 很軟,很軟。 所以在他細細描摹她的唇形的時候,她主動了一些。 呼吸開始雜亂,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反而還需要她來引導(dǎo)。 但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將她抱進了懷中,以身為餌,捕獲了她的整顆心。 “我喜歡你,真的,我好喜歡你……” 他抱著她,貼在她耳邊像一個嘗到一點甜頭就被沖昏了頭腦一樣的傻子一樣,想要把所有的情話放在一天說完,生怕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她趴在他頸窩,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 自由,原來這才是自由。 她再也不需要去討好誰,更不需要去揣測誰。 她只需要由自己的心。 蒙山書院。 此書院匯集天下英才,為文壇崇為圣地。 歷任山長皆是清流文人典范,雖不在官場,卻也聲名遠播,一呼百應(yīng)。 “阮山長,叨擾了?!?/br> 魏懷恩撩起車簾,在蒙山書院后山的小徑上與等候在此的阮雁打了個招呼。 “嘉柔殿下。” 阮雁點點頭,算是見了禮。 “叨擾不敢當(dāng),只是書院局促,容不下殿下這些扈從?!?/br> 魏懷恩喚來了十方:“十方,你和厲司君就送到這里吧,本宮只和蕭齊進山便可,若有要事,阮山長會通知你們的?!?/br> 十方不贊同地打量了一眼負手而立的阮雁,勸道:“殿下傷重,蕭副使也有傷,若是有什么閃失,在下如何向?qū)④娊淮俊?/br> “放心,蒙山書院人才濟濟,想必本宮這點小傷不在話下?!?/br> 魏懷恩故意提高了聲量,讓阮雁也聽得清清楚楚。 “是,這位統(tǒng)領(lǐng)不必擔(dān)心,某一定會讓嘉柔殿下傷愈如初?!?/br> 阮雁接上這句,也不再看魏懷恩這邊如何安排,轉(zhuǎn)身走進了山門。 “去吧,本宮遇刺的消息按下,只說本宮在蒙山書院逗留了幾日,想必父皇不會見怪?!?/br> 魏懷恩說完,直接放下了車簾。 十方還要說什么,蕭齊就慢悠悠騎著馬從隊尾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這邊一切有我?!?/br> 然后湊近他低聲說:“若你真是為了將軍府著想,就應(yīng)該知道,只有效忠殿下,才能真正保住將軍府一世安穩(wěn),別投錯了主子,明白嗎?” 十方驚愕地看著蕭齊,但蕭齊已經(jīng)坐在了魏懷恩車架前,讓車夫下了車。 “你……” 十方催動馬匹,想要讓蕭齊把話說清楚,但蕭齊豎起食指抵在唇前。 “噓,好好想想我的話,別急著給你那主子效忠。明日來此處見我,我們再談不遲?,F(xiàn)在,別再耽擱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