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身上還沾滿了碎紙巾, 一縷一縷地，像下了雪。

    尤其是被酒店入口一吹拂，畫面太美。

    同一個集團旗下，專門相中了都市男男女女為杠桿, 撬動了夜生活的消費上限。

    酒店known位于夜店無人知曉（nobody knows）樓上, 從三層到十層, 對外接待入住客人，不忘給夜店里湊成對的留了專用通道。

    酒店的前臺小妹之間交換了眼神，竊竊私語，“今晚樓下來的，最早一對吧？”

    他倆顏值都挺高的。

    本以為他倆纏纏綿綿地直奔電梯上去, 沒想到在前臺補房卡。

    前臺小姐正好打量這對今晚第一個出圈的。

    說男人不太妥, 說大男孩差不多, 個子高挑, 膚色很冷，發(fā)色很潮流, 每天大大小小的網(wǎng)紅在這扎堆, 他感覺像其中之一。

    女人倒是很性感，沒朝前臺站，冷冷地抱著胳膊, 被男生摟在懷里擋著側(cè)臉。

    大理石地板上映得金瀟一雙長腿, 倒影能橫跨幾塊瓷磚的既視感。

    她的衣著出了夜店就很晃眼, 掛脖吊帶布料太清涼了, 程一鑫摟著她都無從下手。

    夜店同主題的霓虹燈氛圍燈打得她筆直修長的腿上，如果大腿上配個□□, 可以去賽博城狩獵, 颯就一個字。

    剛瞥了一眼。

    聽見男生壓低了聲音, 略惱怒的聲音，“別亂動?！?/br>
    男生聲音屬于有層次感的那種，不低啞，但是富有磁性，像雙音軌的震動。

    金瀟無辜地挪開指尖。

    她勾著一縷頭發(fā)，正在扯下來紙巾碎屑，雖然目不斜視，卻小聲埋怨他，“誰剛才說不要的??？”

    害得他們在這接受注視。

    她又不聽話，撩完頭發(fā)繼續(xù)隔著衣服戳戳他脊梁骨。

    程一鑫太瘦了，每個骨節(jié)都很清晰，像竹節(jié)一樣。如果風雨驟至，錚錚縱縱，金鐵皆鳴，被她指尖拂過，他身高又擺在那，每個比她粗壯的脊椎骨手感皆是屬于高大男子的渾厚力量感。

    其實程一鑫腰力蠻好，聽他說以前考體校時候，還猶豫過練跳高還是跑步。

    前臺小妹在金瀟身份證上來回打量。

    顯然是已經(jīng)把她與這幾天的熱搜聯(lián)系起來，表情也變得精彩了，遞上來房卡的時候忍不住八卦地在金瀟和程一鑫臉上穿梭巡航。

    程一鑫挺煩躁地，又恨自己沒出息，到底是栽金瀟手里了。

    把前臺用來簽字的筆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他很會花式轉(zhuǎn)筆，主要是手指細長又靈活，一套絲滑轉(zhuǎn)筆連招，惹得前臺小妹多看了兩眼。

    笑嘻嘻地把房卡遞給他，“帥哥，給你?！?/br>
    金瀟一回眸，和八卦目光撞了個正著。

    想起來金香柏說得，出門都得戴個墨鏡，她這幾天被曝光以來，簡直煩不勝煩，再好的修養(yǎng)都是白搭。

    她長得就明眸皓齒，眼睛大，鼻梁高，烈焰紅唇即便糊了也很具有攻擊性，看著就非善茬。現(xiàn)在氣質(zhì)和氣場擺在那兒呢，隨意瞥人家一眼，前臺小妹被她瞪得打怵。

    遞出來的房卡直接掉地上了。

    三人都尷尬住了。

    程一鑫低頭撿了房卡，見金瀟眸子里躍著不耐煩的焰火，前臺小妹低頭不敢看人，笑著用指節(jié)敲了敲臺面，“喂，這是你們不付費就能看的嗎？”

    噗嗤一聲。

    前臺小妹可算敢弱弱地抬頭，忙不迭地低頭道歉，“不好意思，女士，我們這邊一定不會透露客戶隱私的?！?/br>
    金瀟一張俏臉不近人情地冰冷，語氣淡漠道，“最好不會?！?/br>
    兩人一進房門。

    金瀟不爽他逗前臺小妹，“喲，心疼別人了？”

    程一鑫嗤笑，“哥還不如心疼自己。”

    程一鑫本來就摟著她，他沒那么強的自制力對著金瀟一忍再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他自然不客氣，重重掐了她一把，惹得金瀟悶哼一聲。

    她還想嗆他幾句，忽然被天旋地轉(zhuǎn)一圈，她一聲驚呼下意識想反抗。

    誰知道程一鑫整個人貼下來，他肩很寬，胸膛沒rou，盡是硬梆梆的骨頭，用懷抱將她反抵在門上，下巴窩在她的頸窩里，呼出灼熱的氣息染紅了她的耳尖。

    她松了力道，任由自己兩條細白胳膊被他牽起，輕柔地反剪在他灼熱的掌心里，像天鵝的翅膀一樣束在他懷里。

    程一鑫胸膛一起一伏，太想囚禁她了，短暫地證明這不是個夢。

    五年了，他想過很多次這樣場景，多數(shù)時候是在夢里。

    不像上次樓道里的擁吻，在幽閉的空間里，她此時此刻真正地屬于他，白嫩的手心被他反復摩挲，溫軟得像暖玉。埋頭在她發(fā)間，他深吸一口氣，順著她雪白的后頸吮吻下去，語氣滿是無奈。

    “寶貝，你他媽上周說對我二次動心，是騙我的吧。”

    金瀟被他下巴青茬刮過后勁，渾身軟了半截，聲音沒剛才那么盛氣凌人，“你愛信不信?！?/br>
    她穿著掛脖吊帶，后頸下一片清涼風光。

    程一鑫呼吸隨便沾染了她肩胛骨，他咬了咬那根帶子，似懲罰式地，自嘲一笑，“還不是轉(zhuǎn)身就到夜店獵艷?！?/br>
    金瀟沒想到能碰到他，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我……”

    “算了，不聽，”程一鑫打斷她，“我想求你件事?！?/br>
    金瀟嗯了一聲。

    “再騙我一次好不好，”程一鑫苦笑，他唇瓣很溫熱，她后頸的發(fā)梢都被他吻得濡濕了，“剛剛，你什么時候認出我的？”

    金瀟不需要說謊，“我上樓梯的時候?！?/br>
    “所以，”程一鑫閉了閉眼睛，停止吻她，“如果我不在，你今晚不會給別人房卡？”

    “嗯?！?/br>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說自己是魚，她仿佛有了水的靈魂，察覺到他此刻是難受想哭的模樣。

    房間里的氛圍燈一閃一閃，像夜航的飛機，令人情迷意亂。

    金瀟脖子后仰，主動去貼他的唇。

    跟程一鑫分手太累了，她那時候太痛苦了，不想延續(xù)這份痛苦，只能讓自己心再硬一點，不去做多余的解釋。

    “謝謝。”程一鑫扯開她脖子后面的細帶，“被騙還挺幸福的?！?/br>
    他將她轉(zhuǎn)過來，含糊不清，“你不問我？”

    問他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傍富婆？

    說實話，金瀟巴不得他再垃圾一點，前男友早就該是過去式的，他不垃圾，她怎么能忘得掉他。

    金瀟別過眼，“不用問了吧？”

    程一鑫看了她半晌，“好。”

    他說完，她被騰空抱起，又輕輕著陸。

    程一鑫吻再次綿密地落下來，給她頸下塞了枕頭，冰涼的銀鏈子輕觸她的額頭，他們體溫都太灼熱了，他苦澀道，“如你所愿。”

    金瀟很想問他，什么如她所愿。

    這趟紅眼航班太顛簸了，不斷地安全提示，讓她抱緊他的脖子，勾著他勁瘦的腰身，他們像隨時都會墜機撞出火星子的事故航班，被氣流帶得上下顛簸，她說不出來話了，不想質(zhì)問他了。

    五年后，他們的熟悉感和陌生感在一瞬間交融。

    五年前，他們都還很青澀，那時候程一鑫是裝得很淡定，實際上紅得滴血的耳朵和顫抖的指尖都能出賣他，在一起以后他基本不拿社會人那一套“哥 ”了，只有極度心虛時候才說一聲，那天他說了不下十句哥。

    星光似乎落在床頭，是頸窩里的汗滴，是眼里迸濺的火花，是綻放在她肩頭的痕跡，到底是年少時候刻骨銘心的愛戀，太疼痛了。

    他們都舍不得挪開目光。

    **

    第二天一早，金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被清理得很干凈。

    聊天記錄清空了。

    他的手機號碼被設置了“阻止此來電號碼”。

    他的微信號被丟到小黑屋里，她扯出來一看，他把她同樣反向拉黑了。

    游戲里面，她的好友列表再次變得空蕩蕩，市榜第25名的了無蹤跡。

    她心有所感。

    打開網(wǎng)易云歌單打，有一行新的描述——“哥搬家了”。

    第48章 chapter 48

    房門敲響。

    穿著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員還沒說完“room service”, 門就被拽開了，帶起一陣風，門里門外兩人皆是一愣。

    工作人員瞥見金瀟肩頸上的痕跡，立即回避了目光, “女士您好, 張女士準備了幾套新衣服, 您需要嗎？”

    金瀟低頭系好了睡袍帶子。

    回頭一看。

    程一鑫是不是有病，把她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邊。

    她拒絕道，“不用了，謝謝。”

    手機一震，她表姐給她發(fā)微信。

    「張嫣然」：昨晚玩得怎么樣？

    金瀟又叫住了工作人員, “給我隨便拿一套吧, 黑白灰隨意?！?/br>
    她揉了揉太陽xue。

    微博里翻了翻, 靜悄悄一片, 昨天應該是夜店里的人沒拍到她正臉，沒實錘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