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罵完了天順帝氣出了，只是看著滿地的宮婢太監(jiān)，略略皺眉，想到剛怒極不知道說了什么，又有些怕，怕傳到輔政王的耳朵里，便一通威脅。太監(jiān)宮婢自是連連求饒，然后被揮退。

    天順帝不知，今日紫宸殿所發(fā)生的的事情，天還沒黑便遞到各處都是。沒幾日，斷了一臂的天順帝胞兄便進(jìn)宮給母后請(qǐng)安，自是先進(jìn)了紫宸殿。

    昔日樣樣不如他的六弟，如今高坐皇位之上，底下的五皇子恭敬低頭問安，遮斂住了眼中所有嫉恨歹毒的情緒，再抬頭時(shí)，溫文爾雅一副兄長做派，還帶著恭敬。

    聊了片刻，誠親王走了后，剛兄友弟恭的天順帝臉上變得暢快，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他這位五皇兄處處壓他一頭，他以前是小弟是跟班是被瞧不上的，如今……

    還不是靠他鼻息茍活。

    大戰(zhàn)告捷后，誠親王進(jìn)宮祝賀圣上打了勝仗，天順帝心煩意亂，誠親王便提了幾點(diǎn)，說平衡之策。天順帝明面上像是聽進(jìn)去了，待誠親王走后，便冷了臉。

    斷了胳膊了還跑到他面前教他如何做皇帝？

    可天順帝再不愿，前朝后宮諸多推說下——圣母皇太后包括當(dāng)今皇后都是容家人，若是可以，自然是要為容家牟利。

    想扶持容家勢力，讓容家出個(gè)將軍。

    “皇上可當(dāng)心了，如今朝堂北方的武將怕是都是趙家關(guān)系……”

    那南邊就是容家插手，早早插手了早早能起平衡之策。

    除了提容家年輕兒郎去打仗，天順帝還來了一手，給幾家門閥士族如今當(dāng)官的子弟都升了官位，其中自然包括梁家梁子致。

    梁子致升了官并沒有多少欣喜，意料之中，天順帝要讓他們平衡趙家，平衡一等輔政王權(quán)利，可……

    有用嗎。

    第186章 功成首輔23

    梁子致一年前才提了官，從翰林院的從七品升到從五品，這一年時(shí)間還沒到，又升了，連升三階，如今是戶部侍郎正四品。

    放顧兆來看，這升的快的宛如坐火箭，簡直是不合常理。

    梁子致對(duì)升官也沒多少喜色，像是知道天順帝心里什么盤算，不僅他，就是杜家那小子，也升的快，反倒是子清那位二哥，明明也算得上從龍之功，如今卻光有體面虛的，更別提掉在旮旯拐角許久不見動(dòng)的鄭家小子……

    這朝堂——

    梁子致不由想到了前朝末時(shí)，世家門閥極其鼎盛，地方上只聞氏族，皇權(quán)倒是落后，門閥士族私自圈養(yǎng)護(hù)衛(wèi)，坐擁大片的土地山頭。后來大歷太祖打進(jìn)了京中，種種舉措打壓氏族，連開恩科，專門挑寒門士子。

    如今看著征兆又像是回來了。梁子致是氏族出身，如今輪到氏族大放光彩本來是高興，可他高興不起來，總覺得這樣情況和前朝末時(shí)一樣，征兆不好。

    看的清又能如何，大廈將傾，個(gè)人無力挽狂瀾之力。

    別說梁子致了，京中其他幾位老臣子皆連嘆氣。

    梁子致寫了信，最后還是燒掉了，不像以往那般能暢所欲言快人快語幾分，多是有顧慮，他的位置沒什么，怕的是牽連伯父。

    “罷了，子清在南郡，我寫的多了，也做不了什么，何必給他添煩惱。”梁子致念完，最后提筆只寥寥幾句，只寫了他升官，打勝了仗，旁的沒了。

    這封信照舊是由梁從南下到唐州買貨送出去，自然走的時(shí)候，還要跑兩家，鄭家和嚴(yán)家。

    京里也有人愁，愁的還是容家。

    自打老爺從宮里回來后，點(diǎn)了幾句情況：圣上有意容家兒郎去帶兵打仗……

    單是這一句話，容夫人就眼眶紅了，“這如何使得？外頭打仗刀劍無眼，就是先帝的十二皇子——”

    “慎言?！?/br>
    容夫人便不提了，只是難受，心如刀絞一般，圣上有意派容家兒郎去打仗，這是抬舉容家，給容家體面榮耀，就看看趙家如何便知曉，若是勝了，之后封爵加官不是難事，這等好事自然不能落到庶出頭上，可、可要是死在外頭了呢？

    派嫡子去，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老爺，不然讓其他幾房去？”容夫人不舍出主意。

    容老爺便道：“封爵加官之后殊榮那就是其他幾房的了，你念一念宮里娘娘處境?！?/br>
    春日選秀，世家紛紛送自家正當(dāng)齡女孩進(jìn)宮，沒有了容燁，最后就容家三房正好十六歲的容六娘，嫡女出身，樣貌、才情皆好，順利的送入了宮。

    之后宮里傳來消息，當(dāng)時(shí)封妃的就有兩位，一位是容六娘，一位自然是趙家的嫡女。這剛進(jìn)宮便是妃位，是多少女子熬到死都不一定會(huì)有的位置。

    皇后之下是貴妃，之后四妃，六嬪，九婕妤，美人、才人若干不計(jì)。

    天順帝對(duì)趙家女可以說是表面情，有安撫趙家之意，對(duì)著容家女那自然是親近，加上容六娘容貌姣好，身姿曼妙，年紀(jì)又小，天順帝夜夜流連其宮苑內(nèi)。

    容六娘此后經(jīng)常去圣母皇太后那兒坐一坐，有時(shí)候逗趣撒嬌起來喊圣母皇太后姑媽，這不比皇后親昵。容皇后過去幾個(gè)月是打翻了醋壇子還要往肚子里咽，不敢表露出臉上。

    只有容夫人進(jìn)宮看望時(shí)，私下無人才能表露發(fā)泄一二，容夫人自然勸女兒莫要?jiǎng)优闶腔屎竽竷x天下，她就是你用順手的工具玩意，何必和她計(jì)較?低了位置了。

    容皇后氣母親糊涂，當(dāng)即說：“又不是沒有一母同胞的姊妹，jiejie死了，meimei上，反正皇后都姓容，哪房所出，您看太后在意嗎?！?/br>
    太后自是不在意，太后是容夫人婆母所生，哪個(gè)弟弟的女兒當(dāng)皇后，都得叫她一聲姑媽，叫她一聲太后。

    “母親，我現(xiàn)如今日子還好，若是這般以后，我這個(gè)皇后步履維艱不遠(yuǎn)了……”

    現(xiàn)在容老爺這么一說，容夫人當(dāng)即怔住了，想到了宮里的娘娘，不由是紅著眼含著淚，若是當(dāng)日容燁能進(jìn)宮，如今哪里到了現(xiàn)在這個(gè)地步，就是不進(jìn)宮了，去外頭打仗，容燁也能去。

    外頭人皆不知容燁是哥兒身份，正是嫡子，去打仗死在外頭正好，替容家贏了榮譽(yù)聲望，還解決了這個(gè)禍害麻煩。

    容夫人種種一想，是后悔斷關(guān)系太早了。她養(yǎng)這般大，也該用到才是。

    千說萬說，總歸選人，誰呢。

    容夫人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女兒是容后，嫡長子老大自是不行，容夫人便說：“那就老二吧?！?/br>
    是個(gè)沒出息的。

    容老爺想說不行，老二沒什么才干，整日無所事事的，要是過去那必是送死，可一想到大兒子處處優(yōu)秀，某了官職，更是不舍，最后點(diǎn)頭應(yīng)了，就老二去吧。

    之后便是上報(bào)圣上，不日天順帝降旨到了容家。容二捧著圣旨謝恩后，看著欲言又止回避他目光的大哥，再看看他的父親母親，當(dāng)即心知肚明。

    誰都知曉了，就瞞著他。

    容二紈绔無所事事慣了，自是從來被父母輕視的那位，娶得妻子也是門戶不高，他也不覺得如何，就過自己小日子，可這一次手握圣旨見妻子撲簌簌的掉淚不舍擔(dān)憂——

    “父親母親要我去死，做孩兒的哪里敢不從，沒必要瞞著我?！?/br>
    “混賬，怎么說話的，這等殊榮別人掙都掙不來——”

    “那這等殊榮讓給我大哥。”

    “住口，你是不是想忤逆我與你父親?！比莘蛉说?。

    容大郎愧疚難安勸母親父親別動(dòng)怒，二弟不是有意的。容二心里冷冰冰一片，最后只看向大哥，見大哥眼中對(duì)他愧疚神色，便說：“大哥，你若是當(dāng)我是你親弟弟，我要是死在了外頭，我的妻兒容家無人能欺，不然我死都不會(huì)瞑目?！?/br>
    “二弟莫要說晦氣的話。”

    容二不言，只是發(fā)紅的眼望著大哥。容大郎便點(diǎn)頭，“是我對(duì)不住你，弟妹侄兒，只要有我在，必會(huì)護(hù)著?！?/br>
    他知道圣意，也知道父親想讓二弟去，本來他們這房的榮耀該是他的，可父親說你是嫡長子，以后容家就是你的，你要扛起整個(gè)容家……

    圣旨發(fā)后沒半月，容二便收拾行囊出發(fā)去南邊了。

    趙家看在眼底，寫了信函送往豐州，圣上這是怕啊，不過兩場勝仗，防備的要容家兒郎去，不過那個(gè)容二，怕是死的命。

    天順帝不知自己這一舉動(dòng)，也是讓二皇子一等輔政王堅(jiān)定了殺回京中，拿回本該屬于他的皇位。

    兔死狗烹，安定之日，他的好六弟就是滅趙家，屠他滿門之日。

    京里風(fēng)起云涌，而后又寧靜下來了，只是暫時(shí)的平靜。

    昭州。

    八月多了，天氣還是炎熱，顧兆回來后工作輕松許多，便提議一家人去海邊玩一玩，自然海邊是曬了些，但早晚好玩啊。

    福寶一聽出海坐船可高興了，蹦著舉雙手贊成。

    “那便去吧?！崩柚苤苄φf，反正也沒什么重要事。

    黎大聽坐船出海，當(dāng)即是擺手，“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我的麥子要澆水，還要鋤草，還有要種菜，忙的很不去了?！?/br>
    “爺爺~”福寶撒嬌。

    黎大笑呵呵的說：“福福少來纏著爺爺撒嬌了，爺爺年紀(jì)大了不愛坐船，一出去坐船搖的暈頭轉(zhuǎn)向心口難受?！?/br>
    “福福心疼爺爺，福福不求著撒嬌了?！备毟目谡f。

    爺爺坐船是難受，天氣這么曬，定要吃不了飯還要吐的。黎照曦就看阿爹和爹，說：“咱們玩幾日，想爺爺了就回來?！?/br>
    “好福寶，爺爺?shù)暮脤O兒，爺爺在家種著菜，等你回來了吃。”黎大疼愛摸著孩子腦袋。

    那就他們?nèi)グ伞ｎ櫿滓膊缓脧?qiáng)拗爹，喜歡海水了，去海邊那是度假游玩，不喜歡了逼著去那就是受罪。又去問了前頭的師父師娘。

    “去瞧瞧。”孫沐看老妻頷首，便同意了。

    顧兆挺高興的，對(duì)嘛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好好游玩昭州。

    同行的還有霖哥兒、柳桃——柳桃是北方人，之前來時(shí)坐過船，不過那時(shí)候滿腔的愁思，還有些害怕，體驗(yàn)自然不好，這次說去玩，還想擺手拒絕。霖哥兒就說：“我家在那兒，阿姐過去瞧瞧，我知道有一處海邊沙子是白色的，海水是清的特別好看。”

    “到時(shí)候我教你泅水。”

    柳桃一想沾著水那不得全身濕漉漉的，這如何好，太羞人了。霖哥兒就說：“之前老板帶我們也去玩過，那一片四處無人，兩頭有專人把手，有老板帶著咱們的，放心好啦，你要是害羞了，我讓家中丫鬟教你?！?/br>
    說的柳桃也來了興致，那就去玩吧。

    黎周周去了前院問容燁，“……都到了昭州，如今你也能走動(dòng)了，整日在院子里多無趣，不如一起去玩玩吧，看看海散散心?！?/br>
    容燁要拒絕。

    “去吧，吉汀那邊現(xiàn)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之前說多栽椰子樹，村鎮(zhèn)水泥路又?jǐn)U了些，房屋也水泥加固了，不然那邊雨水大，常常下雨，屋子容易壞的?！?/br>
    黎周周說的盡興，容燁聽的也盡興，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謝謝你。”

    “好。”黎周周收下了感謝，說：“你們衣裳太厚了，要不要我給你們備一些？我還是備上吧，府里有流光綢，那些出去玩的衣裳也好做，你的個(gè)頭同我差不多?！?/br>
    容燁身材高挑，骨架能比黎周周大一些。黎周周是個(gè)頭高挑，身骨略是纖細(xì)，以前少年時(shí)就是骨瘦如柴的麻桿一般，后來養(yǎng)著自是不同，漲了些rou才是真的好看，腰細(xì)腿長還有胸肌。

    “你同我相公身材像一些?！钡鼏伪×?。

    相公比容燁更高，骨架寬大，什么衣裳穿在相公身上都很好看。

    “麻煩你了?！?/br>
    “不麻煩，簡單的事情，那你收拾，后天咱們就出發(fā)了?！崩柚苤苷f完便沒多留回后院去了。

    第二天又送來了一些昭州的衣裳，有兩種，一種略正式一些的款式，一種就是黎周周夏日最愛的短打款式，上下兩件。

    容燁穿了第一種正式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