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掠食者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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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舟集團的總部大廈建成耗資五個億,真正的擎天一柱,沈岱來這里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去食堂,其他辦公或科研區(qū)域極少踏足。 他走進大堂,見前臺那兒站了三四個人,也分不清誰是來訪,誰在等人,但他剛走過去,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就迎了過來:“沈工是吧,您好?!?/br> “您好?!眰z人握了握手。沈岱道:“怎么稱呼?” “我叫程若澤,是總裁助理?!彼隽恕罢垺钡氖謩?,并隨手攬了一把沈岱的肩,大步往前走,很趕時間的樣子,“咱們邊走邊說吧。” “呃,好?!盿lpha的個子普遍都高,沈岱只得快步跟上他,“程助理,請問我是……” “這邊?!背倘魸捎脝T工卡刷開了一部電梯。 那橋箱內飾華美,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一看就是給領導用的內部電梯,沈岱帶著疑惑走了進去,還想問,又被程若澤打斷:“其實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的,我就是奉命來接您?!?/br> 沈岱皺起了眉。對于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什么,沒有一點點思路。他們搞科研的,都是抓住一點啟示、循著一絲線索,去判斷、去試錯、去探索,但是一點提示都不給,他是真的分析不出來啊。 程若澤的余光突然瞄到了沈岱后頸腺體上的信息素貼紙,明顯愣了一下,整個人也無意識地往旁邊撤了半步:“您是……omega?” 沈岱微笑點頭。 “不好意思?!背倘魸蓪擂蔚氐狼?。他偷偷將沈岱從上到下打量一個回合,眼前的青年體態(tài)修長清瘦,皮膚干凈透白,斯文俊秀,從容淡定,那一身寬松的實驗服恰到好處地凸顯他身體的骨骼感,平直的肩膀和在布料里逛蕩的腰,多一分就冗余,少一分就單薄,他的氣質也同外表一般,給人以恰如其分的觀感,多一分就冷漠,少一分就世俗。隨著電梯快速飛升,程若澤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羈。他們公司有這樣的omega,他以前怎么沒聽說過? 在正常的陌生人社交狀態(tài)下,alpha和omega不該有超過握手以上的碰觸,剛才程若澤攬他肩膀這個動作就不合適。但沈岱并不感到被冒犯,他知道自己從外形上不如大部分omega那么纖弱柔和,更像個beta,而且他的信息素平時味道很淡,貼上阻隔貼紙后幾乎聞不到,他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被誤認為是beta。實際上這對他是件好事,尤其在工作上。 電梯直升28層,門一開,就看到一襲華麗的手工地毯,一直延伸到一間黑檀木大門的辦公室。 沈岱深吸一口氣:“難道是瞿董要見我?”莫非他要高升了?可最近他沒出什么成績啊。 程若澤收回心神:“這邊請?!?/br> 沈岱跟著他進了辦公室,在看清屋內人時,頓時懵了,黑檀木的門,他怎么沒想到呢。他無意識地將手揣進了實驗服的兜里。周圍人總說他人如其名,給予他諸如淡定、冷靜、穩(wěn)重這類的褒獎之詞,他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特別的定心之術,只是覺得人應該多動腦子,少動情緒,但這不代表他不會緊張。 “瞿總,沈工給您帶到了。”程若澤看了看表,“會議十二分鐘后開始。” “好?!?/br> 程若澤離開并帶上了門,正坐在沙發(fā)里看文件的人同時抬起頭來,二人四目,在空氣中碰撞。 那是一個英俊到能點亮整個空間的男人,可以將任何背景無縫洽和進電影鏡頭,一張臉就是無限的幻想,他高鼻闊額,目若星海,五官輪廓如刀削斧鑿般鋒銳又完美。他以放松的姿態(tài)坐在柔軟的沙發(fā)里,卻仍有一種橫刀立馬上的氣勢,只是他斂收著,遏抑著,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卻沒人敢小瞧水下的暗流洶涌。因為他是s級alpha,一個生來就擁有頂級信息素,站在人類食物鏈頂端的天驕。 他就是星舟集團第一繼承人——瞿末予。 沈岱怔怔地看著瞿末予。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著這個人了,似乎還能聞到一點點記憶中那黑檀木的氣味,當然,這極可能是他的幻覺。在公共場合貼信息素阻隔貼紙是基本禮儀,貼上之后,必須近到社交距離才能聞到淡淡的味道,而沈岱此時還杵在門口。 他盡快平復了心緒,發(fā)現(xiàn)屋里其實還有別人,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alpha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邊,正在待命的模樣。沈岱認得這個人,是集團法務部的,具體職位不清楚,但肯定是高管。 瞿末予不疾不徐地打量了一下沈岱,目光平和卻又深不可測,他微微一笑:“沈工,坐吧?!?/br> 沈岱的喉結滑了滑,他走過去,微微躬身:“瞿總您好?!庇窒蚰敲吖茳c頭致意,這才坐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發(fā)現(xiàn)瞿末予手邊的文件正是自己的人事檔案,上面還貼著他的兩寸照片。瞿末予怎么會找他? “沈岱?!宾哪┯栌眯揲L的手指敲了敲他的資料,咬字清晰地吐出他的名字,“‘岱’指的是泰山吧?!?/br> “是?!?/br> “這名字真不錯,誰給你取的?” “我姥爺。”沈岱心潮澎湃,“他是個國畫師,非常喜歡畫山?!?/br> “泰山是五岳之首,又是古代皇帝封禪的地方,這么重的字,看來老人家對你寄有厚望?!焙茈y想象一個omega會承載一個如此渾厚的名字,但奇怪的是,瞿末予覺得這個名字和眼前的人很搭。 沈岱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他只是喜歡泰山。” 瞿末予凝望著沈岱:“三年前那次實驗室的‘事故’,對你之后的工作沒有什么不良影響吧?” “沒有,挺好的。”沈岱的臉頓時一陣guntang:“您、您還記得?!?/br> “我記性很好?!?/br> “當時……謝謝瞿總幫了我?!鄙蜥酚肋h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在他人生中最羞恥、最恐懼、最絕望的時刻,是瞿末予從天而降,不僅救了他,還為他封鎖消息,擺平了之后的所有麻煩。讓他在創(chuàng)傷平復后,回憶起那一天,最深刻的記憶反而是他和瞿末予那一段濃烈的信息素糾纏,欲望、灼熱、沖動、煎熬、克制,未償?shù)目是笤谒牡茁恋怼?/br> 自那以后,每每看到或聽到瞿末予,他都會格外留心,不知道這算不算暗戀,他偶爾也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更多的是仰慕,因為這個人太高、太遠、太完美了,他從未想過那次事故之后,還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你是我們公司優(yōu)秀的研究員,這是應該的。”瞿末予道,“我今天叫你來,一是正式地認識一下,二是想了解你有沒有什么要求。” “……要求?”沈岱不解道,“瞿總,我不太明白,老師最近也沒跟我說過什么。” 瞿末予微微挑眉:“我指的是,婚后,你有什么要求,比如生活費,居住環(huán)境,個人習慣,飲食,信仰,配車等級,等等,只要不過分,你都可以提出來?!?/br> 沈岱只聽著腦子里“嗡”地一聲。他不傻,甚至可以說挺聰明,但是這段話他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瞿末予不著痕跡地瞄了一下腕表,他微微傾身,看上去并無不耐,只是語調壓低了一些:“沈工,尤總說,你親口答應了和我的婚約,是我們的信息有什么誤差嗎?!?/br> ****** 第三章 沈岱汗都下來了。眼前的人忽遠忽近,又朦朧又清晰,他的大腦一陣陣地發(fā)木,突然就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消失了,他只覺得不真實,極度的不真實。 瞿末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沈岱把手揣進了兜里,輕輕攥成拳,他沉淀了半晌,才開口道:“我們……我不知道是……您?!?/br> “你不知道是我?!宾哪┯柚貜土艘槐椋浇俏⑽⒐雌?。 沈岱有種無地自容的窘迫,這話聽著確實挺玄乎,換他他也不太信。 “讓你失望了嗎?” “沒有、沒有?!鄙蜥访Φ馈?/br> “那么,我們回歸一下正題吧?!宾哪┯璧?,“婚后,你有什么要求?!?/br> 沈岱慢慢換了一口氣:“您有什么要求?” “這是一次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合作,我需要你在婚前簽一些協(xié)議,明確財產和各種權利的歸屬,婚后做一個正常的妻子就可以,保密,低調,忠誠,有邊界。”瞿末予說得快速且流暢,顯然這些話已經(jīng)完全預備妥當,只等到這一刻平鋪直述出來。 沈岱點了點頭。 “更具體的條款陳律師會與你溝通?!宾哪┯杩戳艘谎叟赃叺姆▌铡?/br> 陳律師微笑著點頭。 “好?!?/br> “那么,你的要求呢?我會為你提供與我的妻子匹配的生活條件,你不用感到難為情,這是你應得的體面。你也可以根據(jù)你的習慣,對你未來的住所進行適度的改造,剛才我提到的那些,有什么想法嗎?” 沈岱發(fā)現(xiàn)瞿末予又快速地瞄了一下表。他失落地意識到,面對面坐在這里并即將結為合法夫妻的兩個人,他的精神世界在為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地動山搖,整個人生也會就此發(fā)生無法預知的劇變,在這命運或將風起云涌的前夕,壓抑的平靜是他面對未知的唯一防具。然而,對于瞿末予,這件事只值得午休之后、會議之前抽出來的短暫空檔,像一件日常工作般輕便快捷地處理掉。 婚姻大事不是“大事”,只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合作”。 沈岱發(fā)熱的頭腦冷卻了下來,瞿末予說得對,這只是一場合作,他本來就是為了還債才答應和一個陌生人的婚約,只是在發(fā)現(xiàn)結婚對象居然是瞿末予之后便想入非非,是他帶入了不必要的情感。 沈岱抬起頭,第一次直視瞿末予,身為一個omega,要與一個頂級alpha做眼神的交匯,實在需要勇氣,就像一個小型食草動物要與大型食rou動物對視,哪怕對方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攻擊的意圖。他問道:“瞿總,我之后要住哪里?離公司遠嗎?” 瞿末予有些意外:“你還想繼續(xù)工作?” “……不能繼續(xù)工作嗎?!鄙蜥愤t疑起來,這份工作不僅僅是一份好的工作,也是他的理想,如果這就是代價,那真是太大了。 “當然可以,失去你這樣優(yōu)秀的員工,是公司的損失?!?/br> 沈岱頓時松了口氣。 “沈工,法律和程序上的東西,你可以和陳律師詳談,有什么疑問和訴求也盡管提出。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彼f著站起身。 “好,瞿總您先忙?!鄙蜥芬哺玖似饋?。 瞿末予太高了,即便是在普遍高大的alpha里也算高的,像一堵墻,在沈岱身上打下一片陰影,沈岱仰視著眼前的男人,從進屋至今都沒有消散的壓迫感更重了,明明他看起來彬彬有禮且平和。 現(xiàn)實生活中,alpha雖然常見,但s級alpha鳳毛麟角,s級alpha的信息素壓制是極為可怕的,如同手持重械,可以從生理及心理雙層面擊潰一個人,甚至被法律明文禁止為人身傷害,他雖然沒見識過,但聽說過。用和緩的姿態(tài)面對他人,是瞿末予身為上位者的修養(yǎng),這讓沈岱更生好感。 瞿末予信步離開,沈岱輕吁出一口氣。 陳律師客氣地說:“沈工,您請坐,我們還有許多細節(jié)需要談?!彼呎f邊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 沈岱瞄了一眼:“這是婚前協(xié)議吧。” “婚前協(xié)議是一個比較籠統(tǒng)的說法,這份合同不僅僅涵蓋資產,還有保密條例,名譽商譽,婚后的權利義務等等,當然,就像瞿總說的,這是我方的要求,您也可以提出您的要求,我來負責中間的溝通與協(xié)商?!?/br> 沈岱拿起那份合同,象征性地翻了一下:“太厚了?!?/br> “沒關系,您可以仔細閱讀,我會在這里陪您,這是您的權利,但這份合同在簽署之前不可以帶出這個辦公室。”陳律師道,“當然,如果您不想看,我也可以簡單為您總結一下重點?!?/br> “請說?!?/br> “這份婚姻持續(xù)時間最長不超過五年,由瞿總決定結束時間。您要對這段婚姻完全保密,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及結束后,掌握到的任何有關瞿總和瞿家的秘密也要完全保密。在婚姻存續(xù)期間,您要盡到妻子的義務,像瞿總說的那樣,保密,低調,忠誠,有邊界,所謂的有邊界,是指您要盡可能服從瞿總的安排,但不可以干涉瞿總的私生活和公務。關于生活這部分,后續(xù)會由瞿總的管家與您對接。此外,您可能需要配合尤興海和瞿總辦理一些資源的轉讓,這段聯(lián)姻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整合兩個公司的資源,您和尤興海的血緣紐帶是瞿總信任的基礎。瞿總的婚前財產和婚姻期間創(chuàng)造的婚內財產均與您無關,您也不可以擅自孕育瞿總的后代,但在婚姻結束之后,瞿總會給您額外的補償,只要您遵守協(xié)定,您會得到應有的自由與尊重,以及一筆可觀的贍養(yǎng)費?!?/br> 沈岱平靜地看著陳律師侃侃而談,專業(yè)度和邏輯無懈可擊,只覺得身體有點發(fā)冷。他不能算一個理想主義者,但也無法將婚姻當做一件完全功利的交易,沒錯,他的婚姻是一場交易,但他不認為婚姻應該如此,只是他沒有更好的選擇,可是無論是尤興海,還是瞿末予,還是眼前這個人,都認為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沈岱打斷了他:“我都同意,就不耽誤您時間了,直接簽吧?!?/br> 陳律師帶著標志化的笑容,絲毫不意外:“好的。”他將鋼筆遞給沈岱,“所有貼了便簽的地方都需要您簽名和按手印。” 沈岱埋頭簽了起來,他想著自己在簽自己的賣身契,如果不是不合時宜,他可能會想笑。 簽完以后,陳律師耐心謹慎地檢查了兩遍:“謝謝您的配合?!?/br> “客氣了,那我回去了?!?/br> “您就沒有什么要求嗎?”陳律師換下了那種規(guī)整專業(yè)的口吻,帶點奉勸的意味,“瞿總說了,您可以要求更加體面的生活,提出一些合理的需求。” “只要不欠人錢,我的生活就挺體面的,多謝了?!鄙蜥伏c頭致意,從容離開。 一回到實驗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正在忙的活兒,齊刷刷地看向沈岱。 沈岱笑了笑:“別八卦,沒什么事兒?!?/br> 沈岱在這里資格最老,實驗組剛成立的時候就被老師帶進來了,頗有威望,他不想說,也沒人敢跑他跟前八卦。這是沈岱最喜歡學術圈的一點,重資歷,重成績,相對不那么重性別。 但是程子玫不一樣,倆人是同班同學,幾乎什么都能聊,沈岱欠債的這件事除了他們的老師,也只有程子玫知道。 沈岱剛坐下,程子玫就一個椅子滑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什么情況?” 沈岱看著她:“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不知道怎么說?!?/br> “沒事兒,偉大的科研事業(yè)可以等等我。”程子玫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沈岱為難地說:“我簽了保密條例。” “啥呀,這么神秘?!背套用档善鹧劬?,但她了解沈岱的性格,這人要是不想說,嘴是真撬不開,為自己的父親背黑鍋欠了一屁股債的事兒,還是他抗不住找自己幫忙的時候不得不說的。 沈岱苦笑一聲:“反正,算是個好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