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掠食者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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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被他們夸得不好意思了:“謝謝各位給面子啊,一會兒我上去,鼓掌也要這么用力?!惫蝗艘恳卵b,這身西裝價值不菲,又是量身定做,穿上當然好看,他想到今天的演講,在屬于他的時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落到他身上,包括很少拿正眼看自己的瞿末予,瞿末予或許會看他很長時間,比過去所有的時間加起來還要長,那會不會也覺得他好看呢。 “沈師兄,坐?!彼腶lpha師弟周嵐起身給他讓中間的位置。 “不用,我坐邊上兒,一會兒好出去?!鄙蜥仿渥缶痛蜷_電腦。 周嵐擰開礦泉水放在沈岱手邊:“師兄,喝點水吧,你吃早餐了嗎?要不要給你買點?” “吃過了,你們呢。”沈岱隨口問道。 “吃了,食堂新出了云腿餡餅,可好吃了?!?/br> 沈岱點點頭,目光卻始終盯著屏幕:“好,我改天試試?!?/br> 周嵐的殷勤不是一天兩天了,作為工科男,示好的方式多少有些笨拙,但沈岱還是看得出他的用意,也覺得有些頭疼。從前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明示暗示,是因為他欠了那么多錢,根本沒法談戀愛,現(xiàn)在更不可能了,可惜這個師弟太年輕了,看不懂他不動聲色的拒絕。 過兩天讓程子玫去幫他處理下吧。 其他科研組和領導、股東們陸續(xù)到達,很快偌大的會議廳就坐滿了人。 沈岱看到了很多公司高層,但他的目光始終跟著瞿末予,瞿末予穿著三件套西裝外搭黑色風衣,走路時衣袂帶風,全程都在和身邊的股東對話,并沒有看過來。 瞿承塵也到了,他同樣西裝革履,提著灰色的公文包,邊走還在邊打電話,與上次見面時玩世不恭的樣子截然不同,顯得非常嚴肅正經。 “喲,太子和親王難得同時出現(xiàn)。”程子玫的八卦之魂再度附身,她用手肘撞了一下沈岱,“咱們應該結識一些化工部門的同事,這樣就能聽到親王的八卦了,他可比咱們太子有意思多了?!?/br> “別吵我,我要再過一遍稿子?!鄙蜥范⒅娔X屏幕說道。 “你別緊張,好嘛,老師都說了這個會議不影響咱們的預算,你隨便講講就好了?!?/br> “做事哪能‘隨便’的?!?/br> “你真……哇!”程子玫激動地一把攥住了沈岱的胳膊,沈岱被捏得生痛。 會議廳里興起一陣小sao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門口,一個極為俊美的alpha信步走了進來,很多已經落座的高層又起身迎接。 “晏明修哎!”一個師妹興奮地說,“他怎么會來啊。” “龍科重工啊,咱們公司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應該也有一點持股吧。” 沈岱也不免好奇,抻長了脖子去一睹晏明修的風采。晏明修是龍科重工的繼承人,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二十出頭的時候突然跑去混娛樂圈,演技一般,但靠著張神顏和s級alpha的優(yōu)越基因大紅了一陣,然后兩三年就突然消失在了公眾視線里,分明就是公子哥兒年少輕狂去浮夸的名利場玩兒了玩兒,最終還是要回去繼承家業(yè)的。 晏明修是典型的頂級alpha級別的頂級相貌,看到真人的震撼更勝大熒幕。 “這里alpha濃度過高了?!背套用德柭柤?,“還好我聞不到,我看看帥哥就行了。阿岱,你會不會難受?。俊?/br> 作為人口基數(shù)最大、創(chuàng)造最多社會價值的beta,確實是最穩(wěn)定和方便的性別,雖然他們也扛不住alpha的信息素壓制,但聞不到信息素,在日常情況下就很少受影響,比如此時,當室內空間里同時出現(xiàn)三個s級alpha和一堆其他alpha時,整個屋子里信息素亂飛,對于omega來說是很壓抑的。 沈岱當然難受,他感到空氣稀薄、胸悶氣短,連眼睛都被熏得發(fā)澀,但要說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也不至于,只是實在令人不適。omega這個性別真是太悲哀了,也難怪不好就業(yè)。他點頭道:“我一會兒出去,快到我了你通知我?!?/br> 第一組開始沒多久,他就借口上廁所,抱著筆記本偷偷溜了出去,在茶歇區(qū)呼吸新鮮空氣,繼續(xù)看他的ppt。 直到程子玫給他打了電話,他才返回會議廳,做好準備后,走上了演講臺。 第十五章 沈岱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就開始了匯報演講。 雖然老師讓他不用太緊張,但他半點都不敢怠慢,這段時間幾乎都在為這一刻做準備,臺下坐著的金主老爺們,不僅決定了項目組的預算,也很有可能在未來成為他自己的獨立課題的投資人,他很感激老師給他這次機會。 因為太多alpha齊聚一室所引發(fā)的不適,在他拿起話筒的那一刻就被興奮感掩蓋了。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尋覓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瞿末予,瞿末予果然在看他,只看著他,在察覺到他的目光后,輕輕點了點頭。沈岱獲得了極大的鼓勵,他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開始了他的演講。他切換著ppt,偶爾看手里的提示詞,從很專業(yè)的角度出發(fā),用盡量淺顯易懂的語言闡述他們過去一年的科研成果和未來計劃。 瞿末予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俊秀挺拔的青年,他自信大方,侃侃而談,白皙的皮膚在聚光燈下更顯明亮潤澤,眼神清澈又充滿著豐厚學識的沉淀,量身剪裁的墨藍色西裝將他那種介乎成人和少年之間的體態(tài)勾勒得非常完美。 整個演講大約四十分鐘,越往后,沈岱越感覺到有些胸悶。盡管在公共場合的alpha們都會控制信息素,也都會貼著阻隔貼紙,但是當人太多,空間透風又不太好的時候,無可避免地會混雜很多信息素。沈岱頻繁地喝水,在保證大腦清醒地情況下把演講完成了。 而真正的挑戰(zhàn)可能才剛剛開始,因為接下來他要回答投資人的問題。 一個股東率先問起了早上瞿末予問過的那個問題,沈岱作了一番解釋。又有人問這種升級的萃取法什么時候才能投入使用,什么時候可以看到市場回報,沈岱也按照老師給的內容耐心講解了他們的計劃。南非礦更是引起了投資人們的普遍關注,沈岱早有準備,前兩天找老師在礦區(qū)錄了一個視頻,由老師來介紹這個礦目前的探礦情況和未來的展望,老師一出場就顯得更有說服力。 突然,瞿承塵舉起了手里的鋼筆,然后打開了面前的話筒,沈岱也嚴陣以待。 “沈工你好?!宾某袎m微笑點頭,然后用鋼筆劃了一下面前寫滿筆記的草稿紙,“你的演講做得很好,我總結了幾個問題麻煩你回答一下?!?/br> “您請說?!?/br> 瞿承塵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在演講中提到,你們團隊在精礦的分解中嘗試了一種新的氯化方式,這種氯化方式在傳統(tǒng)的前處理中可以提高一定的效率,但是為此花費的預算太大了。前處理是一個技術門檻相對不高的步驟,各國都在使用的酸法、堿法或氯化法在時間、成本和損耗上都差不太多,我對稀土肯定不如你了解,但在我看來把錢花在提高前處理方式上是不劃算的,集團對你們的期待是在更創(chuàng)新、更高效、損耗更低的萃取技術上,希望你能解釋一下。” “您的這個疑問很有價值,我們最開始也希望能用性價比最高的方式去實現(xiàn)我們對萃取工藝的理想,但是后來我們遇到了不少阻礙,在分解精礦的這一步如果做得不夠好,會影響后續(xù)的好幾步,這個問題如果從專業(yè)的角度來解釋,一是非常耗時,二是非專業(yè)人士很難聽得懂,通俗化來比喻,是前期費點時間把斧頭磨更快,后期能砍更多柴?!?/br> “這個解釋聽起來挺合理?!宾某袎m低頭看了一眼草稿,“第二個問題,目前世界上普遍使用的分離單一稀土的方式還是離子交換,但在你們的研究中,用溶劑法完全取代了離子交換,溶劑法確實在萃取效率上高于離子交換,反而缺點也很明顯,目前哪些超高純單一稀土和重稀土的分離,最有效的還是離子交換色層法,這也是導致你們的研究在重稀土這塊沒有進展的主要原因。劉教授對重稀土這塊的突破非常有信心,給出了一個三到五年的……”瞿承塵笑了一下,語調有些輕蔑,“愿景,我只能用這兩個字形容。而現(xiàn)實是,我們?yōu)槭裁匆胖F(xiàn)成的離子交換法不用,耗費幾十億的投研資金去研究溶劑萃取工藝在重稀土上的提升。從商業(yè)的角度來說,這個投入產出比非常差?!?/br> 科研工作就是前期投入巨額資金去賭一個巨額回報,這是每個投資人都明白的事,當然,投資人真金白銀花著,看不到回頭錢,心里憋屈要拿人撒氣也很常見??墒巧蜥愤@組去年的成果并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幾個研究組里最好的,但瞿承塵在前面兩組演講時都沒吭聲,到了沈岱這兒突然就有點咄咄逼人,現(xiàn)場的眾人也不免詫異。 這樣的問題很難回答,這就好像一個人往井里投石頭,投一百個就能填滿,但是投到五十個的時候就不耐煩了,沈岱得說服他繼續(xù)投剩下的五十個。 沈岱盡管早有準備,也被瞿承塵的刻意刁難氣到了,他掃了一眼那草稿紙,雖然距離較遠啥也看不清,但是滿滿一張,他回答完這個,還有更刁鉆的等著自己,此時他感覺胸腔越來越窒悶,身體也有些燥熱。他再度深呼吸,平復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回道:“瞿總,離子交換法確實是目前最主流的分離方式,老師已經看到了離子交換法的天花板,我們對溶劑萃取法的前景非??春?,這也是我們組最重要的研究方向,一旦成功,無論是輕稀土還是重稀土,都能實現(xiàn)極大的效率提升,而回報也必將是驚人的?!?/br> “但從過去三年的表現(xiàn)來看,你們在重稀土這塊的進展非常有限,而財報上的數(shù)字才叫真的‘驚人’,與其去鉆牛角尖,為什么不選一個更穩(wěn)妥的方式,比如,在溶劑萃取工藝上只鉆研輕稀土。” 瞿末予的面色暗了下來,他隔著幾個人,斜了瞿承塵一眼,可惜瞿承塵看不到。 沈岱擦了一下額角留下的汗:“我們……” “承塵。”瞿末予不知何時也打開了話筒的開關,低沉的聲音在擴音器中略顯失真,還伴隨一些噪音,但是擋不住口吻中的不悅,“稀土萃取這塊跟你們化工部門的關聯(lián)有限,第一組研究有色金屬的,也不見你這么好奇?!?/br> 瞿承塵笑道:“因為第一組的演講沒什么毛病,我沒有疑問。我也不是好奇,是對股東負責?!?/br> “稀土研究我比你了解得多,劉教授無論是在前處理上的判斷,還是對溶劑法的投入,都有扎實的理論和數(shù)據(jù)做支撐,他們的計劃經過專業(yè)的評估,財報上的每一筆支出也都經得起核算和審計。”瞿末予的目光明明滅滅,又深又暗,“你專業(yè)知識儲量低,難免會有很多地方不理解,但你應該對集團的風控能力有信心。” “風控是控制風險,代表風險確實存在。我確實不太懂稀土,讓各位見笑了,但我認為我提出的都是合理的質疑,畢竟作為手持原始股的股東,他們花的每一分錢都有我一份兒?!宾某袎m冷笑一聲,“答疑解惑,不就是投資人會的意義嗎?!?/br> “你的那些質疑,在過預算的環(huán)節(jié)都被比你專業(yè)無數(shù)倍的人質疑過很多遍。” 兄弟倆隔著中間幾個人,緩緩對視了一眼,在這種挑釁之下,抗爭的信息素悄無聲息地在體內醞釀。 會議廳內鴉雀無聲。瞿家的這兩兄弟自小明爭暗斗,早不是新鮮事兒,在公開場合嗆起來卻比較少見,當他們察覺到倆人悄悄釋放了信息素時,每個人都如臨大敵。 兩個頂級alpha開始斗信息時,周圍的alpha也必須釋放信息素來保護自己。 正好坐在倆人中間的晏明修立刻開啟信息素屏障來隔絕他們對自己的影響。那些股東和高管多的是alpha,也被迫放出信息素,唯恐被三個頂級alpha的信息素沖吐了。 晏明修黑著臉站起身,往會議廳外走去。 一時間,會議廳內的alpha信息素濃度急速升高,沈岱只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渾身過電一般泛起密密麻麻地刺痛,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干凈,他一把扶住演講桌,身體開始發(fā)抖。 瞿末予率先注意到沈岱的異樣,他立刻收回了信息素。 瞿承塵也順著臺階下來了,他做出歉意的模樣:“不好意思,影響到沈工了?!?/br> “沈工竟然是omega?”一名股東詫異道,“真看不出來?!?/br> “研究所里還有omega?” 臺下議論紛紛。 沈岱強撐著鞠了個躬:“抱歉,失陪了?!彼冒l(fā)軟的雙腿走下了演講臺,從側門跑了出去,直奔洗手間。 完了,不對勁兒,身體的反應…… 洗手間門口站著一名高壯的保鏢模樣的男子,攔住了沈岱:“不好意思,請稍等?!?/br> “我等不了!”沈岱的臉白得嚇人。 保鏢看他一副隨時要暈厥的模樣,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幫你叫……” 沈岱推開保鏢沖進了洗手間,然后和正往外走的一個高大的人影撞到了一起,那人一把拎住了他的胳膊。 沈岱抬頭一看,正是晏明修,他雙腿軟得幾乎站不住,直往地下墜。 晏明修皺起眉:“你不會是要發(fā)情了吧?” “拜托您……幫幫我。”沈岱急得想撞墻,為什么總讓他碰到這種狼狽的境況,三年前在實驗室,這次在辦公樓,他本來吃了藥是可以推遲幾天的,但剛才他的身體承受了大量的alpha信息素的沖擊,徹底紊亂了,發(fā)情期原地反撲。 “我不會幫你,我有妻子。”晏明修無奈道,“我的保鏢會守住門,我叫安全部門來處理?!?/br> “來不及的。”沈岱顫聲道,“幫我叫瞿末予,求你了?!?/br> 只有瞿末予能救他,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第十六章 瞿末予趕到洗手間,在最后一個隔間里找到了沈岱。 他蜷縮在馬桶旁,雙臂反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fā)著抖,雪白的脖子此時微微泛起一層薄粉,像一只被遺棄在冬天里的小狗。 周圍充斥著曇花信息素的香,雖然還比較淡,但平時這個距離幾乎是聞不到的,發(fā)情期的信息素正無孔不入地侵入臨近alpha的感官。 瞿末予皺了皺眉,蹲下身去:“沈岱?!?/br> 沈岱聽到動靜,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他不敢回頭:“我的抑制劑在電腦包里?!?/br> “帶來了。”瞿末予將電腦包遞給他。 沈岱這才慢慢挪過身,唯恐碰到瞿末予,快速搶過了電腦包,從里面拿出兩只藥劑,擰開喝了下去。 “你要吃兩只嗎?!?/br> “也可能……三只?!鄙蜥樊斎恢婪眠^量抑制劑傷身體,抑制劑本身就傷身體,但他的發(fā)情期就是比別人猛烈,如果兩只扛不住就還要加量。 瞿末予看著沈岱浮著薄汗的臉,雙頰透紅,雙目氤氳,睫毛快速顫動著,像暴雨中受驚的撲翼蝴蝶,他看起來一碰就碎。 抑制劑不會很快起效,一般都要提前吃,身體的燥熱一時無法緩解,沈岱低著頭不敢看瞿末予的眼睛:“瞿總,對不起,又給您添麻煩,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心里充滿了懊惱和憋屈,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噎了。他一個成年人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淪落到這么不堪的境地,他小心觀察身體的反應,他常年貼身攜帶抑制劑,他二十年的努力奮斗,才換得今日來之不易的事業(yè),如果因為這些蠢事毀了…… 瞿末予輕聲道:“不是你的錯?!比昵暗哪谴问鹿?,最后調查出是競爭者給他下藥,那人已經被開除并剝奪學籍了,此次沈岱顯然是被大量的alpha信息素影響,才變成這樣。 “您能帶我離開嗎?!鄙蜥沸÷曊f。 “好?!宾哪┯杳撓嘛L衣,將沈岱裹住,又將他抱了起來。 沈岱的身體本來軟得使不上力氣,此時卻突然變得僵硬,屬于瞿末予的alpha信息素強橫地鉆進他的嗅覺官能,對于此刻的他來說,無異于火上澆油。 他此時尚有理智,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僭越的行為。 晏明修還等在外面,他聞到沈岱的信息素,就避退了一步:“還好嗎?!?/br> 哪怕沈岱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發(fā)情,釋放的信息素已經是普通alpha難以抵御的了,但每一個s級alpha的自控力都非常強,倆人還可以保持鎮(zhèn)定。 “吃了抑制劑,還是盡快離開得好。晏總,借你保鏢用一下,護送我們到電梯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