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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渾濁中夾雜著透人心魄的涼,像一把把能插進人骨縫的刀子。 顧清清與郁鸞還有村長幾人來到獨流河邊,不知是否由于他們的到來,河面異常的安靜,靜到泛不起一絲漣漪,恍若死水一灘。 可就著山頭撒下的冷白月光,郁鸞二人和虛空境外的眾弟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看似波瀾不起的獨流河下,無數(shù)條泛著黑氣的虛影在穿梭游蕩,密密麻麻,看得人脊背寒毛直豎。 原來,這河中的羅細鬼,要比他們原想的多多了。 郁鸞安排著隨行的幾人將玩具擺滿河岸后,轉(zhuǎn)身看向村長。 “劉村長,這里沒你們什么事了,你們趕快回家,天亮之前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這里就交給我們吧?!?/br> 聞言,劉長貴的臉上劃過一瞬間的喜色,但隨著便被擔憂所掩蓋。 只見他對著郁鸞與顧清清躬身一拜。 “有勞仙子了,若禍患拔去,劉某定會傾盡全村之力,報答仙子們的?!?/br> 待村長他們幾人走后,郁鸞定了定神色。 “開始吧?!?/br> 顧清清雖點點頭,但神情還是有些猶疑。 “師姐,這會有用嗎?” 聞言,郁鸞看了眼河面,嬌妍的面上閃過一絲志在必得。 她下巴微揚,“不試試怎么知道?!?/br> 說完,二人便假意離開,其實是躲進了附近的灌木叢。 不知過了多久,岸邊一陣強勁的河風吹過,竟觸動了岸邊停放著的木馬,馬身輕輕搖晃起來,就好似有個小孩子正坐在上面開心地玩耍。 周圍還有許多被插在河岸上的五彩玻璃紙風車,逆著風呼呼作響,轉(zhuǎn)得異常歡快。 這一切無疑是對死前便是兒童的小羅細鬼,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 郁鸞堅信,沒有一個小孩子會抵擋住這么大的誘惑,沒有人! 果然,方才還不起一絲波瀾的獨流河面,此時自中心開始蕩起層層漣漪,就好比一個人,正在做強烈的思想斗爭。 躲在灌木叢后的郁鸞,瞇了瞇眼,心想縱使劉小桃有個三頭六臂,那么多小水鬼,她能攔得住一兩個,她攔不住所有。 果然,一直沒有動靜的河岸上突然探出一個青白色的小手,看樣子應該是個死前年齡不到三歲的小羅細鬼。 興許是生前沒見過這么多好玩的玩具,她怯生生地探出頭來,見郁鸞她們走了之后,便壯著膽子走上了岸。 只見她身上穿著穿著一件還算完整的粗布麻裙,四肢纖細,唯有那個肚子,高高的鼓起,像個懷胎四五個月的孕婦。 過于碩大的肚子導致她爬上岸的動作顯得異常笨重,嘗試了好幾次,才艱難地爬上岸。 郁鸞盯著她的肚子,眉峰微斂,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孩子生前要么是餓死的,要么是溺死的。 每逢饑荒的時候,沒糧可吃的饑民在地皮上的野菜根都刨食干凈后,便會將目光投向外表和面粉一樣,吃了能有飽腹感的觀音土。 最后的結(jié)果往往都是腹脹如鼓,被活活撐死。 溺死的話,就是生前喝了大量的水,肚皮被撐大了。 看那孩子纖細孱弱的四肢,很大可能是前者。 驀地,郁鸞心中彌漫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慌張,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是待在這里太久了,已經(jīng)和這個世界黏連在了一起,那能讓她隨時隨地保持清醒的割裂感正在逐漸消失。 于是便造成了明知道這個文是虛構(gòu)的,但當看到文中那些沒有主角光環(huán),苦苦掙扎渴望更好地活著的眾生時,郁鸞便會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種她不應該有的憤怒。 為何他們要活在別人的筆下,被作者潦草幾個字便定義了生死? 去經(jīng)歷那些本不應該經(jīng)歷的苦難,過著為文中主角陪襯的人生! 此時,0402好似發(fā)現(xiàn)了她情緒上的異常,竟然破天荒地出聲安慰她。 “宿主,這里只是一個虛構(gòu)的世界,您只需要成功完成任務離開即可,沒必要真情實感哦~” 聞言,郁鸞好似如夢初醒了一般,索性閉上了眼睛深呼吸,待心情平復了一些后,才睜開眼睛繼續(xù)觀察。 誰知,僅這一會兒功夫,便有六七只水鬼上了岸,俱是五六歲以下的女童,她們以為郁鸞幾人已然走遠,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玩了起來。 在一堆玩具中嬉笑打鬧,若是在白天,恐和普通小孩子一般無二。 待郁鸞的目光再投向河面,只見稍大一點的羅細鬼倒是比這些小的要謹慎的多,但除了最大的劉小桃,剩下幾個定力即將告罄。 她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岸邊擺放的那幾件做工精致,顏色鮮艷的羅裙和首飾。想來,她們死前怕是沒有碰過,或許都未曾見過。 玉盤校場上,鴉雀無聲,眾弟子和四位仙尊都定定地盯著虛空境上的景象。 此時,眾人才明白郁鸞向村長提出的這看似無理實則有效的要求。 不能投胎的鬼皆有一個執(zhí)念,隨著年月的增長,那不得實現(xiàn)的執(zhí)念便會異變?yōu)樵鼓?,厲鬼的力量便來源至此?/br> 若是能想辦法消掉它們的執(zhí)念,后期便好對付的多。 在明白郁鸞的真正意圖后,先前被一女弟子嗆過的白池不服氣地切了一聲。 隨之道了句:“詭計多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