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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也說:“毓娘的字,是寫的最好看的。也是最像哥哥的?!?/br> 李毓卻說:“我遠不及哥哥的字,哥哥能寫出來十幾種字,一個能抵十幾個老學究?!?/br> 李黛進來見幾個meimei都懂書畫,有些羨慕,她不識字,也不懂畫。酸酸說:“苦日子可都讓我一個人趕上了。” 李令俞:“你最好也跟著姝娘或毓娘好好寫字,桃姜、桃枝兩個都認識幾百字了。你問忠叔,我的禮單,大多是桃姜記錄的。你若是不識字,就做不成買賣?!?/br> 李黛聽著高興,在家里才覺得家里的姐妹們活得像個人,在黃家她過得那叫什么日子。 但她傲嬌說:“不要你cao心,我自然能學會?!?/br> 李令俞由著她們幾個拌嘴,李毓如今也敢和李黛叫板了,姐妹幾個能互相嗆嘴,誰也不怕誰。 第二日出息,一早從起床到出門,都有規(guī)矩,她剛收拾好,就接到令,陛下午時在太極殿見百官。 這是蕭誦自病后,第一次見百官。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去官署走了一趟。 曹印大概是一天假都沒有,至今都在官署里工作,見她來,有些意外,問:“你不在家呆著,怎么來了?” 李令俞笑笑:“今日接到令,陛下太極殿見百官?!?/br> 曹印頓了頓,沒說話。 李令俞問:“謝大人,果真不去交州了了?” 她可白領(lǐng)了秦州刺史,不事州事,領(lǐng)全俸。姓謝的不去交州,倒是便宜了她。 倒是讓人誤會,她得了兩宮的寵。 曹印隔了良久,才輕聲說:“大概是不用去了?!?/br> 但,也不一定說,謝家就沒事了。 曹印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怕是才下了決心,要廢黜太子了。 謝家如今滿是狂喜,太子在東宮無狀,到底少了儲君該有的作為。都覺得陛下回心轉(zhuǎn)意了,可圣心怎么可能隨心所欲。 蕭誦的決定必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曹印起先一直是反對廢黜太子的。這是祖宗的規(guī)矩,自有道理,一旦破了這規(guī)矩,那就是開了先例,往后的嫡長,將會地位不保。勢必會讓眾皇子生出,能者而居之的野心,到時候朝堂就會分派斗爭,于社稷無益。 他到底是合格的顧命大臣,想的深遠,為江山百年之后考慮。 李令俞見他面色不好,也就順著安慰:“不用去也好,現(xiàn)在確實不宜動靜太大,若是謝家貶往交州,兩儀殿就形同廢后,東宮更不必說,烈火烹油,怕是爭議震蕩更多?!?/br> 曹印也知道李令俞說的也對,這么大刀闊斧處置了謝家,確實不太妥當。 主要是蕭誦膝下只有兩個皇子。一旦動誰,就會形成兩派,實在太鮮明。 這是最實際的眼前事。 曹印問:“圣人,如何了?” 這是他第一次問李令俞北宮的人。 李令俞:“挺好的?!?/br> 曹?。骸皬]陽王大概上元節(jié)之前到達上都城,到時候禮部的人會安排。” 他其實可以不必和李令俞說這個,但他先釋放了善意,李令俞也說:“怕是圣人 也有安排,陳侯昨日已經(jīng)同圣人商議了此事。” 曹印見他知道了,也沒什么說的了,就說:“回去吧,今日你不必進宮?!?/br> 李令俞見他滿臉疲色,俯身行禮:“那我就先回去了?!?/br> 曹印頭也不抬:“去吧。” 她生出很多感觸,只覺得如密林行走,滿是彌障。 在銅駝街上一個人慢走,聽見后面的馬車聲,片刻后,聽見裴虞叫她:“可否請李大人,喝一杯?” 李令俞見他像是也從外面歸來,一身騎裝,輕嘆氣:“自然可以。” 裴虞沒想到她今日如此好說話,愣了片刻才說:“上來吧。” 第49章 薛宓 李令俞沒想到, 裴虞會請她到自己的私宅里喝酒。 他的私宅在閶闔門外不遠,宅子并不大,裴虞一改之前的貴公子做派, 變得很接地氣,推門請她進屋,一座不大的宅子, 但里面的仆人十分有規(guī)矩,進了書房, 滿滿當當?shù)臅?,看來他?jīng)常住在這里。 李令俞也并不想喝酒,她剛才應(yīng)聲喝酒,也就是個說辭。 結(jié)果,裴虞自己先說:“酒今日就不喝了, 改日吧。今日我就請你喝杯茶?!?/br> 李令俞:“謝了。” 她能明白裴虞的急迫,蕭誦如今一反常態(tài), 辦的事誰也看不懂了。太子一系,肯定最是心虛。 裴虞自己斟茶, 李令俞坐在他對面,兩腿分開,兩手放在膝上,有幾分嚴柏年的灑脫樣子, 裴虞問:“還沒有恭喜你, 執(zhí)掌北宮神策軍?!?/br> 李令俞:“你其實是想問我,接陳留王,領(lǐng)著神策軍殺進建春門的事吧?” 裴虞看著她, 神色難辨, 他的處境, 她清清楚楚。 不過是幾個月而已,他們的處境,天差地別了,他耽于自得,覺得圣恩榮寵常在,父子倫常是人最牢固的感情??伤?,這是天家,殺戮最重的帝王之家。 李令俞卻是從來不信人,她只相信自己,他從前看她在困局里掙扎,心里總想著,她若是開口,他必會救她。 但她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她誰都信不過。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人不能將自己的前程性命托付在別人身上,尤其是圣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