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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抬眼看她一眼,淡淡說:“誰說我不會做買賣?我只是不做書畫買賣。” 那是我爸爸教我入門,一筆一畫教會我的。 薛宓見她避重就輕。也不著急了,坐她對面一手撐在下巴上,看著她耐心的一筆一畫描著煙火的火花,李姝遠遠的看著兩人,倒是覺得十分般配。 李令俞見她安靜了,隨口問:“你大伯今日在家?” “不在家啊,進宮去了?!?/br> “你們家的哥哥們呢?” “也不在家,有的當值,有的出去訪友了?!?/br> “你不去嗎?” “不想去?!?/br> “親事黃了,就不想走親戚了?” “李令俞,你這人怎么這樣?” …… 一直到傍晚,薛宓滿載而歸,李姝留她吃晚飯,她傲嬌說:“我不吃了,我要回去撥算盤,氣死你哥哥。” 惹得李姝都笑起來。 李令俞渾身疲累,也不逗她了,最后還是送了薛宓一幅小小的靜物素描。 一張桌上,一支海棠,一方硯,一支筆。 十分簡單,但素描最是考驗光線捕捉,和對靜物的把握。 薛宓都看呆了,問:“為什么沒有落款?” 李令俞:“這個是送你的新年禮物,不是叫你借出去賺錢的。落款我裁掉了。” 薛宓被她說的臉紅,瞪她一眼。也忘了感謝,氣鼓鼓走了。 小柳氏見她出門送人,笑說:“這小娘子性子十分潑辣。”,言下之意,是讓他注意些。 李令俞隨口說:“潑辣就讓她潑辣著吧。十幾歲的小孩子,就活潑這幾年?!?/br> 小柳氏聽得一僵,以為她十分的中意薛宓,就再沒說話。 薛宓今日滿載而歸,領著女婢,抱著一箱子畫,大搖大擺進門,正遇上薛洋剛回來,她乖巧打招呼:“大伯?!?/br> 薛洋以為她走親戚去了,問:“哪回來的?還抱著箱子?!?/br> 薛宓又想起李令俞總威脅她,就說:“我去了好友李家,好友的哥哥送了我好些畫。她叫李令俞,丹青十分了得,大伯知道她嗎?” 薛洋聽得一頓,“李令俞?” 薛宓見薛洋看著女婢手里的箱子,忙說:“大伯要不要看看?都是她書房里挑的畫。” 貨真價實,若是他日,家里哥哥們借畫有個糾葛,大伯也是見證。 她的小腦瓜子十分機敏。 薛洋見識過李令俞的丹青,陳侯書房正堂掛的那幅畫,當真是驚艷絕倫。 “那就看看。”,薛洋溫和說。 薛宓抱著箱子喜滋滋跟著薛洋進了院子。 等箱子打開,最上面那張靜物素描就驚到薛洋了。 李令俞的丹青技藝,仿佛是天生就會一樣,沒有派別,沒有師傅,就像鬼手一般。 因為她才十六歲,真是不敢想。 薛宓也極喜歡這幅素描。雖然李令俞將落款裁掉了,但是就算是有落款,她也舍不得出借這畫。 薛洋想起在曹印官署里的李令俞,沉默寡言,眼睛十分清亮。生的極像當年的河間王,后來的豫章太子。 他自己知道李令俞像個謎一樣。只是李令俞也十分謹慎,十幾歲的少年,辦事十分有章法,尤其護駕陳留王,她膽魄過人,進退有度。 曹印也和他夸過她。年少機靈的孩子,沒人不喜歡。 薛宓的買賣就這么做起來了,李姝和李毓兩人也有了進項。 李黛的布莊還沒有消息,一時間也加入她們了。 李令俞在第二天晚上,才將畫完工,整個人熬的兩眼發(fā)黑,收起來準備了新年禮一起發(fā)往平城去了。 大年初四,進北宮點卯,她精神還有些萎靡,蔡荃見她來,忙說:“今日圣人一直頭疼,蘇大人可侍奉了一早上了?!?/br> 李令俞心想,這眼看著廬陽王就要進京了,這位祖宗他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蕭雍確實能作,說是頭疼眼花,李令俞進殿時,就見蘇繹坐在身側(cè)給他讀青詞,旁邊的宮娥給他按摩。 李令俞心中吐槽,低聲行禮,蕭雍閉眼不睜,說:“李令俞來了?給孤讀一段青詞把,你寫過那么多青詞,還沒有給孤讀過?!?/br> 李令俞只得接過蘇繹手中的青藤紙,坐在旁邊,這字寫的確實很一般,怪不得蕭雍嫌棄。 她聲調(diào)放低,聲音顯得有些粗,快慢有序,辭章華麗的青詞,大多是言之無物。 李令俞讀了一刻鐘,還不見蕭雍喊停,扭頭看去,只見他已經(jīng)睡著了。 蔡荃喜不自勝,立刻噓聲,讓人都退出來。 出了殿,蘇繹才說:“圣人這兩日,一直夢見故人?!?/br> 李令俞聽得有些好笑,輕聲說:“人都殺了,他還怕什么?” 蘇繹見她話中諷刺,低聲說:“不要用這個口氣說話?!?/br> 李令俞看他一眼,垂頭不再說話。 蔡荃安頓好殿內(nèi),隨后出來就和李令俞說:“圣人這幾日都睡得不好,多虧了李大人?!?/br> 李令俞笑笑:“蔡督事客氣了?!?/br> 蔡荃又說:“今日晚些有宴,大人可不敢先走了?!?/br> 陳侯帶著夫人孩子們,又來看蕭雍。 陳留王如今還臥病在床,往年都是他來替華林園送年禮。 李令俞:“遵蔡督事的意思。” 等蔡荃走后,蘇繹看了眼蔡荃的背影,才說:“他對你起疑,不是一次兩次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