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閔受寵若驚地接過袋子，忙道：“這可真是我今天最壓軸的禮物了，難為你還親自跑過來一趟?！?/br>
    “太忙，很久沒來組里，但今天怎么著也得過來，畢竟是章導(dǎo)生日?！?/br>
    “你再早點過來就好了，我們剛吃完火鍋?！?/br>
    他笑：“聞出來了，都好大味兒。”

    章閔接過禮物，拉著陳蓉和他們道晚安離開，剩下婁語和周向明。她撓了撓脖子，看向周向明。

    “那你這么晚還回去嗎？還是今晚在這邊休息？”

    她想，若是他等會兒還要返回市里，那就不是和他談的好時機。

    周向明揉了揉眉心：“不回了，已經(jīng)讓執(zhí)行幫我開了間房。我正好和你說件事。”

    婁語在心里頭上下打鼓，隨即脫口而出：“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br>
    兩人回到婁語房間，婁語脫下外套，想起口袋里還裝著夏樂游的耳釘，怕就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來放到旁邊的架子上。

    周向明看了那東西一眼：“今天不是章導(dǎo)生日，怎么你也收到禮物了？”

    她大大方方地拿出來，他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東西，隨口一問。

    “組里一個小朋友送的?！?/br>
    “以防萬一我還是確認一下，你這收下不代表其他意思吧？”

    “當然沒有?！?/br>
    他點頭：“那就行?！?/br>
    婁語心里一緊：“……這怎么了嗎？”

    “你當我這陣子沒來組里在做什么？”

    “當然是忙……”婁語以退為進，“還有就是我知道上次番位的事讓你感到不愉快?！?/br>
    他到沙發(fā)上坐下，下巴一抬。

    “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幼稚了，我是制片人，要對劇組負責，不可能跟你慪氣就這么長時間不來劇組?！?/br>
    婁語抿唇：“那……”

    “但同時，我也是你的經(jīng)紀人。應(yīng)該說在我這里，經(jīng)紀人的身份是大于制片人的?！彼聪蛩?，“我這段時間沒法來組是飛了趟美國，把serein的全球代言人談下來了。也不能說談下來吧，但是對方愿意把你作為最首位的考察對象。只要你能通過考察期，我們就可以和對方簽訂合同?！?/br>
    婁語完全呆住了。

    serein，全球六大藍血中位居首位的高奢老牌，做派非常謹慎，在此之前沒有采用過任何一個亞洲出身的代言人。

    “……我沒聽錯吧？”

    她的語氣都因為太過驚訝而結(jié)巴了。

    周向明卻非常篤定地解釋：“他們這兩年在歐美市場有點萎縮，早兩年就打亞洲市場的主意了，我們又是亞洲里底盤比較大的，所以他們的首選代言人也是想在我們這里找。前兩年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只有意向，還沒太具體的計劃。但最近我聽到了一點風聲，為了確認真實性，就干脆飛了一趟。”

    “所以……是真的？”

    “我跟你開玩笑嗎？這兩年他們沒閑著，一直在觀察各種女藝人，你也在名單里。本來你的競爭力稍欠，但這兩年排在你前面的人不是結(jié)婚了就是頻繁緋聞纏身。而你除了之前那次……我們公關(guān)得及時，所以到現(xiàn)在都算保持得非常好，他們現(xiàn)階段覺得你在公眾中的口碑和形象都不錯，很貼合他們想要的，畢竟當今的時代價值觀已經(jīng)慢慢變了，他們也在抓風向，獨立事業(yè)女性是目前最符合serein預(yù)想的女性代言人形象?！?/br>
    “而且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安排你拍這部網(wǎng)??？就是為了搭上peaco，我早就盤算著這能成為你的砝碼，peaco到時候全球播出，或多或少對你打開知名度對有幫助，國內(nèi)目前還沒有其他女藝人有這樣的影響力，我跟serein提到過這點，他們也很有興趣?！?/br>
    婁語徹底沉默了，慢慢地消化了他話里巨大的信息量。

    他所帶來的這個消息，幾乎讓她忘了自己原本應(yīng)該說什么。

    第58章

    周向明說完，抬眼看到婁語的臉色，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有問題？”

    婁語張開嘴，話卡在喉嚨里，但最后還是說了出來。

    “有。”

    看她這樣反應(yīng)，不需要她再明說，周向明就明白了。

    “你戀愛了？”他一針見血，“和聞雪時？”

    她語氣嚴肅：“我今天要和你報告的，就是這件事?！?/br>
    房間里死寂，周向明按壓著太陽xue，語氣很不客氣。

    “我當初湊他和你來演這部劇的時候，你忘了我當時怎么跟你說的嗎？在危機面前大家都是賭徒，可是我相信我下的注。”他冷笑，“你太讓我失望了?！?/br>
    她抿了抿唇。

    周向明懶得再追究為什么，直接問起了怎么辦。

    “你聽完我剛才和你說的消息，你什么想法？”

    婁語深吸一口氣：“我覺得這并不一定是個絕對沖突的問題。”

    “哦，所以你想繼續(xù)談這場戀愛，一邊等著這個巨餅砸到你頭上？你以為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要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你明白么？”

    “serein想要獨立事業(yè)女性做代言人，可是獨立不代表必須要單身吧？”

    周向明聽完她的話，機關(guān)槍似的朝她開炮——

    “你以為現(xiàn)在是大學打辯論賽？還是做人權(quán)題？找出合適的注解就是勝利？現(xiàn)在我們是在和所有人搶資源，婁語！搶資源！要的不是最正確，而是最極端！”他每一個字都是一顆子彈穿透她，“你這些年來塑造的人設(shè)和遠超別人的商業(yè)價值就在于你極端的事業(yè)心，我們要確保奪取serein的注意就得靠這點?！?/br>
    周向明語氣緩下來：“serein的考察期目前不確定是多久，我建議你盡快和聞雪時分手。”

    婁語這次卻很倔強：“如果品牌挑選的標準如此極端，表面順應(yīng)時代潮流，其實本質(zhì)還是對女性束手束腳的陳腐苛刻，那不如不代言。”

    周向明聽后，露出無比荒謬的表情。

    “你在質(zhì)疑serein？你拿什么資格質(zhì)疑？”

    “憑我的眼光。”

    周向明氣極反笑。

    “你的眼光算什么東西？你才是必須活在別人眼光里的你懂么？在別人眼光里，serein就是金字塔尖，你以為爬到金字塔尖的品牌真的不懂這些嗎？相反，它才是精準地抓住了時代潮流的本質(zhì)，整個社會對女性的標準從來沒放寬過，甚至越收越緊，想要站在金字塔尖的女人，就要接受各種挑剔的目光，不能有任何掉下神壇的風險?！?/br>
    “……”

    “聞雪時就是那個風險。你們一旦沒藏好，不要低估網(wǎng)友扒的能力。還有，別忘了姚子戚團隊上次怎么咬你的，他們就等著我們再露出弱點，好再一口咬上來。”

    婁語壓抑道：“過去都沒有任何證據(jù)。”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比如你那個中介，他就知道你和聞雪時的過去。想要扒到點什么總能扒到，真正的的萬無一失就是沒有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意氣用事，拍戲或多或少也有點影響。你和他復(fù)合這件事，應(yīng)該沒多久吧？”

    “嗯……就這幾天?！?/br>
    “那不奇怪，人很容易被感情沖昏頭腦，你現(xiàn)在正處于一段戀愛最新鮮的時期，哪怕是舊情人，但發(fā)展都是一樣的。你再想想五年前，感情到了后期就是不堪一擊的，抵得過現(xiàn)實嗎？五年前你很明智，難道五年后你反而越活越回去？你從上次起就讓我非常失望了?！畬④姟遣荒鼙磺楦薪壖艿模堑扔谑窃趹?zhàn)場上把自己的腿給綁住了，靠什么去往前沖？只有被別人超過的份?！?/br>
    婁語此時在他的長篇大論里逐漸變得萎頓，低喃：“可是一直往前沖……到底要沖到哪里才算終點？”

    周向明一怔，又即刻攏起眉頭，語氣冷酷。

    “不用想這么沒有答案的事，人活在世就是不斷超越，眼前我們要抓住的就是serein。我看你現(xiàn)在也給不出什么明智的答案，到殺青還有一段時間，你自己想清楚。等到殺青了，胡鬧也該結(jié)束了?！?/br>
    他起身走到門口時身型一停，背著身子道。

    “婁語，我必須強調(diào)一點，如果你能拿下serein的代言，那么身價就是真的水漲船高了，這個節(jié)骨眼你不抓住，就沒有什么下一次?！?/br>
    砰，門一關(guān)，他揚長而去。

    如果沒有serein，婁語不認為周向明會這么反對她和聞雪時復(fù)合這件事。

    可問題就在于serein的出現(xiàn)。

    周向明分析得很對，她身上遠大于別人的優(yōu)勢就是這些年攢起來的口碑，勞模，獨身，強大，這些刻板印象也取悅了serein。如果她和聞雪時的關(guān)系曝光了，那么serein青睞的目光就不一定會再停駐在她身上。

    而偏偏是聞雪時，又如果萬一，萬一順藤摸瓜被揪出五年前的事被競爭對手潑臟水，那么她絕對和serein無緣了。

    可是她也十分確定，她和聞雪時這次再因此分道揚鑣，那么他們之間也再無可能。

    對于這次的復(fù)合，婁語不是一頭熱地就陷進去，她也并不天真，不如說在做出這個決定時思考了太久太久，一直裹足不前，以致于現(xiàn)在才敢再踏出這一步。

    她太害怕了，害怕再陷入到當年的困境里，害怕再次將他置于被最先放棄的境地里，害怕接不住那一顆真心。

    什么樣的愛意經(jīng)得起再一次的拋擲呢。

    但她的底氣又來源于這分開的五年，她不再弱小，已經(jīng)算是站穩(wěn)腳跟，不容易再被夾擊到當年搖搖欲墜的困境中。他們只要小心翼翼一些，等往事這劇播出，再釋放些信號，他們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身不由己。

    可是serein代言這件事，完全超出她的預(yù)料。

    但仔細想想……其實是她天真了。

    這并不算多么預(yù)料之外的事情，沒有serein，也會有別的東西橫插一腳。的確，如今她是腕兒了，不需要再擔心發(fā)生當年那樣進退維谷的局面?？稍谶@個位置……卻有新的誘惑，不再是立足之爭，而是利益之爭。

    人的欲望是不斷膨脹的。

    婁語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fā)上，所有的情緒沖擊得她只能維持基本的呼吸。她感覺自己坐在一只泡泡里，叮咚——微信的提示音將她周身震碎。

    尤其是，發(fā)消息過來的人是聞雪時。

    『我聽說周向明剛來組里了？』

    婁語手足無措地看著這條消息，手指懸在按鍵上，久久不知道該打出什么字。

    『嗯。但太晚了，我們簡單地打個招呼就散了』

    『好。我現(xiàn)在也到房間了，要睡前打個視頻嗎？』

    婁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

    聞雪時看她沒有回復(fù)，猜她可能是睡著了，也沒有再多問，放下手機簡單地沖了澡回來便打算睡了。

    他剛關(guān)滅燈躺下，手機卻又猝不及防地嗡嗡震動。

    打開一看，是婁語跳進來的視頻請求。

    ……突然現(xiàn)在？

    他匆忙地按開床頭燈，支著抱枕起來倚在床頭，接通了視頻。

    一接通，他發(fā)現(xiàn)她居然連衣服都沒換，坐在沙發(fā)上，臉色紅彤彤的。

    他臉色一變：“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