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度低音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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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度低音》作者:春日夏禾 文案: 雙音樂家 古典主義溫柔x浪漫主義直率 13度,隔著22個黑白鍵,是小提琴與大提琴的定弦音差; 13°,不近不遠,是樂團演奏時,首席與首席之間的標準夾角; 13c,是祁斯年給白朗的溫度。清冽,不刺骨,像多瑙河的河水,波瀾不驚,緩緩穿過維也納老城,成了一首慢步華爾茲。 * “從你琴弦下流淌出的音樂,與百年前最純凈的舒伯特別無二致?!?/br> * 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與第一大提琴發(fā)生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故事 古典主義溫柔攻(祁斯年)x浪漫主義直率受(白朗) 從維也納到波西塔諾,旅行與美食,交響詩與歌劇。 雙向暗戀 音樂相關(guān)不會寫太多 ps.舒伯特在交響樂上地位并不高,寫舒伯特純屬作者自己喜歡 第1章 【1】序曲 也是盛夏。 白朗在一個平凡而晴朗的午后,透過明亮的門縫,偷窺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熱烈演出。 記憶中,干凈明亮的落地窗,被樹葉染成薄荷綠的陽光,日照的氤氳把走廊拉得很長,彷佛綠野仙蹤里的森林花房。 緊閉的琴房門那一邊,熔金日光裹挾跳躍的音符奔涌而出,恰如玻璃門格擋不住的那道逆光的影子,正投在白朗的身影前方。 琴聲從琴弦下不斷流淌,八小節(jié)的主題變化出千萬種旋律,每一串變奏都散發(fā)出五光十色的氣息。 復(fù)調(diào)和弦被分解得如此自然而干凈,高音嘹亮如飛鳥,低音沉重包容萬物。 巴赫,《恰空》。 白朗背著大提琴,在練琴門房外呆呆站著。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色。 那個人居然用一把小提琴的單薄音色,演奏出了堪比一整支交響樂隊的恢弘旋律。 音樂仿佛被他賦予了生命,短短十幾分鐘,他聽到了啼哭、坎坷、歡愉,衰老與悲傷。 第一主題d小調(diào)莊嚴決絕,像暮色下晦暗不明的晚鐘。走過第十六變奏,畫面陡然一轉(zhuǎn),d大調(diào)如磅礴的浪潮迎面撲來,熱情與喜悅漸次堆疊,神明降臨人間,發(fā)出難以直視的光明。二十四變奏收尾,余暉落入群山,畫面煙消云散,悲愴重新?lián)肀小調(diào),墜入無邊死亡。 一雙手,一把琴弓,四根琴弦。 白朗根本不敢呼吸。 逆光的身影被拉出藍綠色的影子,明亮到像是被點燃的火。 燕尾服和緊繃的琴弓被記憶熔化成水,熠熠生光。 虛幻的夢境里,逆光的影子倏然抬頭,視線準確對上門后的男孩,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白朗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很久,肩膀被大提琴勒出了汗?jié)n,皮膚幾乎要被北美格外毒辣的陽光灼傷。 時間似乎停滯了,又似乎在下一個瞬間吱嘎嘎向前滑動。 作者有話說: 因為誤cao作所以序號上缺了一章,根著章節(jié)名稱來看吧 第2章 【2】仲夏維也納 盛夏。奧地利,維也納。 滴。 白朗蹲下身子,從自動販賣機出口取出一瓶烏龍茶。 瓶身上冒著絲絲涼氣,很快凝結(jié)出水珠,被頭頂?shù)目照{(diào)風一吹,凍得人一個哆嗦。 “……昨晚,兩艘共載520人的難民船抵靠意大利蘭佩杜薩島,其中184名為無成人陪同的未成年難民……” “今年共有約150萬難民涌入歐洲大陸。歐洲,正經(jīng)歷著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最嚴重的難民危機……” 面前的大屏幕播放著畫面,音量輕到有些失真,被時不時響起的機場廣播完全蓋了過去。 新聞女主播說的是德語,白朗并不能完全聽明白。但新聞畫面足夠有沖擊力,看得他的眉頭蹙起,忍不住抱了抱身邊的琴盒。 吱嘎—— 行李帶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終于停了下來。 屬于航班號os302的傳送帶上,最后一個行李箱早在十分鐘前被取走,明晃晃的燈光下空無一人,倒顯得背著巨大樂器的白朗愈發(fā)孤零可憐,像個無處可去的流浪漢。 “啊——” 白朗眼巴巴地看著關(guān)閉的行李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哀嘆一聲,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不祥的預(yù)感成真,他仰頭把烏龍茶喝光,順手把瓶子扔進垃圾桶,認命起身走向問詢處。 * 收到eisenstadt orchestra交響樂團的offer還是兩周之前的事情。 當時他回中國還不到一個月,手里已經(jīng)有了波士頓bso和紐約愛樂的邀請函,是許多同學艷羨的對象。即便如此,看到e團的燙金門票,他還是嗷的一聲跳了起來,興奮地怪叫兩聲,當機立斷定下了飛往維也納的機票。 家里人對他的選擇并不理解卻依然尊重。他mama抱怨了兩句,也沒多說什么,只往他的行李里多塞了兩瓶牛rou醬。 而如今,那兩瓶母親牌牛rou醬連同兩個塞滿了衣物、備用琴弦以及許多絕版碟片的巨大行李箱,一起遺失到了地球的不知道哪個角落。 工作人員搖搖頭,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的抱歉笑容:“sorry,sir.” 白朗欲哭無淚地抱著手里的琴盒,徹底沒了語言。 這座向往已久的音樂之都,一上來就給遠道而來的熱情小火苗潑了一盆冰涼的冷水。 * 好說歹說,在收到“必定會追蹤,找到后送貨上門”的保證之后,白朗無奈地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英文名。 他惦記著箱子里的牛rou醬和拉赫瑪尼諾夫,嘆了口氣,小心地背起大提琴,心道:兄弟,還好幫你買了張機票,不然沒準你現(xiàn)在就躺在赤道風吹日曬。 人家俄耳甫斯即便失去了身軀,只剩下頭顱也要撥動琴弦。而我,不過就是沒了牛rou醬,琴在人在,有什么要緊。 白朗,你這覺悟不夠啊。 腦子里亂糟糟一片,腳步跨出出口處的一瞬間,迎面突然吹來一股熱風,裹著一段輕飄飄的旋律,溫柔拂上了他的面門。 木管的四個長和弦為引,低音號悠長纏綿,宛若來自阿爾卑斯的林間。 ——是門德爾松《仲夏夜之夢》序曲。 他愣愣地聽著,這才覺得被空調(diào)風吹得冰涼的手腳逐漸暖了回來。 心里的那點小火苗又“嗤”的一聲,冒出了點火星。 維也納機場不大,一眼就望到了頭。很快,他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 他從另一個入口向著白朗走來,逆著光,一開始只能看到修長的輪廓,等走到面前,臉部線條才逐漸清晰。 即便在白種人中也如同一棵挺拔的玉樹,深邃的眉眼被熱烈的陽光一照,仿佛染了一層金粉,是一種天然能吸引所有人視線的英俊。 白朗的手指不自覺摳緊,喉結(jié)上下滾動,驟然手足無措起來。 門德爾松的e大調(diào)一轉(zhuǎn),g大調(diào)隨即接上,小提琴頓音清脆連貫,如同小精靈在日光下舞蹈。 白朗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首,首席,你好?!?/br> 他不大會說德語,幾個單詞說的磕磕碰碰,連自己都覺得丟人。 祁斯年微笑了一下,笑意極淺,似乎只是禮貌地彎了彎嘴角。 “怎么耽擱了這么久?行李呢?”他伸出了一只手,“你好。在我面前你可以說中文?!?/br> 白朗盯著眼前干燥修長的手掌,腦子里驀然炸開許多旋律,門德爾松組曲來回切換,或歡快或激烈,也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只見祁斯年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帶著他坐進車里,開出機場。 車開出沒多久,祁斯年放了首曲子,并不是古典樂,反而是一首輕松的意大利語民謠小調(diào)。 窗外的天是水洗過一般的藍色,陽光揉碎夏日絢爛,如河流傾瀉,仿佛連空氣中漂浮的音符都清晰可見。 白朗聽著聽著,十幾小時的旅途疲憊泛起,竟有些困了。 “奧地利航空管理有些問題?!逼钏鼓甑?,“你不是第一個被寄丟行李的,之前團里有一把銅管也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白朗暗暗咋舌,那該多貴啊,以后是不是該給自己的琴買份保險。 “是e團……?” 祁斯年笑了一下:“是bpo的一把大號。不過第二天就找了回來,送去了團里。放心吧,你的行李一定也能找回來的?!?/br> 白朗點了點頭。 其實仔細想想,換洗衣物并不多重要,比較讓人rou疼的是那些碟片。畢業(yè)的時候許多人都覺得他大概率會留在北美,然而因著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他還是把那些碟片都打包一起寄回了國內(nèi),如今又辛辛苦苦輾轉(zhuǎn)把它們帶到了歐洲。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祁斯年。 其實他對祁斯年并不陌生。 應(yīng)該說,每一個古典樂愛好者,都不該不熟悉這張臉。 年輕的天才、才華橫溢的小提琴演奏家、下一個海菲茲、被上帝親吻過的雙手…… 這是最常用于sean chyi身上的形容詞,苛刻的樂評人不吝于用所有夸張的褒義詞來贊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