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89節(jié)
陸孟說著又舀了一大口,因為粥有一些涼了,導致凝固,整個勺子上滿滿的,送到烏麟軒的嘴邊。 這要是想一口吃進去要張很大的嘴,要么就會弄得到處都是。 烏麟軒皺著眉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了他的王妃。 如果不是陸孟的眼神太坦蕩,烏麟軒都懷疑她是故意的。 烏麟軒并沒有張?zhí)貏e大的嘴吃進去,他吃東西向來速度快卻很優(yōu)雅,皇子是有專門的禮儀教導的。 他就是被一個名為皇子的模子養(yǎng)大的人,很多東西已經深入骨髓,否則也不會因為被綁了一下手,就那么崩潰。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的王妃向來不會伺候人他是知道的。 也難得她根本不會伺候人,又害怕被傳染,還要包成這個樣子留在他身邊。 烏麟軒忍不住想起自己母親臨死之前,派人傳話想要遠遠地見延安帝一面,可是延安帝因為怕過了病氣,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母親的寢宮。 那個時候烏麟軒還很小,整天裝著少年老成,因為母親瀕死,他去求他的父皇。 他那么哀求,他的父皇當時的表情,烏麟軒一輩子都不會忘。 因為生病高熱,他難得的思維有一些游離。 片刻之后他自己接過了碗和勺子,他的雙臂確實有一些發(fā)軟,不過還不至于真的連粥碗都拿不住。 烏麟軒自己吃了。 陸孟見他接過去就不再坐床邊上,臉上系著的布巾實在是太厚了,陸孟悶得太難受。 突然間想起什么,在腦中叫系統(tǒng):“你不是會給人檢查身體嗎,給烏大狗檢查一下,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其他的毛病?!?/br> 系統(tǒng):“……烏大狗是誰?男主角?” 陸孟沒有回答,問它:“你到底行不行,你也就剩這點能耐了,如果這點能耐都沒有,我看你直接申請報廢算了。” 系統(tǒng)對于陸孟的攻擊完全不在乎,說道:“他就是自己把自己折騰病了,身上沒有帶瘟疫放心吧,這種折騰出來的風寒,傳染率不高的?!?/br> 陸孟這才放心,把憋得她上不來氣兒了布巾給扯了。 哎,烏大狗剛開始回來的時候就發(fā)燒了,陸孟那個時候跟他說話已經接觸了半天,要傳染早就傳染上了。 那會兒根本就沒想起來這件事兒,光顧著把之前自己的行為解釋的合理化,沒想到他病得這么嚴重。 陸孟見烏大狗慢慢地吃東西,轉身走到門口掀開營帳,對著門口的辛雅說:“派個婢女去找太醫(yī),就找太醫(yī)令,讓他開一副預防風寒的湯藥,熬好了給我送過來?!?/br> 反正不能因為生病,就把烏大狗再攆出去,而且這是烏大狗的帳篷。 回女眷那邊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太方便別人找她麻煩了,小辣椒說不定就等著她落單呢,再被她拉去采蘑菇被當成梅花鹿射實在是犯不著。 況且她這些天和岑夫人來來往往的送東西,都是聲稱自己被嚇著還沒好呢。否則這么多天,陸孟都沒有去看看自己被嚇得生病的舅母,實在是說不過去。 而且接觸岑家這件事情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她得回去先讓辛雅搜集岑家各種各樣的內情,起碼得把他們的人物關系搞清楚,才能去。 否則陸孟還怎么上門去裝一個想和外祖家來往,卻礙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來往的小可憐? 綜合考慮不能搬回女眷那邊,比起回到女眷那邊要應付的各種各樣的麻煩,陸孟寧可喝兩碗預防風寒的湯藥,和烏大狗這個病原體共處一室。 吩咐好辛雅,陸孟扔了布斤轉身回到了床邊上,接過了烏大狗正好吃完的空碗,放在了桌邊上。 又拿起湯藥的碗,這次沒有直接遞給烏大狗,而是用湯藥碗里的湯勺攪和著,慢慢地吹。 人都已經伺候了,也已經共處一室了,陸孟善于用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利益,起碼要讓他念著自己的好。 所以她突然間就柔情似水下來。 陸孟舀了一勺湯藥,遞到了烏大狗的嘴邊:“王爺,已經不燙了但應該很苦,喝完就不會再高熱了?!?/br> 烏麟軒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因為他燒得厲害,所以眼中有一些生理性的濕漉,亮晶晶的。 他張開嘴,把這一勺湯藥喝了,然后問陸孟:“不是怕傳染嗎,為什么又把布巾解了?” 陸孟心說那還不是因為你沒有傳染病,要不然我現在已經連夜逃出皇城了。 但事實上她萬分溫和地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說:“王爺病得這么厲害,若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臣妾也活不成了。” 要是男主角有三長兩短,這世界就崩了,她肯定活不成啊。 烏麟軒聽了之后瞳孔驟然縮了一下,又張開嘴喝了第二勺湯藥,被苦得微微皺了一下眉。 陸孟這話說的其實挺晦氣的,古代最忌諱說這種喪氣話。 不過因為陸孟說烏大狗死了她也不活了,直接筆直筆直的一箭正中烏大狗的心。 還是穿胸而過的那種。 烏麟軒又想起自己的母親臨死連他的父親一面都沒見到,可現在他的王妃跟他說,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活了。 烏麟軒一口一口地喝著湯藥,卻感覺不出苦味了,不是他心里犯起了什么甜味,而是他有些震驚。 這種震驚導致他的感官暫時失靈,薄情之人期待厚愛,可真正“得到”,擺在他的面前,他卻又未必敢要。 烏麟軒因為高熱而導致格外敏銳的心思,格外混亂的腦子,讓他整個人都是不理智的。 他直勾勾的看著陸孟,眼中暗沉沉的情緒翻涌著,如深海之下不為人知的狂瀾。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收獲,陸孟根本就不了解這個世界的隱藏劇情。 原劇情當中根本也沒寫烏麟軒母妃到底怎么死的,反正一開篇就是他和女主角的虐戀情深。 這一部分劇情應該是世界觀自己補齊的,而且除了烏麟軒和當時他母親身邊伺候的侍從,根本沒有人知道。 因此陸孟感覺到烏麟軒因為她一句話,驟然變換的情緒和灼熱的視線,略微思索了一下。 開始順水推舟,為了日后談條件給自己加大籌碼。 陸孟一邊喂他一勺一勺地喝湯藥,一邊說:“我知道王爺為什么這么多天都不回來,這些天我都沒有睡好,每天都在想著我錯了?!?/br> “王爺,我……”陸孟本來想說,“我這些天一直都很擔心你”。 但是想了想這么說又不合適。 她本來也不想讓烏大狗誤會自己對他情根深重。 她根本也不想當個愛情騙子。 純純的rou體關系,牽扯上感情就亂了。再說跟早古虐文的男主角談感情能有什么好下場? 所以陸孟話鋒一轉,難得的姿態(tài)端正,語調嚴謹。 喂完了所有的湯藥,陸孟把碗放在桌子上,坐直了對烏大狗說:“王爺,其實你根本就不用顧及我?!?/br> “不用管我會不會好受,會不會因為被奪去了王妃之位,就被人恥笑,或者痛不欲生什么的。” “我不會的,我從一開始就跟王爺說過了,我只求在王爺的身邊安逸到老?!?/br> 陸孟看著烏麟軒微微變化的神色,坦然對他說:“我知道王爺想要什么,也愿意全力以赴的輔助王爺,就算幫不上王爺,也不會做王爺登天路上的絆腳石?!?/br> “所以那天晚上我勸說銀月郡主同王爺喜結連理的事情是真心實意的?!?/br> “雖然有一點小情緒,對王爺……冒犯了王爺,但我保證以后都不會有了?!?/br> 陸孟說:“此次狩獵回去,我會好好地待在我自己的院子里,王爺無論是想要娶妻還是納妾,大可以不必理會我?!?/br> “若是我在王爺的后院住著不合適,我就搬去王府內其他的院子,王爺讓我挑一個住著舒服的,這就可以了?!?/br> 陸孟盡可能地把“只有合作沒有愛”這七個字溫和的輸送給烏大狗。 最后總結道:“我只求安逸到老,所以還望王爺無論娶了什么樣的女人,不要讓她踏入我院中半步?!?/br> “銀月郡主囂張跋扈,為了防止她嫉妒,找我的麻煩,我與王爺以后也盡量不要見面……” 陸孟自認說得非常誠懇,從炮友的關系退回到員工。 盡可能得不要再見面,能相互利用的地方利用一下,這是陸孟能夠想到的虐文男主和虐文女主之間最優(yōu)美的相處方式。 可這一番話,聽在了烏麟軒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就是他敢娶妻或者妾,面前這個女人就要跟他恩斷義絕。 烏麟軒靠在床頭上,神色冷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王妃。 他想冷笑,他就說這個女人都敢那么對他,怎么可能放任他娶其他的女人。 話說得多好聽,來來回回不是要跟他和離,就是要跟他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她就是根本不肯同其他的女子一樣,做什么賢良淑德的樣子,不肯同人共侍一夫。 還說什么他死了她就不活了,連命都拿出來威脅他。 烏麟軒微微咪眼,他甚至懷疑如果他真的娶銀月郡主,奪取她的王妃之位,這個女人會跟他魚死網破。 她連自己都敢捆,在他洗澡的時候還說,要殺了銀月郡主。 烏麟軒本來沒有深想,以為她在說氣話,在狡辯。 可聽了他的王妃說這一番話之后,烏麟軒不敢把那當成玩笑了。 烏麟軒又想起他那個差點被他的王妃活埋進亂葬崗的四弟,想起了這個女人始終讓他無法釋懷的那些詭異之處。 她絕不可能像她說的那樣,退居后宅,甘心安穩(wěn)到老。 烏麟軒突然間感覺到一種危險,這讓他渾身的汗毛孔都張開了一樣,頭腦也變得清醒一些。 他是不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哪怕對于這個女人,他確確實實不可否認地縱容過頭。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陸孟認真地看著烏大狗。 就差跟他說:“大老板放心搞事業(yè),我絕不貪戀你的愛情?!?/br> 然而陸孟還是不可能太直白,畢竟早古文的男主角,是理解不了現代女性思想的。早古文的男主角更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不愛他。 所以陸孟教男主別愛她,不用在意她,但不能說自己根本就不愛他,這樣反倒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陸孟對烏大狗說:“王爺,你要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能給你帶來最大的利益。” 搞事業(yè)是最重要的!做皇帝是最重要的! 不要半路上搞什么感情牽絆啊,你不登基我怎么躺平? 所以該娶女配娶你的,別把我攪合進去讓我受虐就行,這就是利益最大化! 然后烏麟軒又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把陸孟這一番話當成了更深層次的威脅。 烏麟軒看著自己的王妃,想著她今時不同往日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