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絡(luò)羅氏笑道，“王氏也不容易，伺候爺這么多年也沒見她有一兒半女?！?/br>
    身邊的丫鬟不敢接這話。

    王庶福晉倒也不是不能生，只是福晉變著法兒給她送避子湯，這怎么也生不出來的。

    如今福晉總算懷上了王爺?shù)暮⒆樱@一胎若是個阿哥，那后院其他主兒才有懷孕的機會。

    “主子，您方才只睡了兩個時辰，您還懷著小阿哥呢，還是回房間休息吧?！?/br>
    郭絡(luò)羅氏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你說的有理。不過，明兒著人去打聽打聽隔壁發(fā)生的事。我總覺著這么大費周章和那日弘暉落水一事有關(guān)?！?/br>
    “主子放心，奴婢都記下了。”

    此時的隔壁，正院院內(nèi)院外全站滿了人。

    四爺和凝意坐在屋檐下，其他幾個主兒分列兩旁。

    董鄂氏頭發(fā)很亂，梳好的發(fā)髻早在掙扎間散亂。

    四爺沒讓人解釋今日之事，只點了董鄂氏下去一個一個查看。

    董鄂氏被千刀萬剮嚇到了，手腳極快的指了一些人出來。

    約莫過了兩刻鐘，凝意看著別董鄂氏指出來的兩排人。

    還真不少。

    府上做事的丫鬟大多身形差不多，如今一瞧，看背影一時半會兒還真分不清楚。

    “沒了？”凝意挑著眉問。

    董鄂氏連連點頭，“妾身那日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身形，旁的不是胖了就是矮了或者是男的。福晉，妾身真不再有所隱瞞?！?/br>
    凝意撫著粉嫩圓潤的指甲，微垂下的眼中凜冽一閃而過。

    抬頭時，眾人只瞧見了她眼中的冷凝。

    只聽得凝意慢悠悠的起身，“你還忘了一個人?！?/br>
    董鄂氏不解，想替自己分辨。

    可她順著凝意的目光看去，終于明白此言何意。

    目光所及之處，乃是馬佳氏！

    作者有話說：

    久等，來啦qaq

    第86章 杖斃

    月色下, 清風(fēng)拂過松柏，吹得樹葉簌簌。

    樹下放著兩尊小香爐，清冷淡雅的熏香徐徐從爐中飄出。

    凝意站在旁邊拿了小鐵勺撥香灰。

    四爺坐在檐下喝著大紅袍, 茶香與梅香混在一起, 竟是讓人生出一絲昏昏欲睡的錯覺。

    沒事兒的那撥人已經(jīng)下去了, 如今正院留著的短短兩排人就是之前董鄂氏指認(rèn)的。

    “張起麟?！彼臓敺畔虏璞?，杯底落在桌上敲出一聲輕響。

    落在那本就心虛或驚慌的人耳中卻是如大錘敲在鼓上的震天響！

    “帶下去好好問問。”四爺?shù)馈?/br>
    張起麟應(yīng)聲下了臺階站在院中準(zhǔn)備將人都帶出去詢問。

    “張公公稍等。”凝意指了指正院空著的小屋子, “爺，今晚您還睡得著嗎？”

    四爺自然睡不著。

    再過一個時辰他就該進宮上朝。

    更何況今晚總算有了線索, 他也想著趁熱打鐵。

    “不睡了?！彼臓敵谅暤?，若有所思：“你有什么法子？”

    “那就請爺看好了?！蹦夥畔滦¤F勺走到眾人面前, “來，分開。每人前后左右距離都相差兩臂, 且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br>
    見動作有些慢，凝意沉了臉, “快些！我困得很, 可沒時間跟你們在這兒磨嘰。我把話說明白了，今晚我就要將那日推弘暉下水之人找出來！”

    按照凝意的意思拉開距離。

    凝意似笑非笑指著最旁邊那人, “就你吧。張起麟，你先帶著她下去問問，我與爺過會兒就來?！?/br>
    “福晉？”張起麟不太明白，“這是要單個審問？”

    “自然。若是后頭的人知道前面的人怎么答, 這不是給了后面的人做假證的機會？霜降，在正院騰間空屋子讓張起麟和王朝卿審問這些人。順著順序一個一個的進去，至于外頭……孫嬤嬤和趙和元看著, 切記不能讓任何人有接頭交耳的機會?！?/br>
    四爺已經(jīng)明白凝意的意思。

    他起身朝著凝意走過去, 牽著她的手往那間審訊的屋子走去。

    凝意和四爺并不是主審, 主審的依舊是張起麟和王朝卿，尤其是王朝卿，在這一方面是最合適的。

    不過，在這之前凝意還是多加了幾個問題。

    “那天晚上吃晚膳了嗎？”

    “回福晉的話，奴婢吃了的?！?/br>
    凝意又道：“吃的什么？”

    “兩葷兩素，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炒青菜，剩下是一塊東坡rou加一條清蒸小魚?！?/br>
    凝意點點頭，又問：“那日穿的什么顏色衣服？戴的是什么顏色頭飾？”

    “奴婢穿的是鵝黃色的衣服，府上丫鬟所發(fā)的衣服不是鵝黃色便是素白色。發(fā)上只簪了兩朵路邊小野花，是粉色的?！?/br>
    凝意偏頭去問王朝卿，“都記下了嗎？”

    王朝卿恭敬道：“奴才都記下了，不差一個字的?！?/br>
    凝意滿意點頭，“那接下來你和張起麟來問。霜降，你去幫王朝卿記錄。”

    凝意和四爺坐在一旁看他們審問。

    四爺?shù)吐暤?，“法子不錯?！?/br>
    “問的越仔細(xì)便越容易出錯?！?nbsp;凝意往四爺方向倒了倒，身子好似綿軟無骨的窩在椅子里。

    “得到這些證詞后，你打算讓人去詢問與她們有來往的人，有人說的不一樣，這人就可以再查？”四爺挑眉。

    “爺?！蹦庑χ鴵u了搖頭，“哪里有這么麻煩呀！”

    四爺起初還不知道凝意的意思，正巧第一個人出去，第二個人進來。

    凝意沖著四爺笑的焉兒壞，問了第二人，“你與方才出去的人熟嗎？”

    “奴婢與她是一個院子伺候的，但平日里并無交集，只打過照面?！?/br>
    “那日可見過面啊？”

    “奴婢見過，是和她一起去大廚房提的晚膳?！?/br>
    凝意就著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確認(rèn)所說一樣，而后又問了關(guān)于那人的。

    四爺瞬間明白，略微古怪的看了凝意一眼。

    這一招看似繁瑣，卻能在反復(fù)詢問和對比好幾人的證詞中查出蛛絲馬跡。

    這些人就算想撒謊也無所謂，凝意還會問后面的人。

    若是差錯大了，便讓王朝卿等人先做下記好，等第一輪問完后再來第二輪。

    馬佳氏是最后一個。

    她進來后先給凝意和四爺行了禮。

    凝意態(tài)度非常好，甚至稱得上和煦，“寒露，給馬佳氏搬條凳子坐下說?！?/br>
    馬佳氏忙推辭，“多謝福晉體恤。不過妾身如今有嫌疑，與外面那些人都是一樣的。妾身也很想知道那晚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人推了大阿哥入水。連五歲的孩子都能下手，這人可是條毒蛇呀！”

    她客氣推辭，凝意卻很不客氣的讓寒露把凳子搬回來了，“你是個有心的，那你便好好回答張起麟和王朝卿的問題吧?！?/br>
    “主兒，得罪了?！睆埰瘅雴柕?，“主兒那日可用了晚膳，若是用了，又是什么菜色？”

    “都是大廚房送來的，我一時半會兒還真記不起來了，只記得有一道雞爪煨鵪鶉很是入味，那鵪鶉rou雖不多，可非常有嚼勁，妾身還覺得這道菜福晉也肯定會很喜歡?！?/br>
    “問你什么答什么便是，旁的便不用說了?！彼臓斏陨怎久?。

    馬佳氏微微蜷縮了下指尖。

    指關(guān)節(jié)僵硬的勾著，她唇角的笑意僵了僵，而后若無其事道：“那便請張公公繼續(xù)問吧?！?/br>
    張起麟接著往下問。

    他問的問題很碎很邊緣，若不是提前知曉，馬佳氏都要懷疑這問的是誰的吃食中被下了毒而不是誰被推下了水。

    凝意看馬佳氏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眼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往外冒。

    約莫過了一刻鐘，張起麟問完了馬佳氏，將所有的結(jié)果整理好交給凝意和四爺。

    四爺看著天色，“時辰不早了，爺先去上朝。今兒蘇培盛隨爺進宮伺候，張起麟和王朝卿留在正院?！?/br>
    蘇培盛驚喜的不得了。

    王以誠留在外頭看那些人，瞧見蘇培盛跟著四爺往外走時眼睛都瞪圓了。

    “你發(fā)什么呆？”王朝卿奉命出來帶有問題的兩個人進去，瞧見王以誠站在原地雙眼發(fā)直，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整宿沒睡是有些困，但福晉和王爺不也這么熬著？你怎么回事？累了困了也撐著，別露出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br>
    王以誠抓心撓肝，“王哥哥，今兒不是你和張哥哥隨王爺進宮，那也該輪到我呀，怎么就輪到蘇培盛了？他可是來前院最晚的?！?/br>
    “胡說八道什么？”王朝卿蹙眉瞪了他一眼，“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再如何咱們都是奴才，王爺說什么咱們就怎么做，哪里有你左右王爺?shù)囊馑迹亢煤檬刂?，今日可不一樣?！?/br>
    王以誠自然也知道正院的事是第一要緊事。

    他看著王朝卿進了那間屋子，抬頭瞧著比往日同一時辰黑了兩個度的天，“嬤嬤?！?/br>
    孫嬤嬤笑著道：“王公公有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