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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無此人 [刑偵] 第31節(jié)

    看向齊鈞,許辭問:“你那邊判斷出的信息有哪些?”

    “女性死者,身高160,我推測年齡在23歲左右。dna庫查不到他。最近失蹤的報案,市局祁臧他們也都一一查過了,基本全都可以排除?!?/br>
    許辭由衷夸贊?!安焕⑹驱R叔,推算年齡這么精確?!?/br>
    “你這孩子……”

    齊鈞苦笑。笑得很是感慨。他是許辭父親的朋友,從小看著許辭長大,現(xiàn)在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他這個人。曾經(jīng)陽光開朗健談的小小少年,徹底長成了他陌生的模樣。

    許辭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道:“嗯……23歲的姑娘,她消失在世上,朋友、父母親人、同事……沒有一個報案,還很可能患有某種疾病……

    “這樣的人有很大的特殊性,其實也不算難找。”

    從外地來到這個城市打工的人,如果跟家里關(guān)系疏遠不常聯(lián)系,家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失蹤,也就還沒報案,這是可能的。

    此外,這個打工者的工作流動性還得非常大才行。

    她并不固定在某個地方工作,而是打零工,今天做這家的活、明天做那家,這樣她失蹤了,雇主不報案、同事也沒有報案,畢竟誰都不知道她第二天去哪兒,也沒有人在乎。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即便有同事、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也不敢報案。

    因為他們做的不是合法的產(chǎn)業(yè)。

    如果是前一種可能,在各人力市場、打工中介等慢慢排查,應(yīng)該會有結(jié)果。

    如果是后者……

    許辭看向齊鈞,表情有些嚴肅?!敖ㄗh檢查一下死者有沒有性病……比如艾滋?!?/br>
    齊鈞一聽到這里,臉一下子就綠了。

    死者在生前感染hiv后可能及時服用過阻斷藥,并未發(fā)展出其他嚴重的并發(fā)癥,皮膚、器官均沒有明顯的病癥改變。

    但架不住她可能真的攜帶這種病毒。

    hiv在室溫的液體環(huán)境下,存活時間可高達15日。雖然全程大家都戴著手套cao作,感染幾率不大,但理論上講,負責(zé)打撈尸體的、第一時間參與尸檢的法醫(yī)工作者都有感染的可能。

    齊鈞立刻皺眉:“我馬上用pcr擴增器來做個測序,看能不能找到hiv病毒……再做個免疫組化!”

    一段時間后,測序結(jié)果出來,死者還真感染了hiv。

    她是性工作者的可能性相對就非常大了——

    沒有固定工作場所、四處接活、不怎么認識其他“小姐”,以至于她失蹤了都沒人報案。

    她感染了hiv,沒有一個雇主會接受她的器官。于是器官全被留下了。

    只不過,四色花為什么會大張旗鼓對付她這樣的邊緣小人物?

    她聽到了四色花的秘密?

    還是說她身上藏著什么別的至關(guān)重要的故事?

    不過此時許辭已無暇顧及這么多,他立刻對齊鈞道:“得趕緊通知相關(guān)人員做個檢查?!?/br>
    齊鈞點頭。“嗯。我馬上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兩位局長!”

    停頓了數(shù)秒,許辭還是問了:“我那個老同學(xué)祁臧……他直接接觸過死者嗎?”

    齊鈞搖頭。“他?他肯定沒問題。撈完尸塊他就跑涌泉村去抓朱秀了。再說他全程戴手套,身上又沒傷口。他要是出事了,其他人才一個都跑不了?!?/br>
    ·

    凌晨三點半,許辭回了家。

    先前在解剖室的時候,許辭近距離圍觀齊鈞解剖了幾塊已經(jīng)生蛆的組織和器官,目的是篩查死者的心臟、胃部、或者肝臟有沒有其他什么疾病,以便進一步找到能對確認死者身份有關(guān)的線索。

    等回到家,盡管換了幾身衣服,他依然感覺自己身上有股尸臭味。

    于是他先去樓上浴室快速沖了個澡。

    洗完澡卻還覺得有些味道,不得已,許辭找出一款男士香水噴了幾下,這才到影音室去。

    祁臧畢竟當(dāng)了多年刑警,人還是很警醒的,盡管吃了足夠劑量的藥,盡管許辭推門進屋的動作很輕,他還是醒了過來。

    抬手按住有些昏沉的太陽xue,祁臧站起來看向許辭,有些不可思議?!拔宜耍俊?/br>
    祁臧在警隊榮獲過比鷹還能熬的殊榮,向來越熬越精神,他不認為自己會在許辭家里隨隨便便睡著。

    “你前段時間天天熬夜加班,太累了吧?!痹S辭遞給他一杯水,眉頭皺得很緊,握著杯子的手指也有些發(fā)白。

    祁臧狐疑地看一眼那水,上前一步盯住許辭的眼睛,“你不會給我下藥了吧?”

    “你說笑了?!痹S辭淡淡道。

    “頭發(fā)濕的,有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的味道……你還噴了香水?”

    神色帶著些許安眠藥藥勁兒還沒過的恍惚,祁臧一把按住許辭的肩,更湊近一步,盯著他的眼睛問,“給我下藥,然后你洗澡、噴香水……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對了——”

    祁臧臉都紅了?!巴盹埬氵€做了生蠔?”

    許辭:“………………”

    ·

    大概祁臧這讓人意想不到的腦回路把許辭都給整不會了,許辭難得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下意識后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道:“你睡著了。我做飯一身油煙,于是去洗了個澡,有問題?”

    祁臧:“我現(xiàn)在去醫(yī)院,或者回市局做個血液檢測?”

    許辭:“可以,我陪你去?!?/br>
    祁臧有些氣笑了。笑過,他收斂起所有表情,看起來倒是漫不經(jīng)心了。他把水杯遞還給許辭。“算了。不知道能不能加點冰?”

    “行。等著?!痹S辭轉(zhuǎn)過身,端著水杯往外走,“已經(jīng)很晚了,你是考慮回家,或者我收拾一間次臥給你?”

    “算了就這么喝吧。”

    余光瞥到背后身來一只手,看樣子是想把水杯重新拿回去,于是許辭伸手做了個遞還的姿勢。

    可下一瞬居然有一個冰涼的鐵器扣了過來,許辭的手腕就這么猝不及防被手銬銬住了。

    接過許辭手里的水杯放下,祁臧拎起手銬步步朝他走近,許辭淺淺皺著眉、步步后退,直到退無可退。

    他的身后是一排工業(yè)風(fēng)的鋼架子,上面放著許多dvd、cd,還有不少收集的老唱片。

    祁臧順勢把手銬的另一端銬在了鋼架上,然后居高臨下看著他?!澳憬o我下藥,我也詐你一下,還算公平?!?/br>
    影音室里幾乎漆黑一片,只有投影屏幕的反光勉強照亮兩個人的眉眼與身影。

    兩道影子就這么在黑夜與些許微光的錯落處糾纏、對峙。

    許辭看著面前的祁臧,他身后明亮的屏幕更襯得他五官全都陷在了黑影中,也因此顯得輪廓更加深邃。

    許辭忽然有種錯覺——

    自己是一直躲著光生活,祁臧則是從那代表明亮的幕布里走出來的人。一場追逐游戲后,他在黑暗里找到自己、銬住了自己,自己再也無所遁形,所有的一切……都即將要暴露在陽光下。

    祁臧也果然這么做了。

    “啪”得一聲,他抬手按亮鋼架旁的電燈開關(guān)。

    明亮刺眼的光落下時,許辭下意識閉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再睜開,正對上祁臧投下來的目光。

    “祁警官這是……什么意思?”

    “冒犯一下。”

    “?”

    祁臧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鞍四昵澳闶遣皇蔷徒o我下過藥?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去洗了個澡,然后你就像剛才一樣給我倒了杯水。后來我一覺睡到了中午,連你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許辭:“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許辭的肩膀被握住,整個人被帶著背過了身。眉頭皺緊,許辭沒被扣住的那只手握起拳頭,手肘往后一擊,被祁臧及時側(cè)身躲開。

    “怎么,想襲警?”祁臧沉沉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你以為你就沒襲警嗎?

    這句話許辭沒能說出口。

    下一瞬,他的白襯衫下擺就被握住了。

    第24章

    影音室里, 半截塞在褲子里的白襯衫被雪亮的燈照上一層光暈,隱隱可見下方那截光滑白皙的后腰。

    祁臧保持著即將掀開襯衫的姿勢, 遲遲沒走出下一步。

    似乎察覺到什么,許辭握緊的拳頭松開,也沒有掙扎,就那么背對著祁臧靜靜站著。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這方不算大的空間內(nèi)一時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

    其后祁臧的手到底放了下去。

    他今天原本也沒想逼著許辭承認什么,忽然被下安眠藥的事情實在讓他一時有些火氣,不管不顧做了剛才的舉動,可他到底克制住了。

    許辭是一個很注重隱私的人, 上大學(xué)的時候, 在大澡堂子里洗澡他甚至還會拉簾子;大夏天的在宿舍, 男生們光膀子、不穿上衣都是常事,但許辭從來穿得很規(guī)矩。

    跟他不熟的時候, 祁臧覺得他龜毛扭捏。后來他倒是護著許辭不讓人看。

    許辭既然能改變形容樣貌, 點掉兩顆痣再容易不過。但他身上這的兩顆痣,不太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大腿那側(cè)的。

    所以祁臧停了動作, 是因為忽然意識到——如果他真的把痣去掉了, 他就是早就想好連自己都會防著。

    如此, 掀衣服看腰上紅痣還在不在, 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既然嘴上他已不肯承認。

    自己又何必逼他?

    兩人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打破僵持的是一通電話。

    “什么?知道了,我通知隊里人,馬上回去。”

    接完電話,祁臧迅速放下手機, 拿出鑰匙幫許辭解了手銬。

    “有點急事, 回隊里一趟。還有……嗯, 你說得對,我認錯了。這段時間打擾了。抱歉?!?/br>
    留下這么一句話,祁臧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