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睢放下手機，明明這個結(jié)局是自己主導(dǎo)的，卻率先難過起來。

    第13章、醉酒

    陳宜勉給今睢打電話時人剛從欸壹出來。

    池桉辦的攝影班今天吃散伙飯，學(xué)生嚷著要見陳宜勉。

    陳宜勉被池桉誆了來，知道緣由后，明確的表示：“今天不行。”

    他記得今睢打疫苗的事情，所以自覺把今天的時間空出來。哪知今睢用不著他。

    通話結(jié)束，陳宜勉把拿到手里的頭盔放回到摩托上，折回店里。

    照相館里，池桉見陳宜勉去而復(fù)返，問道：“忘拿什么了？”

    “不是?！标愐嗣阏f了這句后，人坐回到方才坐過的位置，“安排臨時取消了?！?/br>
    “那正好，聚會在四點。等我修完這組圖，一起過去?！?/br>
    陳宜勉閑閑地應(yīng)了聲，接著剛才沒看完的電影看。

    沙發(fā)上的人很安靜，池桉漸漸忽略他的存在。等修完圖，把文件存好，池桉身體后仰，胳膊舉過頭頂，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偏頭時，瞥見陳宜勉的神情，覺得他不對勁，問：“被鴿了？”

    “不算?！?/br>
    “那是家里的事情？”

    “不是?！?/br>
    聽著陳宜勉否定兩連，池桉腳踩在地上一用力，帶著椅子轉(zhuǎn)了個身，雙手交叉往腦后一撐，問道：“那你怎么這個神情?！?/br>
    “我現(xiàn)在表情什么樣？”

    池桉騰出一只手來，伸著食指，在空中點了點，一字一頓地說：“大、冤、種。”

    “……”

    陳宜勉回給池桉一個無語的眼神，說：“看電影呢。”

    “行吧?！?/br>
    池桉不計較，起來倒了杯水，百無聊賴地在照相館走了幾步后，站在陳宜勉旁邊，靠在柜子上盯著他看了會，問：“上次你帶來店里的meimei，有說自己愿意做模特嗎？”

    陳宜勉在拖進度條，頭也沒抬：“來勁了是吧？”注意力從電影畫面上移開，他無情地問，“你是十萬個為什么嗎？”

    不對勁。他今天非常不對勁。在經(jīng)過切實求證后，池桉得出這個結(jié)論。

    -

    實驗室里，今睢掛了電話后一直在走神，直到有人敲門。

    屋里人聞聲望過去。今睢瞧見出現(xiàn)在門口的陸仁，詫異：“你怎么來了？”

    陸仁提了提手上的紙袋，說：“路過，順便給你送幾個石榴?！标懭柿嘀鴸|西進來，打量著屋里的環(huán)境，問，“在這能吃東西吧？”

    “可以偷偷地吃?！苯耦≡陉懭拭媲?，rou眼可見地放松下來，俏皮地擠擠眼，說道。

    陸仁把袋子給她，說：“那嘗嘗，挺甜的?！苯耦∈掷锬弥?，探究地打量他一眼，陸仁立馬招了，“好吧。確實有事求你幫忙。一會陪我去趟商場吧，給我爸媽挑個結(jié)婚周年禮物?！?/br>
    “行，不過你得先等我去打個疫苗。”

    “沒問題?！?/br>
    今睢喜歡陳宜勉這件事，陸仁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公平起見，陸仁也告訴了今睢一個秘密。因為秘密的存在，兩人做起了朋友。

    今睢沒有表面上那么乖，陸仁的性格卻貼合了他名字里的“仁”字，通情達理，體貼細致，品德高尚……總之，今睢覺得任何正面的夸贊人的詞語安在他身上都沒有違和感。

    因為兩人用真心換真心，所以這段友誼保持得非常愉快。很多時候，陸仁也成了她與陳宜勉之間的橋梁。

    陸仁不吝告訴她有關(guān)陳宜勉的消息，今睢也只有在他面前聊起陳宜勉時，可以收起試探和謹(jǐn)慎。

    不過今天，陸仁沒主動提陳宜勉，今睢也不想打聽。

    但好像少了這個話題，兩人間連話都說得少了。兩人安靜地去了醫(yī)院，又去了商場。

    “我去買個果汁?！?/br>
    “好?！苯耦?yīng)了聲，站在原地盯著旁邊一家奢侈品廣告上的文字沒動。

    ——“縱然結(jié)局不如意，遇見即是上上簽?！?/br>
    今睢看的出神，直到聽見有小男孩在哭，才移開目光。

    樂高門店對面的休息椅上，坐著個三四歲的小正太。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摸著臉，面前有個小汽車形狀的行李箱。今睢見他扒拉著行李箱里玩具，本來沒想管，但看著小男孩發(fā)紫的唇瓣，最終過去，蹲下問情況。

    “我不小心把哥哥的模型摔壞了。而且我太笨了，拼不起來?！毙∧泻⑷缡钦f。

    今睢看見他面前攤開的行李箱里是一些木制零件，應(yīng)該是個建筑模型，切口處不難看出是卯榫結(jié)構(gòu)。

    “jiejie小時候打碎了家里的東西，會主動道歉，然后想辦法彌補。你可以向哥哥說明情況，和他一起復(fù)原，jiejie相信……”

    不能今睢說完，小男孩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拒絕道：“我哥哥脾氣很差的，他會打我?！?/br>
    似乎是想到了被哥哥打的場景，小男孩嗷嗷哭了起來。

    今睢沉默，問：“那你jiejie和你一起拼起來好不好？”

    小男孩停止哭聲，紅著眼咬咬唇，說：“好?！?/br>
    陸仁買了鮮榨果汁回來，見這邊兩個人頭挨著頭湊在一起，窸窸窣窣地擺弄著手上的零件。

    “怎么了？”陸仁把其中一杯果汁遞給今睢，跟著打量起盒子里零件。

    今睢咬著吸管潤了潤嗓子，似乎是有了思路：“等我一下?！?/br>
    陸仁看了會，察覺到對面炙熱的目光，抬頭看過去。是個小屁孩，三四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名牌，不知道哪家跑出來的小少爺。

    一大一小兩個男生對視著，陸仁把手里的另一杯果汁往前送送，問：“我還沒碰，喝嗎？”

    “謝謝哥哥！哥哥你真好！”小男孩麻溜地接過，一陣嘴甜。

    “……”

    連個示意圖都沒有。今睢憑感覺一通瞎拼，最終失敗。她撥著盒子里的幾塊零件，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機查了查，果真被她查到了。

    有了建筑的設(shè)計圖做參考，就好辦了。

    陸仁注意到今睢的動作逐漸輕快起來，視線從她的手漸漸上移，落在她的臉上。

    今睢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她能夠輕松把自己哄開心。但她又是個不好滿足的人，她想要的遠比她此刻擁有的還要多要遠。

    陸仁盯著今睢掛著笑的眉梢，忘記移開視線。

    “好了?！苯耦≥p一拍手，喜悅地說，“你看看，是原來的樣子嗎？”

    對面邊喝果汁邊晃腿的小男孩見狀，從凳子上跳下去，眼睛發(fā)亮，連連點頭：“謝謝jiejie！jiejie你又漂亮又聰明，簡直才貌雙全?！?/br>
    小男孩估計是把他會的詞語都用上了，今睢被逗得不行：“快帶著回家吧，家長不在身邊時，一個人不要亂跑?！?/br>
    “嗯！”小男孩臨走前，眼睛滴溜溜在今睢和陸仁只見轉(zhuǎn)轉(zhuǎn)，問，“jiejie，這個哥哥是你男朋友嗎？”

    今睢模仿著小男孩子抑揚頓挫的語氣，笑著回道：“不是啊?！?/br>
    “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見小男孩驚喜，笑得比看到自己模型完好如初還要開心。

    陸仁倒吸口氣，兇著一張臉：“你這個小鬼頭?！?/br>
    小男孩調(diào)皮地吐吐舌頭，拖著小汽車行李箱，丟下一句“jiejie再見！哥哥就不再見啦！”，飛快地跑開了。

    今睢被逗得不行，經(jīng)這么一個小插曲，開心了不少：“我們回去吧?！?/br>
    兩人往扶梯口走，陸仁側(cè)臉看向今睢，想到剛剛她因為找到拼模型的方法而洋溢著笑容的臉龐，深深地望著她，突然出聲：“今睢?！?/br>
    “嗯？”今睢茫然偏頭，見陸仁神情嚴(yán)肅，似乎有話要說。但不等他開口，今睢的手機先響了，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稍等一下?！苯耦≌f完，接通。

    電話是池桉的，他聯(lián)系今睢說店里多了兩個膠卷，問是她落在那的嗎。單聽池桉的描述，今睢也說不準(zhǔn)，池桉便問她現(xiàn)在有空嗎，來店里取一下。

    掛了電話后，今睢在回憶洗照片那天自己有沒有落東西。

    “怎么了？”陸仁見她若有所思，問。

    今睢搖頭，說：“沒事。我有東西落在照相館了，一會要取一下。”頓了下，她問，“你剛剛要說什么？”

    有些話，一旦被打斷了，感情就變了。陸仁笑笑，說：“我一會有事，就不陪你去照相館了?！?/br>
    “好。你先忙。”今睢說，“謝謝你陪我去打疫苗。”

    -

    今睢到欸壹時天色發(fā)昏，光線不明。樓下文身店門敞著，今睢朝里面望了眼，收回視線往樓梯走時，看到了樓梯旁的陳宜勉。

    他咬著煙，沒點。

    陳宜勉在口袋里摸火機時，嗅到了身上濃烈的酒氣。他扯著領(lǐng)口聞了聞，三兩下把薄外套給脫了。

    酒是被人潑的。

    攝影班的散伙飯在后面那片草地上吃的，自己燒烤，一群人有共同話題，相處近三個月彼此熟悉，起初氛圍其樂融融。吃完飯在草坪上玩游戲時，兩個女生拽著頭發(fā)打了起來，嚷著什么打小三。

    陳宜勉離得近，幫忙攔了下，人沒被打到，衣服遭殃，被敬了杯酒。

    陳宜勉把外套隨意一折，丟到旁邊的架子上，似有所感地抬頭，對上了今睢的目光。

    他身上只落一件黑色的t恤，下擺收在褲腰里，風(fēng)吹一吹，陳宜勉身上的酒氣淡了，今睢覺得，他看著有點冷。

    “瞞著我偷偷來？”陳宜勉的聲音也冷。

    陳宜勉不會小氣到“你不能背著我單獨見我朋友”，所以今睢被這么一問，知道陳宜勉不是故意逗她，就是在生其他事情的氣，當(dāng)下自覺地心虛起來。

    她往前挪了挪，聞到了從他那邊飄來的酒氣，登時亂了思緒：“不是，我……”

    陳宜勉很清醒，始終盯著她，了然道：“那就是特意來找我的。”

    今睢嘴角動了動，不敢承認(rèn)，卻也不能否認(rèn)。她停在距離陳宜勉不遠不近的位置，微仰著頭，在混雜著濃醇酒香的秋風(fēng)中，顫聲問道：“你喝酒了嗎？”

    “喝了一點。”估計是嚇到她了，陳宜勉正了正色，強調(diào)，“沒醉?！?/br>
    他為了證明沒醉似的，站直，邁著直線走向她。

    正如陳宜勉發(fā)在微博上的那些照片，這片產(chǎn)業(yè)園的風(fēng)景很美。今睢看著這個炙熱蓬勃、不見面都心動的男生，在這浪漫溫柔的秋夜晚風(fēng)中，朝自己一步步堅定而主動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