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鳳印 第55節(jié)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以飲食不調(diào)為鋪墊,過些時日再拿中暑說話。今日他這般一提幾乎讓她覺得如有天助,索性大大方方地躲去太后那里,任由旁人去猜她究竟是什么意圖。 次日清晨,徐思婉在皇帝起身時一并起了床。晨起服侍天子更衣梳洗原是妃嬪的分內(nèi)之職,可他愿意寵著她,她便索性投其所好,時常順著心意躲懶,睡到日上三竿。 如今這樣的陪他早起,掐指一算竟已很有幾個月不曾見過了。齊軒心下想笑,更衣時淡淡地睇著她:“你果真待太后更上心些,屬實讓朕覺得備受冷落了?!?/br> 話音未落,他手掌就又落下,再度拍在她腰下三寸的地方。她翻起眼睛瞪一瞪他:“從未聽說過夫君與婆婆爭寵的,陛下好難伺候。” 他不由低笑,無可奈何地將她圈進懷里,在她額上用力一吻:“你這樣好,朕有時都不知該如何寵你。好好去吧,朕也會盡量抽些時間多去看看太后。太后上了年紀,生著病一時情緒不好只怕也在所難免,倘若讓你受了委屈,你差宮人來告訴朕,朕去救你?!?/br> “諾?!彼σ饕鞯貞拢橆a蹭在他胸中,一舉一動都是甜蜜。 他換好朝服便在宮人的前呼后擁下離了拈玫閣,徐思婉亦好生更易梳妝,又草草用了幾口早膳,便趕去長樂宮問安。 侍疾不同于尋常問安,是要日日伴在太后身邊的。是以昨日二人說定此事,他就先差人到長樂宮回了話,如今徐思婉一步入宮門,就見一位年長的嬤嬤迎了上來:“婉儀娘子萬安?!?/br> “嬤嬤客氣了,不敢當?!毙焖纪襁€了一禮,遂與那嬤嬤一同正殿走。嬤嬤邊引路邊言簡意賅地說了說太后近來的情形,徐思婉這樣一聽,才知太后最近的厭食竟這樣嚴重,常是整日下來也就吃一小碗清粥、幾口小菜,旁的就一口都吃不下了。 再等步入寢殿,徐思婉不及見禮,就看到在床上安歇的太后已然消瘦了一圈。她上前下拜,太后有氣無力地開口:“哀家無事,倒勞煩你來。其實你們好生侍奉陛下便是了,只消他過得好,哀家就什么都不妨事?!?/br> “太后娘娘寬心?!毙焖纪胥曋χ逼鹕恚笆廊硕颊f母子連心,可見不是虛言。太后娘娘一心想讓陛下喜樂,陛下卻也一心期盼太后娘娘順遂。唯有太后娘娘將身子養(yǎng)好,陛下才真能舒心,所以才遣了臣妾過來侍奉?!?/br> “起來吧?!碧笮π?。待她起身,她便招手,示意她上前。 徐思婉行上先去,側(cè)坐在床邊,全然是乖順的模樣。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皇帝都跟哀家說了,不是他遣你來的,是你自己要來。從前為著一些子虛烏有的說法,哀家還對你心存疑慮,不大樂意陛下寵著你,如今可見你這孩子是有孝心的,你不要為了那些事怪哀家?!?/br> “太后娘娘是指宣國公府的事?”徐思婉直言不諱,見太后默認,復又一笑,“其實那都是舊事了。雖說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可臣妾家中與宣國公府是舊識,兩家的小孩子便自幼就玩在了一起,京中許多人家都有這樣的事,人之常情而已,所以臣妾從來無懼流言??沙兼仓?,太后娘娘對陛下是關(guān)心則亂,身為人母都免不了要cao心兒子的枕邊人,這也不過是人之常情,臣妾豈能責怪太后娘娘?” 如此坦然的態(tài)度令太后目露欣慰,她緩緩點頭:“你很懂事,無怪皇帝喜歡你。每每在哀家面前總念著你的好,哀家還沒見過他對誰這般?!?/br> 徐思婉心底又劃過一縷喜悅,不作聲地屏了屏息,只紅著臉說:“臣妾只盼自己當?shù)闷疬@份喜歡?!?/br> 說話間花晨挑簾而入,手捧托盤,托盤中只一只玉碗。她邊上前將藥奉與徐思婉,邊輕聲稟道:“娘子的藥也好了,奴婢暫且放在了側(cè)殿。一會兒娘子記得去用?!?/br> “知道了?!毙焖纪顸c頭,就端起藥碗要服侍太后進藥。 太后不由一怔:“怎么,婉儀也病了?” 她一壁吹著藥,一壁笑言:“與太后娘娘一樣,熱得倒了胃口,便請?zhí)t(yī)開了些開胃的湯藥?!?/br> 太后苦笑皺眉:“哀家這是年紀大了,你年紀輕輕的,怎的也泛起這樣的病來?!?/br> “天熱時原就容易脾胃失和,與年紀有什么相干?”徐思婉邊說邊喂過去一匙湯藥,“太后娘娘素來鳳體康健,如今生上一點小病是人人都難免的,莫要總往歲數(shù)上想。若不然,臣妾這也日日進著藥的,可真是沒處說理去了?!?/br> 這話果然令太后開懷,縱使飲著苦藥也禁不住笑了聲,與身邊的嬤嬤指著她道:“瞧她這張嘴多會哄人,莫說皇帝,就是哀家也要喜歡了。去,將那用羊脂玉打的葡萄紋玉香囊取來給她?!闭f罷攥一攥她的手,與她笑說,“那是個好東西,只是樣式年輕,哀家用不上了。你拿去用起來,夏日里搭些顏色清雅的衣裳正是合適。” “謝太后娘娘。”徐思婉起座,深福謝恩,落座回去又露出訝色,“臣妾剛進來不足一刻就得了這樣的賞,若是住上幾日,怕是要富可敵國了!” 太后愈發(fā)的樂不可支,滿殿的氣氛都跟著松快下來。徐思婉只私心里松了口氣,暗想自己大抵能依著打算在太后身邊留些時日了。 . 四月十九,離啟程避暑的時日還有三天,宮中上下都忙著,惠儀宮中猶是如此。 雖說行宮里什么都有,但總有些用慣的東西是免不了要自己帶的。玉妃又是寵妃,隨隨便便提上些東西就有不少。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將一只只紅漆木箱漸漸裝滿。 寢殿之中,玉妃歪坐在茶榻上,纖纖素手端著只琉璃碗。碗中盛有打得細碎的冰,冰上又澆有牛乳、果醬,再撒了些芝麻、瓜子,解暑最是可口。 茶榻的另一側(cè),楚舒月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位份低些的方如蘭坐在她跟前的繡墩上,姿態(tài)更拘謹些。 楚舒月的目光在玉妃與方如蘭間蕩了個來回,輕聲道:“臣妾這些時日瞧下來,這倩婉儀該是有孕無誤了。早先是借風寒避暑,如今又無緣無故地湊到了太后跟前去,咱們卻都沒聽說太后近來有什么不妥。再有,她近來進的藥臣妾也打聽過了,乍看沒什么不妥,只是個開胃的方子,可臣妾仔細問了信得過的太醫(yī),說那方子藥力極輕,見效也慢,多是有孕之人想要開胃卻又不愿損傷胎兒才會用的?!?/br> 說著她睇了眼玉妃的神情,見玉妃還算平靜,才又續(xù)言:“再說,天突然熱起來也就是近來的事。她最初用這方子的時候,可還涼爽著呢?!?/br> “如此謹慎,看著倒不想是為晃咱們了?!庇皴p聲言道。 “是?!背嬖骂h首,“只是不知……陛下對此有沒有數(shù)。若陛下不知,什么都好說;若陛下已然知曉,只怕免不了暗中添些人手護她周全,可就不好辦了?!?/br> “依臣妾看,陛下理當是不知道的?!狈饺缣m忽而出言,“若陛下知道,那幾日就不會翻她的牌子。如今這般,更像倩婉儀謹慎得連陛下都不肯說,這才只好尋個由頭躲去太后那里?!?/br> 作者有話說: swan:嘿嘿釣魚了,我先打個窩【大把撒餌 ======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么么噠 第54章 侍疾 這話聽來十分在理, 玉妃美眸稍抬,睇她一眼:“才人長進了?!?/br> “娘娘謬贊……”方如蘭不大自在地笑笑, “臣妾自知愚笨, 只盼能為娘娘分憂幾分?!?/br> 話音未落,楚舒月一眼掃過去,眼底沁出幾縷不屑, 蔑然譏嘲:“若真想為娘娘分憂,倒是把事情辦成啊,只知動嘴皮子有什么用?我這廂還探著虛實呢,你倒好, 巴巴地湊過去與徐經(jīng)娥提什么馬錢子與三棱, 也不知她們姐妹起疑沒有?!?/br> 方如蘭面容一僵,頓顯訕訕。玉妃黛眉挑起:“什么馬錢子與三棱?” 方如蘭愧不敢言, 楚舒月就將方如蘭那日所做之事與玉妃說了, 玉妃聽罷,面露怒色:“你糊涂, 如此行事,豈不打草驚蛇?” “臣妾知錯了?!狈饺缣m低頭輕言,雙手局促地相互攥著,默然一息, 怯怯地脧了眼楚舒月, “可臣妾倒覺得……此舉反倒可見倩婉儀未必有孕, 楚jiejie還是謹慎些的好?!?/br> 玉妃擰眉:“怎么說?” 方如蘭凝神思索了一遍,才敢啟唇:“臣妾將那三味藥說與徐經(jīng)娥的時候,倩婉儀已病了多日了。娘娘知道的, 倩婉儀素來聰慧狡猾, 可徐經(jīng)娥卻沒那么多心思, 瞧著蠢蠢笨笨的模樣。而她們又姐妹情深,徐經(jīng)娥若擔心jiejie安危,不免病急亂投醫(yī),將那三味藥給倩婉儀用上,咱們卻都沒聽說倩婉儀有什么動靜?!?/br> 她這話也自問說得在理,卻是還沒說完,就聞楚舒月冷笑:“你倒也知倩婉儀聰慧狡猾!那三味藥便是徐經(jīng)娥信了,倩婉儀難道不會查么?” 方如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臣妾專門叮囑了徐經(jīng)娥,莫要告訴倩婉儀是臣妾所言。再說、再說她既關(guān)心jiejie,沒準兒就直接煲了湯送去也未可知,倩婉儀哪就一定會知道原委呢……” 話不及說完,她便自己也知站不住腳了。言畢便訕訕地閉了口,不敢再言一字。 玉妃聽得懊惱不已,深緩一息:“自己就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倒還有臉嘲笑人家蠢笨。”繼而又是一嘆,“罷了,都先回吧,萬事都等到了行宮再說,本宮自會想法子再探她的虛實。這回去行宮帶的人不多,本宮可是說盡了好話才讓陛下準許你們兩個一同伴駕的,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們心里最好有數(shù)?!?/br> 二人聞言連忙離席,深福應諾、謝恩。玉妃心下煩亂,一時覺得暑熱都更重了,胡亂又吃了兩口手中的冰碗,索性也出了殿門,去院中納涼。 三日后,圣駕離京,徐思婉恪守著妃嬪侍疾的本分,半步不離太后。這一路需行兩天一夜,夜晚雖可至官驛下榻,也總歸住得要簡陋一些。白日趕路則更為辛苦,一路的顛簸自不必說,飲食更難以講究。 皇帝在傍晚用膳時尋來了太后車駕上,徐思婉正喂太后進膳,他定睛見是rou粥,頷首笑道:“兒子記得母后前幾日還只能進些清粥,如今看起來胃口好了些?” 太后銜笑,雙眸含著慈祥睇了眼徐思婉:“你的倩婉儀沒日沒夜地守在哀家面前,哀家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好了。倒是她,連日吃不好睡不好,瞧著都清瘦了?!?/br> “哪有呢?!毙焖纪裼治菇o太后一匙熱粥,嬌柔地笑道,“太后娘娘慈愛,臣妾沒覺得半分辛苦,豈會見瘦?左不過是太后娘娘心疼臣妾,想用這話打發(fā)臣妾走呢?!?/br> “哀家可沒想打發(fā)你走?!碧蠛皖亹偵負u搖頭,又囑咐皇帝,“宮中高位妃嬪不多,有這樣賢惠懂事的,就晉一晉位份吧。什么有孕才好封嬪的不成文規(guī)矩大可不必理會,子女緣該來總會來的,但也不能因為不來,就讓這樣才德兼?zhèn)涞膵邋际刂臀贿^日子不是?” 賢惠懂事、才德兼?zhèn)洌@兩個詞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大可只是隨意的吹捧,自太后口中而出卻格外有分量。 繼而不待皇帝應聲,太后就又道:“這旨意哀家替你定了,等到了行宮就頒下去。便說倩婉儀侍奉哀家有功,晉封為嬪?!?/br> 徐思婉聞言忙將瓷碗擱下,俯身下拜:“臣妾謝太后恩典。” 齊軒亦很高興,頷首輕道:“多謝母后。朕也早想為婉儀晉封,只是念著那些規(guī)矩,便未著急。母后這般一說,倒是朕糊涂了?!?/br> 言畢他伸手扶起徐思婉,太后亦虛扶了一把,與他說:“得凡不成文的規(guī)矩,都不是規(guī)矩。再者說,妃嬪是你自己的,你看著好最是重要。你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才是天下之福,莫聽那些腐儒將規(guī)矩日日掛在嘴邊?!?/br> 齊軒失笑,垂首應了聲“是”。太后的目光轉(zhuǎn)而落在徐思婉面上,又說:“可話雖這么說,子嗣的事你也要上心。宮里的皇子公主太少了,哀家不能不替皇帝著急?!?/br> “臣妾明白?!毙焖纪竦椭^,“近來食欲不調(diào),恐也難飲別的藥。待得過陣子臣妾身子好些,便請?zhí)t(yī)來調(diào)養(yǎng)一二,爭取盡早為太后添個孫兒孫女?!?/br> 這話自是令太后舒心的,連帶著車中的氛圍也松快了些。忽而起了一陣晚風,車窗的簾子被撩起兩分,徐思婉不作聲地睇了眼車外,見花晨守在外頭便收回視線,安然地笑了一笑。 花晨原就熟知她的心意,進宮這些時日歷練得更好了些,自會恰到好處地將這些話傳出去,讓旁人知曉“太后與倩婉儀說起了孫兒孫女”。 翌日晚上到了行宮,眾人尚不及安頓妥當,太后懿旨就已曉諭六宮。旨意寫得簡單,無非是說徐思婉侍奉有功,晉為嬪位,卻額外賞了許多東西,不乏有幾樣珍奇異寶是太后昔年的陪嫁,價格幾何先不必說,意義總歸不同尋常。 這些東西能被賞下來,原也在徐思婉意料之中,因她近來在長樂宮中常拿起它們把玩。這般舉動稍不留意就要顯得貪財,她卻拿捏得極好,每每見了什么,都似全不在意材質(zhì)與工藝,只說瞧著像是個老物件,拉著太后詢問來歷。 人到了這樣的年紀,沒有不愛回憶過往的。太后又在后宮之中沉浮了大半輩子,更有許多舊事可說。是以每逢徐思婉問起,她總樂得與她一說經(jīng)過,談笑之間,徐思婉也總能將太后哄得愈發(fā)開心。 而這些東西賞下來,于徐思婉也不過兩樣用處。一則就如她一直以來拿捏君心的道理一般,太后也不過一介凡人,同樣對誰付出得多了就會更將誰放在心上;二則,這些物件在此時最能為她撐一撐場面,這些陪伴太后多年的東西被賞到她手里究竟是什么緣故,最易引人遐想。 徐思婉便安然接了旨,行大禮謝恩。而后便命人打開了那只兩尺長的木匣,欣賞里頭的賜物。 忽而聞得瑩貴嬪的笑音如銀鈴般而至,她抬眸,目光穿過并未關(guān)合的房門,見瑩貴嬪穿過回廊信步而來:“近來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虧的這會兒還要指點宮人料理行裝,否則我怕不是只能去太后娘娘面前賀你?” 徐思婉自木箱前立起身,邊福了福邊笑道:“去太后娘娘那兒也沒什么不好呀。瞧瞧,太后娘娘賞了我這許多好東西,jiejie若去,指不準也能撈上兩件,這不最合jiejie心意了?” “得了吧?!爆撡F嬪大喇喇地坐到茶榻上,擺著手說,“太后最不喜歡我了,看我跟看仇人似的,我不去討人嫌?!?/br> 說罷就擺了擺手,讓宮人們都退了出去,待得房門關(guān)好,才又啟唇:“你那些打算可說了也有些時日了,現(xiàn)下到哪一步了?玉妃怎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個怪我,先前讓她們見著了厲害,如今一個兩個都學精了。”徐思婉輕扯了下嘴角,“不過想來也該快了,太后娘娘這突然而然的晉封幫了我。她們不免要心急,就會按捺不住了。” “那就好,趕緊讓我看個樂子?!爆撡F嬪笑一聲,又問,“可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徐思婉坐到她身邊,剛要說話,她卻覺這樣挨得太近,嫌熱。于是就毫不留情地起身繞到榻桌另一邊去坐下,惹得徐思婉禁不住笑她,“jiejie好傷人心,我可要難過了?!?/br> “等到冬天,隨你如何挨著坐,想鉆一個被窩睡覺我都歡迎。大夏天的可求你離我遠些。”瑩貴嬪說著頓了頓,“快講,要我做什么?” 徐思婉的視線凝在她這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上:“jiejie素來愛吃酸甜的,回頭若再讓小廚房做了,給我送去一些可好?我嘗個鮮?!?/br> “你是想讓她們覺得酸兒辣女?”瑩貴嬪打量她兩眼,卻有猶豫,“讓我送到太后娘娘那兒?” “又不必jiejie親自走一趟?!毙焖纪竦溃白寣m人去就是了。正好太后娘娘近來也飲食不調(diào),我與她一同嘗些,若她胃口好了,指不準還要念jiejie的好呢?!?/br> “得了吧,我沒那個心思討好她?!爆撡F嬪懨懨地搖搖頭,眼中倒也沒有對太后的不敬與厭惡,只是瞧著對這事不感興趣,“你要吃的我給你送便是,莫在太后面前為我說什么好話,我用不著。” “好好好。”徐思婉連聲應下,笑睇著她又道,“我們瑩貴嬪娘娘最是灑脫,不拿這些當回事,臣妾謹遵吩咐便是,斷不敢惹娘娘生氣?!?/br> “油嘴滑舌的!”瑩貴嬪瞪她,又坐了一會兒,便自己回去歇著去了。 徐思婉在瑩貴嬪走后招呼著宮人將四下里收拾好,便又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在行宮中的住處稱壽安殿,宮中為方便徐思婉照料太后,就將漪蘭閣撥給了她,離壽安殿極盡。 這京郊行宮修得遠比京中皇宮更大,漪蘭閣便也比拈玫閣寬闊不少,步入院門就自有一片小湖,院落一角泉水叮咚。曲折回廊自院門口眼神而出,分作兩條路通往房門。 這是徐思婉第一次到行宮,只覺這樣的住處雅致,遠比住在宮里要舒心不少。然步入壽安殿前的院門,仍好生被院中景象驚了一驚,一時深嘆:原來這便叫“以天下養(yǎng)”。 不同于宮中正殿前皆是一方寬闊的廣場,雖然宏偉卻無甚景致。行宮壽安殿前重巒疊嶂,不僅草木茂盛,假山?jīng)鐾ひ脖M有。 眼下天氣暖了,花草樹木都已長得很好。徐思婉立在院門處,因天色已晚,幾乎難以望見大殿,好生張望一番才從林蔭間看到一抹籠燈照亮的黃暈光輝,光輝映照出朱紅的殿墻。一條以鵝卵石精心鋪設的石子路字院門處蜿蜒舒展,她沿著石子路一路前行,行了約莫六七丈,眼前才霍然開朗。 幾日下來,長樂宮的嬤嬤們都已與她相熟。見她來了,立在門口的那位蘊著一片笑意上前福道:“倩嬪娘子萬安,奴婢賀娘子晉封之喜?!?/br> “多謝嬤嬤?!毙焖纪胥曋?,也福一福。說著望了眼殿里,客客氣氣地詢問,“不知太后娘娘可睡下了?” “還沒有?!蹦菋邒咝Φ溃疤竽锬镞m才還在說,天色晚了,又顛簸了一路,娘子明日過來便可。原已差了宮人出去與娘子回話,現(xiàn)下看來是與娘子走岔了?!?/br> 徐思婉頷首歉然:“我從前沒來過行宮,道路不熟,怕是走了彎路還不知道。只是太后鳳體剛轉(zhuǎn)好些,還是過來安心一些?!?/br> “娘子孝心,太后都明白?!眿邒哒f著向里一引,“娘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