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鳳印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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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自低著眼簾:“臣妾近來時常睡不著,總在想,臣妾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錯的,總不能讓陛下滿意。” 他急道:“這話從何說起?” 她苦笑:“臣妾心軟時,陛下總說臣妾太善,護(hù)不住自己,日后會吃大虧。可臣妾學(xué)著維護(hù)自己,陛下又怪臣妾心計太多,對臣妾棄如敝履。” 她說及此出,淚珠再度落下來,抬頭望著他,滿目的迷茫:“陛下想要臣妾怎樣呢?不若明說出來,臣妾日后也好知道該如何行事。” “……朕不是怪你心計太多。”他被她責(zé)怪的慌張,焦急解釋,“只是你不該這樣瞞朕,將朕也算計其中。” “可臣妾能怎么辦!”她突然哭得兇了起來,眼淚一涌而出,如同斷線的珍珠串,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臣妾心里只有陛下一個,但陛下心里……有后宮的那么多人,林氏、林氏更是侍奉陛下多年的,也曾寵冠六宮……臣妾事事都想與陛下直言,可臣妾不知陛下會信誰。臣妾不能賭啊……林氏她、她想要臣妾的命,陛下明明知道……” 她哭得泣不成聲,抽噎了好幾度,才將話續(xù)上:“陛下明明都知道,卻要怪臣妾有所隱瞞……陛下捫心自問,若臣妾事先說了,陛下一定會相信臣妾么?況且她們在暗處,臣妾在明處,陛下便是相信臣妾,就能幫臣妾擋開那一次次刀光劍影么……” 她越說越是委屈,連連搖頭,又在他懷中掙扎起來。他擁著她不肯放,她奮力地推他的胸口:“現(xiàn)下臣妾只……只慶幸自己當(dāng)時什么都沒說,可見陛下是不信臣妾的!哪怕知道林氏沒安好心,臣妾不過將計就計,陛下也還是怪臣妾!” “阿婉!”他竭力地抱緊她,意欲讓她冷靜。 她不服輸?shù)貜?qiáng)掙,卻在某一瞬忽而脫了力,身子癱軟下去,他雖慌忙地想抱住她,她還是一分分跌坐在地。 明艷的橙紅色裙擺在她身邊鋪開,她緊緊攥住一團(tuán),痛苦地哭喊道:“后宮那么多姐妹,人人都是陛下的心頭好……臣妾想護(hù)住自己這條命,想長長久久地陪伴在陛下身邊,臣妾錯了嗎!” 他蹲身再度擁住她,無力地回應(yīng)她的質(zhì)問:“沒有。” 她癱軟地伏進(jìn)他懷中,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已被淚水染花,卻還是因為這兩個字哭得更加厲害:“陛下為什么一句解釋都不肯聽臣妾說!陛下厭倦了臣妾是不是,陛下不喜歡臣妾了……不喜歡了還要來招惹臣妾!” 這第一句尚是情理之中的怨懟,后面幾句卻多了胡攪蠻纏的意味。就好像已哭得懵了,一味地沉浸在了難過之中,而后鉆起了牛角尖,愈發(fā)地往難過里去想,再讓自己愈發(fā)地難過一重。 “阿婉……”他一聲長嘆,手掌溫柔地?fù)嶂暮蟊?,搖頭沉然道,“朕沒有不喜歡你。” 在心中盤旋數(shù)日的惱火隨著她的哭聲蕩然無存,他忽而覺得自己錯怪了她,又覺哪怕沒有錯怪也是自己的不是,她的所作所為并沒有那么罪無可恕。 這個念頭引得他自言自語般地繼續(xù)說了下去:“朕近來也想過,惡事終是林氏所為,你不過將計就計,是朕不該那樣怪你?!?/br> 徐思婉伏在他懷中,啜泣聲仍舊未止,遮掩住的朱唇卻勾起一弧妖邪的笑。 這句話再重要不過。那些錯處,原是死罪,但她要他割舍不下她,繼而在她這里給出比旁人多百倍千倍的縱容。 這份縱容只要給了,他就會慢慢適應(yīng)于此,再不知不覺中開始變本加厲。 一個在帝王懷中享有無盡縱容的寵妃,總是能做許多事情。 她于是適時地給了他面子,哭聲慢慢淡去,很快就只剩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齊軒一句重話都不敢再說,半抱半扶地?fù)碇饋?,看著她哭花的妝,連笑意都變得小心:“洗一洗臉,重新梳妝吧,一會兒還要見母后?!?/br> “嗯?!彼ぶ邪l(fā)出的聲音輕輕細(xì)細(xì),點(diǎn)點(diǎn)頭,就往側(cè)殿中的妝臺走。一只手卻還抓著他的衣袖,不肯他離開半分。 他反握住她的手,笑了聲:“朕去給你喚人來?!?/br> 她一下子轉(zhuǎn)過臉,仍殘存淚意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因而也不忍心說太多,索性拉著她的手,走到門邊:“花晨。” 他一喚,花晨忙在外應(yīng)聲:“陛下?” “備水來,服侍你們娘娘洗臉梳妝。”他道。 花晨應(yīng)了聲諾,不多時打來了溫水,盛在銅盆中,領(lǐng)著月夕和蘭薰推門而入。 徐思婉洗過臉坐去妝臺前,花晨上前幫她梳妝。妝臺旁別無其他地方可坐,皇帝便閑閑地倚墻立在旁邊,隨手執(zhí)起她剛從她發(fā)髻上摘下的一對插梳。 插梳是純金所制,打成了某種花枝的形狀,上面簡簡單單的鑲嵌了些珍珠用以點(diǎn)綴。 他端詳了兩眼,沒分辨出是什么花,就隨口問她。 徐思婉抬眸一掃,笑著接回手里:“是荼蘼?!?/br> “荼蘼?”他眉心微微一跳,亦笑了聲,“‘開到荼蘼花事了’,宮中多說這花不吉利,你倒不避諱?!?/br> “有什么好避諱的。萬般嗟嘆都是文人墨客所附,花本身并無這個意思,哪好怪人家不吉利。”說話間花晨剛好將她的發(fā)髻挽出了雛形,她將插梳向后一遞,看著花晨為她戴好,復(fù)又偏頭望一望他,“若臣妾不提這是荼蘼,是不是還挺好看的?” 他失笑:“便是知道它是荼蘼,也好看。朕的阿婉傾國之姿,戴什么都美?!?/br> 徐思婉聞言低頭,笑意嬌怯。心里戲謔地想,這一雙荼蘼釵子不過是為方氏與鄭氏兩個小卒子打的而已,待她有朝一日湊齊了滿頭金時,可要讓他好好看看有多美。 . 嬪妃妝容繁復(fù),徐思婉收拾停當(dāng)后不久,太后就醒了。跟前的崔嬤嬤前來叩門,皇帝便與徐思婉一并去了寢殿。太后午覺醒來精神還算好,雖病容疲憊,見他們同來還是笑了笑:“聽聞倩貴嬪近來惹得你不快,倒不料你們還能同來?!?/br> 徐思婉無聲地福身見禮,美眸向側(cè)旁一掃,就見他神情局促。 “咳。”他不自覺地咳了聲,“一些小事罷了,兒子這就解了她的禁足,免得母后心疼。” 太后不置可否,轉(zhuǎn)而朝徐思婉招手:“來,坐到哀家身邊來?!?/br> 徐思婉垂首上前,坐到太后床邊,太后凝神打量著她,雖然她已重新梳妝,也還是能捕捉到一抹哭過的痕跡。 太后心下沉了口氣。 都說男人受不住女人的眼淚,但后宮嬪妃眾多,只憑眼淚能讓帝王心疼也非易事。方才她這一覺睡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只這一會兒工夫二人就已重修舊好,可見倩貴嬪本事了得。 更緊要的是,今日這番相見,本就是皇帝求到她跟前才有的。 她思及過往,后宮若有嬪妃落罪,輕至罰俸、重至打入冷宮,都會有個說法,倩貴嬪這番禁足卻闔宮都不知緣由,連她身為太后都打聽不到一分一毫的緣故。 可打聽不到的,往往才是大事。 想到這一點(diǎn),太后心中愈發(fā)驚異。這說明皇帝即便在震怒之下也在護(hù)著她,看起來就像下意識里不肯失去她似的。 太后從未見過兒子這樣。 她倒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因為寵妃總會有的,相較于瑩婕妤那樣的,倩貴嬪總歸出身更拿得上臺面、行事也更得體。 如倩貴嬪這樣出身高貴的嬪妃,為著娘家,總是行事要更謹(jǐn)慎的,更不會為了博幾分寵愛做出傷及圣體的事。若皇帝一定要有所偏寵,她這個做母親的寧可他寵倩貴嬪。 太后斟酌著分寸,轉(zhuǎn)而想到了皇后。 皇后身為皇帝的發(fā)妻,也很得體,更為皇帝誕育了嫡長子。只是正因誕育了嫡長子,后來又自己玉體欠安,一根弦就繃得太緊了。 弦繃得太緊,就對萬事萬物都會有敵意。 太后沉吟半晌,因病而蒼白得厲害的手握住徐思婉的手:“你侍奉皇帝很盡心,哀家也喜歡。哀家叮囑你幾句話,你且聽一聽?!?/br> 徐思婉忙頷首,一派恭順:“太后娘娘請說。” 太后目光下移,落到她小腹上:“一則是孩子的事?,F(xiàn)下宮中皇子公主不多,你要盡力,膝下總要有個孩子才是?!?/br> 徐思婉眼中的恭敬不動,含笑應(yīng)說:“諾,臣妾記住了?!?/br> 太后又言:“二則,你再得寵也不能忘了,要敬重皇后。她是中宮,又有皇長子,你們?nèi)粼笈c寵妃相爭,總不免兩敗俱傷。哀家是過來人,知道嬪妃們一旦得寵就總不免心思多些,有的是生出不該有的奢求,也有的是怕自己盛寵會遭人記恨,不得不爭。哀家看你是個聰明的,不會那樣庸人自擾。至于皇后那邊……” 太后頓聲,幽長地舒了口氣:“她也并非沒有容人之量。你若不僭越,她想來不會委屈你。你們能妻妾和睦,才是后宮之福?!?/br> 這回不待徐思婉應(yīng)話,皇帝已然先道:“阿婉一貫守禮,母后放心。” “哀家知道她懂事。”太后笑了笑,“只是閑來無事,叮囑兩句罷了?!?/br> 徐思婉即道:“太后娘娘的叮嚀臣妾都會用心記著,會恪守妃妾本分,絕不因一己之私讓陛下為難?!?/br> “很好?!碧竺骘@寬慰,略作思忖,命人從自己昔年的嫁妝中取了一副玉飾賞她。 二人又陪太后小坐了會兒,徐思婉就先一步告了退?;劁籼m閣的路上,行至無人處,花晨壓音埋怨起來:“太后娘娘自己在宮里大半輩子,卻還是看不懂皇后娘娘么?說得好像皇后娘娘多么仁善大度?!?/br> “這是你沒聽懂?!毙焖纪裥α寺暎八粽嬗X得皇后仁善大度,就不會有今日這些話了。會有這般叮囑,便是她身為人母不肯出事,所以想在其中平衡?!?/br> 是以說出這些,就可見太后不僅知道皇后不簡單,也知道她不簡單。 只不過,太后注定猜不到她心底最深的打算。 沒有人會隨意懷疑她的出身,也沒有人會隨意懷疑皇帝身邊最炙手可熱的寵妃竟想要皇帝的命,這才是她描得最好的一張畫皮。 . 當(dāng)日傍晚,御前宮人在徐思婉傳膳前到了漪蘭閣,請她去清涼殿用膳。 出門時一貫喜歡自己走走的徐思婉這回讓人備了步輦,大張旗鼓地往清涼殿去。 她被禁足的時日已不短了,宮道上久不見她的影子,這般突然出現(xiàn),宮人們在見禮間都有幾分詫然。又見她是往清涼殿的方向走,議論瞬間在宮中漫開。 但這些細(xì)由,皇帝自不會在意。她步入清涼殿,他正在殿中踱步歇神,見她進(jìn)來,一聲苦笑:“原是出了壽安殿就想讓你過來,不料政務(wù)纏身,這才歇下來。” 徐思婉銜笑迎上前:“臣妾倒不妨事,但陛下莫太累了?!?/br> 他搖搖頭,隨口道:“忽而有些急奏進(jìn)宮罷了,是江南水患的事?!?/br> 水患。 徐思婉心弦沉了一沉。 水患、旱災(zāi)、蝗災(zāi)、瘟疫、雪災(zāi),這些災(zāi)禍總會有的,鬧得大了天子就要下詔罪己。但其實就算天子德行再好,往往也無可避免。 平日若有這些災(zāi)禍,按部就班地治災(zāi)便是。 可現(xiàn)下,是一邊起著戰(zhàn)事,一邊鬧著天災(zāi)。如此一來,大約會兩邊相互拖累,日子愈發(fā)難過吧。 徐思婉盤算著心事,臉上笑意不改,行至他面前,溫溫柔柔地拉住他的手:“那一會兒用完膳,臣妾陪陛下隨處走走。免得陛下被政事困擾,惹得晚上都睡不好覺?!?/br> “好?!彼贿?,卻說,“用膳不急,你隨朕來,朕給你看些東西。” “什么?”徐思婉淺怔,齊軒不語,拉著她的手走向?qū)嫷?。她不解地跟著他步入殿中,繞過門前屏風(fēng),就見殿中地上鋪著一大幅堪輿圖。 再定睛細(xì)看,分明就是行宮的堪輿圖。 第84章 冊禮 堪輿圖一丈寬一丈長, 不僅樓宇殿閣都畫出來,連草木溪流也描得細(xì)致。 齊軒姿態(tài)隨意地拉著徐思婉在圖前蹲下身, 笑說:“你晉了主位, 理當(dāng)換個住處,朕一時卻也不知給你哪個地方更好。思來想去,倒覺不如讓你自己挑。” 說著遙遙一指北側(cè)的位置:“那邊的華如殿, 乃仁祖皇帝為寵妃儀貴妃所建,極盡奢華,景致也好。”說罷又指指西側(cè),“還有那邊的清露殿, 雖然奢華略差幾分, 但清幽涼快。朕記得你怕熱,遷去清露殿必定住得舒服?!?/br> 徐思婉噙著笑, 心底譏嘲又生。 他原來記得她怕熱啊。那他若真疼惜她, 前些日子讓尚宮局不許克扣她的冰,也不過他一句提點(diǎn)的事??伤褪侨斡伤诒铣粤颂? 其余的大小委屈更是受了許多。哪怕后來他責(zé)罰了宮人是為她出了氣,這些委屈也終是已經(jīng)受了。 她細(xì)作思量,心知會出那些事無外乎兩個緣故,一則他對她的在意還不夠, 二則是他有意讓她見識這些, 想逼她低頭。 從他今日的安排來看, 并非前者,那就只能是后者了。由此便可見帝王的愛意多么狹隘,再怎樣的盛寵也充斥著理所當(dāng)然的威壓與施舍。 若她只是一個當(dāng)真傾心于他的尋常嬪妃, 想明白這些不知會有多么難過。好在她并不是, 日后也不會是, 這些不可明言的心思便左不過是為她添個樂子了。 她于是心平氣和地看著眼前的堪輿圖,似乎看得很認(rèn)真,視線梭巡了半晌,纖纖素手終于指出去:“臣妾想住那兒,行么?” “哪兒?”他順著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她道:“披香殿?!?/br> “披香殿?!彼肓讼耄夹奈⑽Ⅴ酒?,“倒也不差,只是近十年不曾好好修葺過,要修補(bǔ)的地方怕是不少,比不得華如殿與清露殿都是去年才剛大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