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生拍著她的背哄。

    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

    慘的明明是自己，但哭得一塌糊涂的是她。

    膩了半個多小時，苗六溪才想起停車場里還有個租客。

    焯，為什么這種情況下還能想起租客。

    苗六溪依依不舍跟小骷髏怪告別，擦擦淚水走人。

    結(jié)果一打開門，好家伙，那臭不要臉的胥老板，竟翹著個屁股在門外偷聽。

    “看什么看?。。　泵缌鷼獯蠛?。

    “沒看沒看沒看……我真的是剛來！”

    苗六溪心道胥老板當(dāng)真是討嫌。

    不過看在胥老板收養(yǎng)小骷髏怪的份上，就不跟他計(jì)較了，只希望他不要反手出賣小骷髏怪才好。

    胥巳點(diǎn)頭哈腰地把那姑奶奶送走，直到看見她進(jìn)入電梯下樓之后，胥巳才松口氣恢復(fù)正色。

    “舅舅，您告訴她了？”

    賀樓生轉(zhuǎn)動指環(huán)，淡然說道：“她遲早會知道?！?/br>
    “您不怕她告訴別人？”

    “她不會?！辟R樓生自顧自倒了一杯茶，“你還有事嗎?！?/br>
    胥巳毫不客氣地坐過去將他剛倒的茶喝了。

    “舅舅，圖書館的館長聯(lián)系我了，他邀請我去參加周五的答謝會。”

    “什么樣的答謝會？只邀請了你？”

    “不止，讀書會那天參會的老板們都要去。好像還請了他們古籍中心的裴老師，就是上回買走您指環(huán)的那個老頭?！?/br>
    “少跟那個人接觸?！?/br>
    “裴老頭？為什么？”

    賀樓生頓了頓。

    其實(shí)心里一直有件事情沒有告訴胥巳，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說了。

    “有件事要提醒你，圖書館的古籍中心，已經(jīng)有人在修復(fù)《赫胥史》了?！?/br>
    胥巳聽后，整張臉都僵滯住了。

    《赫胥史》是上古赫胥國的史書。

    但這部史書的下冊，詳細(xì)記載著關(guān)于骷族的一切。

    從如何被發(fā)現(xiàn)，到如何被滅亡。

    “舅舅，我去把它奪回來?！?/br>
    賀樓生搖頭。

    “胥巳，骷族最終會不會被探索出來，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的身份，永遠(yuǎn)不會被人知曉?！?/br>
    “……”

    其實(shí)胥巳知道，如果骷族真的因此被發(fā)現(xiàn)，傷害最大的肯定是舅舅。

    那面被深深藏在地底的石墻，上面的每一塊靈牌，都曾是舅舅發(fā)誓過要保護(hù)的骷族百姓。

    胥巳沉默很久，才緩緩點(diǎn)頭道：“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

    賀樓生換回人形態(tài)，穿著一身帥氣的西服走了。

    臨行前胥巳提醒他，外面下雨記得帶傘。

    電梯降到第十樓時，骨科的宋甄醫(yī)生剛好進(jìn)來。

    宋甄此時穿著一身白大褂，與全身黑西服的賀樓生形成鮮明對比。

    他看到賀樓生先是一震，出于禮貌還是打了聲招呼：“你好。”

    他沒見對方回應(yīng)，就自顧從口袋里拿出筆，在工作表上簽字。

    宋甄：“這么巧，朋友來看?。俊?/br>
    對方依舊沒有回應(yīng)。

    這讓宋甄有些尷尬。

    宋甄：“六溪跟你在一起嗎？她之前還跟我開玩笑說，胥氏醫(yī)院有負(fù)八層呢?！?/br>
    現(xiàn)在，賀樓生終于說話了：“這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情?！?/br>
    宋甄皺眉，轉(zhuǎn)口又問了另一個問題：“對了，朋友，還不知該怎么稱呼你，貴姓？”

    “我姓賀樓?！?/br>
    “賀樓？”

    宋甄從未聽過這個姓氏。

    賀樓生淡然一笑，“你們正在修復(fù)的那本古籍里，應(yīng)該會有我的名字?！?/br>
    宋甄立馬驚了。

    他怎么會知道……

    宋甄自從頭一回接觸到他時，就隱隱覺得這個人的節(jié)律很奇怪，比如晚上從來見不到人，以及，他口口聲聲說是苗六溪的男朋友，但仔細(xì)觀察下來，其實(shí)并不會時刻出現(xiàn)。

    他像一個會消失的影子。

    尤其是在剛才，他透露出宋甄的“第二職業(yè)”的時候。

    可這件事情，只有苗六溪和古籍中心的人才知道。

    難道是苗六溪跟他說的？宋甄在想。

    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因?yàn)榱豢赡苷f出去。

    等會……

    “電梯怎么還不停？”宋甄反復(fù)摁了幾次一樓按鍵。

    宋甄莫名看了賀樓生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神情十分詭異……

    他是在笑嗎？

    “朋友，你沒事吧？”宋甄問。

    賀樓生跟他待在同一部電梯里很久了，但這時才偏過頭來正視他。

    “你剛才不是說，胥氏醫(yī)院有負(fù)八層么?！?/br>
    宋甄：？

    兩秒后，宋甄反應(yīng)過來，后背猛地一下全涼了。

    他瞪大雙眼去看樓層顯示屏……

    ﹣8

    負(fù)八層？！

    宋甄揉了揉眼睛，這次他仔細(xì)去找每一個樓層的按鍵。

    可上面顯示的，最低明明就只有負(fù)二層，怎么會突然到了負(fù)八層的？

    宋甄已經(jīng)全身冒了冷汗，手中圓珠筆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恐懼著去看向賀樓生。

    賀樓生一語未發(fā)。

    “你是……”

    宋甄話沒說完，電梯門就“叮”地一聲打開了。

    賀樓生撐開黑色雨傘，十分淡然地走了出去。

    然而，門外的一切在宋甄眼里，不過是無盡的虛空與黑暗，以及剛才那個男人，漸漸遠(yuǎn)去的皮鞋聲。

    “?！?/br>
    電梯關(guān)閉。

    .

    苗六溪在邁巴赫的車頭上坐了很久，終于等來了租客。

    他要是再不來，苗六溪就準(zhǔn)備要踩上去了。

    “還挺瀟灑啊，跑哪去了？”苗六溪責(zé)問道。

    賀樓生將黑傘關(guān)閉，沖她笑了一下，說：“等你半天不來，我就出去買了套西裝，好看嗎？”

    苗六溪白他一眼。

    蠢租客在炫耀個什么鬼哦。

    “等不耐煩你可以回去啊，誰讓你等了?！?/br>
    賀樓生反問：“是啊，等不了我你可以先回去，那為什么在此要特意等我呢。”

    “……”

    很無語好吧。

    賀樓生挨過去摸摸她的頭，“好了，逗你的，請你吃飯賠罪?！?/br>
    苗六溪不怎么稀罕，因?yàn)閯偛乓呀?jīng)吃過了。

    但很想讓他賠罪，所以還是走吧，賠高檔點(diǎn)。

    路上，苗六溪想起小骷髏怪還是會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