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110節(jié)
云竹道:“海池邊的樹叢里頭?!?/br> 已是入冬的時候,一簇簇枯黃的枝葉簌簌而落,突兀的枝椏更顯出濃烈的蕭瑟之意。 剛商議過朝政,顧禎沿著一路的枯葉走來,踩出幾道清脆的聲響。 怕他聽不慣,吳茂道:“奴婢回頭就著人掃了,這起子人,也真是會偷懶!” “不必?!鳖櫟澛暰€如常,道,“朕令人留的,皇后喜歡看?!?/br> 池邊松林中,無數錦衣之人簇立其中,手持箭矢擲向丈遠的漆壺?;蚴峭吨校瑒t發(fā)出陣陣贊嘆,或是失了手,則是一陣唏噓。 顧禎一轉頭,就瞧見燕王手中拿著一根竹矢比劃,正跟在后面排隊,頗有些興致盎然。 余光瞥見皇帝,燕王被唬了一跳,忙要上前來,卻又見他示意噤聲,便沒敢驚動周遭的人,小心翼翼挪了過來。 “皇兄?”燕王上前行了個禮,問他,“皇兄是往含冰殿去?可要一同戲耍一番?” 顧禎看了看林中,又將他打量一圈,輕嘲道:“你倒是好興致。”那頭議事剛散了,就跑了這頭來湊熱鬧,“你挺大個人了,平日里投壺也玩得不少,還跟他們比,你要臉不要?” 燕王笑道:“皇兄這話,好似臣弟欺負人似的。今日投壺而非射箭,比得是技藝,臣弟又能占到多少便宜?何況這林中,又不止臣弟一個男子?!?/br> 今次冊封禮,不但有女眷,更是斟酌著請了不少洛陽城出眾的俊俏兒郎。 名為宴飲,實為擇選駙馬。 人盡皆知。 林中人數算下來,約莫是男女參半。 顧禎視線又朝林中一掃,發(fā)覺幾個近臣都在里頭,最后瞥了燕王一眼,冷哼了聲,才闊步離去。 趙懿懿今日興致不錯,起身后并未立即出去見人,而是半挽了一頭烏發(fā),披著間寬敞的褙子,靠在窗邊調香。 殿外是眾人仨倆聚坐說笑的聲音,窗前清風拂過,枝椏搖晃。 幾道聲音混雜著,竟無需再有絲竹之聲。 許久未調合香,她技藝生疏許多,動作也有些遲緩。偶有偏差之時,尚需照著單子一一核對方可。 調配良久,趙懿懿垂首輕嗅,將那合香遞給云竹:“拿去點上吧?!?/br> 云竹應了聲是,看著裊裊煙霧自博山爐罅隙間四溢而出,動作不急不緩的收拾好,才將余下的合香倒入了青瓷小罐中。 跟在皇后身邊多年,她調香雖不算精通,卻也不差。大體上的都差不離,各種方子也學了不少。 殿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有人笑問:“今日焚的什么香?倒是獨特。” 回首看去,著麒麟紋青色圓領袍的男子闊步入內,頭束玉冠、足蹬革靴,腰間蹀躞帶上掛著蹀躞七事,并一塊白玉佩。 寬肩窄腰,盡顯風流。 那張俊美的面龐上含了幾分笑意,趙懿懿卻只是略看過一眼,又回過了頭,沒理他。 顧禎也不見惱,待行至她跟前坐下,又放軟語氣問:“今日焚了什么香?給朕勻點兒?” 她仍是不說話,專心致志的調配合香。 顧禎無奈的擰了擰她的面頰,道:“朕今日又怎么得罪你了?” 被他煩的狠了,趙懿懿才抬了抬眼,回他:“陛下不喜歡的香?!?/br> “朕才剛進來,何時說過不喜歡了?凈會誣賴人?!鳖櫟澋皖^去看她手上的單子,最上邊詹糖香三字令他稍稍一頓,神色微有凝滯。 趙懿懿向后縮了縮,將他給避開:“詹糖香,加了點兒茉莉,陛下說太甜了,不喜歡。” 久遠的記憶翻涌上來,霎時將腦海給填滿。顧禎一時怔在那,張了張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陛下還要么?”她問。 雙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顧禎終是卸了力道,神色幾番無可奈何:“是朕錯了,從前胡亂說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趙懿懿沒說話,甚至都沒看他。 顧禎便知是還氣著呢,長臂一伸將人攬在懷里,輕拍著背哄道:“怎么氣性這樣大?朕都認錯了,還不肯消氣呢?” 趙懿懿掙了幾下,拽著他身前的衣料,揉皺成了一團:“本來就是你先說不喜歡的,現(xiàn)在又說喜歡了?” 她微微仰了頭看他,杏眸中蘊著幾許霧氣。 “嗯,喜歡了?!?/br> 顧禎心口都擰了起來。 靠在他胸膛上,每說一個字時胸腔的震動,都清晰的傳遞了上來。 趙懿懿道:“喜歡也不給你?!?/br> 小小的抱怨聲入耳,顧禎無奈捧著她一張芙蓉面,輕笑道:“剛才問真要不要的是你,這會兒說不給的也是你。真是越來越壞了?!?/br> 溫熱的氣息一吐,趙懿懿便覺耳尖子都紅了一圈,連帶掛著玉墜子的耳垂,亦是紅透了。 一陣燒灼感傳來,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耳廓。 “表里不一、前后相悖,都是跟你學的?!壁w懿懿冷著臉兒回了一句。 顧禎沒了法子,只能點頭應了:“是朕的不是?!?/br> 倆人正待說話,外邊突然想起了叩門聲,聽著那人喚阿姐,顧禎道:“朕早就說過,她很該學學規(guī)矩了?!?/br> “端端今日還不乖?”趙懿懿推了推他,起身理著衣裙,又狠狠瞪了一眼才罷休。 外邊的叩門聲愈發(fā)快,趙懿懿便愈發(fā)的急促,然越是急促,便越辦不好事。 顧禎上前替她扯了扯衣衫,溫聲道:“好了?!?/br> 聽著那叩門聲,趙懿懿有些著惱:“都怪你?!?/br> “嗯,都怪朕。” 甫一入內,趙端端便一個箭步上前,拉過趙懿懿的手道:“阿姐,他們又換了個玩法,說第二局可以找一個人求援。我想了好半晌也不知找誰,都要輸了?!?/br>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趙懿懿問:“你想讓我?guī)湍???/br> “嗯?!?/br> “想得倒美?!壁w懿懿斷然拒絕,點了點她的額頭,沒好氣道,“我自個添的彩頭,你叫我再親自下場去贏回來?” 趙端端頓時沒了聲兒。 顧禎皺了皺眉,問道:“什么彩頭?” 云竹是跟著趙端端一起進來的,這會兒便在一旁笑道:“今兒他們要在海池邊上投壺,娘娘解了腰間一塊云鶴玉佩做彩頭?!?/br> 顧禎眉眼沉沉,凝聲道:“帶朕過去?!?/br> 看著皇帝已經走到殿門口的背影,趙端端不確定地問:“陛下……是去幫我的么?” 云竹也呆呆看著,沉吟道:“奴婢想,應當不是?!?/br> 作者有話說: 顧禎:你說你要不要臉!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跟人家年輕人玩這些欺負人 燕王:撓頭.jpg 顧禎:行了!我承認我不要臉了! 今天粗長了點兒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ada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9章 假正經 因為皇帝的到來, 海池邊一片寂寂無聲。 燕王笑著上前兩步,問他:“皇兄怎的過來了?” 顧禎抬目瞥他一眼,聲音淡淡:“朕聽皇后說此處在投壺,過來看看。” 眾人停了言語動作, 俯身立在一旁行禮, 待那帝王在上首落了座, 道了聲起后,才敢小心翼翼抬起頭,隱晦地投去一眼。 皇帝本就生得俊美昳麗, 便是在這一群翩躚倜儻的世家子弟之中,也是叫人難忘項背的存在。僅是著了身尋常圓領袍, 倒也叫他襯得與眾不同起來。 “臣弟幾人也是恰巧路過,許久沒玩這個,有些手癢?!毖嗤醺搅肆肿舆? 面上閃過一絲古怪。明明剛才路過時, 就知道這兒在玩投壺,怎的又變成了聽皇后說的。 心里想著, 他卻沒問出來。 顧禎曲指在桌案上輕敲了幾下,淡聲問他:“可結束了?你投得如何?” “還沒呢,第二局都還沒完,又有新加進來的人。”燕王笑回了一句,抬目朝場中看了看,臉上突的浮現(xiàn)赧然之色,“臣弟……許久未碰這個,有些手生, 十支箭矢只投中了八支?!?/br> 話音未落, 他便見皇帝冷然看著他。 顧禎容色淡淡, 嗤笑道:“你許久未曾投壺,難道連騎射也荒廢了?那朕命你去西郊大營,還真是白去了一趟。” 射藝為投壺之基石,會投壺的不一定會射箭,然能在射藝上有一番成就的,投壺此等小把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燕王心頭一梗,將他神色看了個分明。 雖未明說,然那雙眸子里,卻是明明白白寫著廢物。 嫌棄之意不能再明確了。 “是臣弟大意了?!彼?。 顧禎仍是那副冷沉面容,忽而吩咐道:“取箭來?!?/br> 燕王神色微凝,一時間竟是怔在了那。 漸漸地,整片松林都靜了下來,唯余那幾道簌簌風聲,并枝葉交疊顫動的聲音。 眾人皆以為,皇帝真是聽了皇后的話,過來看一眼熱鬧,沒很當回事。卻沒想到,皇帝竟要親自參與。 “陛下也要投壺么?”一人自錦墊上起身而笑,恭聲道,“今日人多,又要分個勝負出來,遂較平日里的玩法復雜了些,局數也多了些?!?/br> 顧禎微一頷首,聲音淺淡:“無礙,就按著你們的玩法來?!?/br> 場中之人面面相覷一陣,心中都知道,皇帝之所以能這般淡然以對,是因為有底氣。那底氣,便是他無論是騎射抑或投壺,無一不精通。 看著宮侍們拿了一整袋箭過來,擺在皇帝手邊,又另取了一只漆壺設在丈余遠處,燕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