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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玉兒下意識地攥緊繡帕,心一陣陣地發(fā)冷。 似有蛇身纏上腳踝,她艱澀開口:“我……”沒有…… 哲哲余光瞥見,臉色不由微變。想要圓場,莽古濟驚喜的嗓音傳來:“進了!鰲拜踢進了!大福晉,布木布泰福晉您瞧,要不是多鐸防著大汗,這個球指不定是誰踢的?!?/br> 大玉兒心下一松,順水推舟地望向冰面,海蘭珠轉(zhuǎn)過頭,目光恰與莽古濟對上。 哈達公主,新婚第二天她曾見過。 那是她第一次見宗室,想著對大汗的長輩尊敬,掌心緊張地出了汗。公主看不慣大汗對她好,為姑姑和玉兒解圍,是有哪里厭惡她,憎恨她嗎? 厭惡憎恨都沒關(guān)系,她除了皇太極,誰也不在乎。 海蘭珠的目光柔和,卻有一瞬間泛上幽冷,莽古濟懷疑自己看錯了。正欲細看,那抹神色卻再也不得見,一雙丹鳳眼劃過厲色,她擰起眉,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測。 許是冰面太冷,寒意吹到了這里。狐貍精柔柔弱弱如菟絲花一般,用不著費多少心思,就能看到她啼哭的模樣! 席間暗流涌動,驟然被排山倒海的歡呼打破。 只見大汗連過三人,快得多鐸抓不住衣角,將蹴鞠踢進洞中,又同鰲拜配合著晃過吳克善,凌厲腳法叫人防不勝防,冰刃驟然一停,彩球在半空劃過rou眼看不見的弧度。 你來我往、勢均力敵的交鋒被打破,皇太極再沒有給對方追趕的機會,俊朗面龐越發(fā)鋒銳,還在多鐸身子歪斜的時候扶起他,微微一笑:“十五弟小心?!?/br> 多鐸一呆,咬牙切齒想要追趕?;侍珮O不是成天美人在懷,疏于鍛煉,哪里還有這么好的身手! 他泄憤似的連進兩球,眼看著就要追上比分,禮官“砰”一下敲鑼:“時間到——” 血rou碰撞間,誰都沒有留手,誰都沒有礙于身份禮讓,老汗王的牛皮弓,最后屬于皇太極。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天佑大汗,天佑大金!” “天佑大汗,天佑大金!” 冰上蹴鞠是最具觀賞性的對抗,脫穎而出的勝者將會名傳盛京。大汗是最英武的勇士,是最英明的國主,正在帶領(lǐng)大金走向盛世! 文臣們心中激蕩,對視一眼詩興大發(fā),兩黃旗的將士環(huán)住胸口,彰顯對大汗的狂熱與追隨,豪格深吸一口氣,面露向往與敬慕。 父汗文治武功,他何時才能成為這樣的人? 哲哲心弦一顫,少時愛慕如潮水般翻涌,唯獨莽古濟沒有笑。她看著大貝勒代善鄭重地捧來牛皮弓,親自走上冰面,奉給皇太極。 代善低聲道:“如果父汗在天上看見,一定會為四弟感到驕傲?!?/br> 皇太極深深地望向他,忽而朗聲一笑:“二哥謬贊?!?/br> 眾目睽睽之下,他拍拍鰲拜的肩,拎起巨弓,一步步走向海蘭珠。 皇太極額間猶有汗珠,汗珠劃過喉結(jié),滲進領(lǐng)口,勾勒出緊實的肌rou。冰刃劃出蒸騰熱氣,他離海蘭珠越發(fā)近了,凜冽的眉眼化作溫柔。 “本汗替你討來的彩頭,你可喜歡?” 海蘭珠抬眸,瀲滟的眼瞳漸漸濕漉。 她笑了起來:“喜歡?!?/br> 一時比天邊的暖陽還要絢麗,海蘭珠上前幾步,絲毫不嫌大汗頸間的炙熱與汗?jié)?,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領(lǐng)。 白玉般的面容專注嫻靜,叫皇太極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偌大的冰場鴉雀無聲。有人愣在原地,有人呆若木雞,他們望見大汗急不可耐地走向海蘭珠福晉,把牛皮弓送給她;海蘭珠福晉替他整理儀容,繼而解下繡帕,擦拭大汗額間的汗水。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終于被十五貝勒打破。 他按捺住牙酸,上前一步,大聲道:“多鐸祝愿海蘭珠福晉福體安康,大汗福壽萬年?!?/br> 被人遺忘的吳克善動了動唇,恩和簡直熱淚盈眶,不容易啊,終于不止他一個體會這般感受了,十五爺還替大伙解圍,真是一個好人。 小玉兒暗嘶一聲,從鰲拜身上挪開視線,心道我的傻弟弟,雖然你出聲的時機剛剛好,但先提起表姐,是讓姐夫給你穿小鞋呢,還是穿小鞋呢? 回去她非好好教訓不可! . 除夕冰宴過后,皇太極聲望更上一層,海蘭珠名揚大金。 不僅僅因為她在盛大場合頭一回露面,還因她碾壓滿蒙第一美人的容貌,因為大汗毫不掩飾自己的偏愛,時隔多年親自下場,還把贏下的牛皮弓送給她。 這是老汗王的遺物,意義非同凡響,幾乎昭告天下海蘭珠福晉的崇高地位,不許任何人對她不敬。 聽說大汗常常宿在關(guān)雎宮,崇政殿等同處理政務(wù)之所——當年烏蘭福晉得寵的時候,程度不及海蘭珠福晉萬一,盛京的小官都爭相巴結(jié),現(xiàn)如今,可真是一滴沸水濺入油鍋,人人躁動了起來。 關(guān)雎宮的年禮猛然增多,自從海蘭珠嫁進汗宮,向來沒什么表示的大阿哥豪格也遣人送上厚禮,遑論其余貝勒爺、福晉。 丈夫送了,豪格大福晉自然要跟著送。她讓管事清點庫房,看看還有什么珍貴之物的時候,前來做客的莽古濟緩緩開口:“不許送?!?/br> “額涅?!焙栏翊蟾x迎她入座,哭笑不得地道,“您這是鬧什么脾氣?不送才是遞人話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