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藺童生是個文弱書生，更兼年老，一次能背個一袋就不錯了，藺洵背了一整袋的稻米去了村口邊的水磨旁，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排隊等著磨米。

    水磨主人的兒子正在挨個挨個登記，給麻布袋子做上記號，他不識字，于是就畫上只有自己認識的符號，等磨好了各家再來取，倒也很少出錯。

    藺洵看著眼前的畫面似乎想到什么，他楞了楞，沒抓住一瞬的靈感，倒是聽到別人關(guān)于他的議論。

    “咋是他來呢？平時不都是他婆娘嗎？”

    “病了?！?/br>
    “難怪喔，造孽的很，一個人忙里忙外的，頂個男人用?！?/br>
    他們的指點雖然隱晦，但藺洵怎么可能沒聽見？他只裝做那說的不是他，對啊，都是藺童生的事，跟他藺洵有關(guān)系嗎？

    很快輪到了他，水磨主人兒子做好標記，對著藺洵點點頭。藺洵正要拔腿就走，突然看到人群里有個他正要找的人。

    “牛大爺！明兒你要去縣城嗎？”牛大爺就是村里有數(shù)的幾個有牛車的人，每次上縣城就是牛大爺駕車，他家的牛老，但牛大爺趕車的手藝沒丟，穩(wěn)當?shù)暮堋?/br>
    牛大爺正好明兒要去縣城里，藺洵就跟人約好了，一早去牛大爺家里等著，逛縣城。

    事業(yè)值比家庭值難刷多了，家庭值，只要對家庭成員和睦友愛，朝夕相處之間總會慢慢漲的，運氣好時，甚至送碗湯都能漲，評價的標準全看家庭成員的想法。而事業(yè)值一般是要求在原主事業(yè)的基礎(chǔ)上填墨加彩，一點點去做。而藺童生的事業(yè)點就是點在科舉上，那想要繼續(xù)下去就得去一趟縣城里，摸一摸讀書人的底，再適當調(diào)整，最終才能有所成就。

    同時他也想賺銀子改善生活，總不能天天喝白粥吧？那就必須去縣城一趟，踩點。

    第三章 窮困潦倒的童生（三）

    趁著寒露未起，藺洵跟著牛大爺一起去縣城。

    四面敞開的木頭車，風一陣陣的往臉上刮，臉上生疼跟刀子似的，藺洵換了四個方位還是被吹著，他索性不換了，就硬頂著，一直熬到了縣城。

    路上花了一個多時辰，沒有減震系統(tǒng)的牛車坐著真是折磨。藺洵跳下車，跟牛大爺約好下午時分在東市口回合。

    牛大爺還要趕集去西市口賣菜果換些油鹽錢，藺洵便順手讓他代買，自己則走到東市口。

    東貴西賤，東邊也是居民區(qū)，住著縣城里的富戶，縣城里唯一的一座學(xué)堂也在這里。在此等地段，消息交流也就比其他地方快了許多。

    藺洵在學(xué)堂旁邊的茶攤子上要了一碗老茶葉，一邊假意喝著一邊豎起耳朵收集信息，來往的客商自然會談?wù)撟钚碌南?。也無非是風土人情和附近州郡的消息，貌似最近的物資短缺，生意不好做。

    藺洵一邊聽著一邊想，寒冬來臨，距離年下也不過一月，他有打算也得等到年后，當務(wù)之急還是先賺銀子。年后，看看這學(xué)堂有沒有熟人，能不能探聽到關(guān)于考試的小道消息。

    藺童生雖然號稱日日苦讀，其實在四十來歲時早就放棄了，讀書既辛苦還看不到成果，他又沒有子嗣，努力給誰看吶？還不如得過且過，混過一天算一天。

    而藺洵要刷事業(yè)值，就不得不先把科舉的事情撿起來，至少得先把秀才考中，才勉強能算的上有點話語權(quán)。而男配班雖然教過各類技能，卻鉆研不深，他還需把原身的技能融會貫通，才能去考試。

    他做好前后的計劃安排，便起身去茶攤旁邊的筆墨店，他還知道，可以給筆墨店的老板抄書換得銀錢，也算是正常的來錢路子。

    筆墨店的老板眼光極毒，來往的客人一打眼就能猜出目的，更何況藺童生來買過不少書呢？一碰面，就熱情的推銷新進貨的考試題集。

    “老板，我不買書?！碧A洵擺擺手，“有抄書的活計嗎？”

    老板臉色不變，笑意盈盈：“別人來我必不肯說，您是老客我就直說了，咱縣城里的讀書人就那么些，來來回回的，一些基礎(chǔ)書冊早就用不上了，而更晦澀的書籍沒人買得起，抄書這活兒其實沒什么賺頭?！?/br>
    “你可別糊弄我?！碧A洵也笑，“每年都有孩童入學(xué)，他們都需要重新購買書冊，越是基礎(chǔ)的書冊也是如此，怎么會賣不出去呢還有歷年的縣試府試鄉(xiāng)試的題冊，每個人都得買。”老板無非是想壓價。

    被揭穿的老板面色一僵，隨機恢復(fù)，“好吧好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先帶一冊《孩童啟蒙》回去抄，一本收回來六百文，筆墨自理。”

    他算了算，一本冊子得抄上十日，拋開成本，每天能賺到三四十文，這個價位算是很公道的，老板雖然油滑，這個倒是沒坑他。

    藺洵準備趁著年前這段時間抄上兩本，賺到的銀子好置辦過年的物件，他懷里就剩下兩塊小銀錠，之前稱過，只有二兩。這就是全部的財產(chǎn)，真慘。

    藺洵懷里夾著白紙剛出店，對面的學(xué)堂散學(xué)了，一串串的小豆丁從門內(nèi)擠出來，從五六歲到十六七不一而足，有剛啟蒙也有等著考試的。他們跨過門檻，沒了先生的監(jiān)管，嘰嘰喳喳的講著趣事，抱怨著書本難學(xué)。

    藺洵收回目光，正要快步邁過這群學(xué)生時，聽到有人遲疑的喊：“藺兄？”似乎很懷疑自己看錯了。

    一個歲數(shù)跟他差不多，同樣鶴發(fā)蒼顏的老頭，穿著學(xué)堂統(tǒng)一配置的青色儒衫，佝僂著背，抬眼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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