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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臺正在房間里打扮,阿誠簡直要白給他了,“好了,小少爺,再不下去大姐該等急了,已經很帥就別磨蹭了行不行?” 當事人十分淡定地左看右看,總算是滿意了,轉身看向門口,笑得很是賞心悅目,絲毫不受阿誠的影響:“好了,走吧?!?/br> 阿誠連忙轉身往外走,明臺走到門口,忽然又想到什么,從盒子里拿出一只手表來,異常鄭重地帶上,那是離開軍校前王天風送他的,雖然明臺自認還是他的學生,但他已經不打算再繼續(xù)留在軍統(tǒng)了。 明臺風度翩翩地從樓梯上下來,剛剛站定,便有人叫著:“新娘子來了?!?/br>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同一個方向看去,盛裝的曼麗攜著齊悅的手款款而來,一雙秋水剪瞳直直地望向明臺,仿佛除了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曼麗從前是比較喜歡艷麗一些的顏色的,如今卻因為種種原因平日里的打扮一向低調,鮮有艷色。 今天的禮服是齊悅替她選的,十分保守的款式,顏色稍淺的紅綢打底,收腰掐線,白線挑邊,勾著花紋,黑發(fā)新燙過,挽在腦后,她原本就容色出挑,一打扮更是襯得整個人清麗婉約。 齊悅把她帶到了明臺身邊便站到了于景程身邊去。 明臺嘴角的笑容就沒收斂過,握著曼麗的手,兩人站在一處,看上去十分般配。 客廳里的人都是明家的親朋好友,還有于景程和齊悅夫妻倆。 齊悅忍不住同于景程小聲說:“這氣氛,倒是弄得像結婚似的,就是人少了點?!?/br> 于景程笑著沒說話。 這是曼麗午夜夢回時從來不敢奢望的場景,如今就真真實實地發(fā)生在眼前,她曾許諾生死相隨的人就在眼前,牽著她的手,許諾要與她攜手一生。 有過那樣的短暫的一生,曼麗從來不覺得死是一件多么難受的事情,她不怕死,她不是舍不得這繁華俗世,她舍不得的,從來都是眼前這個人。 明鏡面上還帶著欣慰地笑意,眼眶里卻漫上淚意,她終于看到這一天,明天成家立業(yè),娶妻生子,她不求明臺大富大貴,她只求明臺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明樓站在明鏡身邊,十分理解明鏡此刻的心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明鏡其實把對他和阿誠的期望都放在了明臺身上,因為他和阿誠都已經不太可能回到明鏡所期望的道路上去,而明臺,至少如今在明鏡眼里他還是按照明鏡期許的路線在走,聊作安慰。 因為是在家里舉辦的小型訂婚宴,所以有些環(huán)節(jié)也就省去了,客廳里的儀式完畢之后,眾人又轉戰(zhàn)花園。 作為今天絕對主角的明臺和曼麗兩人跳了兩支舞才下了場,明臺帶著曼麗認識了來的幾位明家長輩以及同輩的兄長之類的,這才到一旁坐下,不過沒過多久,明臺便被叫走了。 曼麗獨自坐在那里,掃了一圈沒發(fā)現阿誠的身影,原本還想問問于景程和桂姨的關系確認得怎么樣了,不過沒找到人也就只能作罷。 然后她看見了原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王天風,以及不知什么注意到他到了場正朝他走過去的明臺。 那一剎那,曼麗的心突然直直地墜了下去,她知道,她沒辦法阻止的那場劫難終于還是要來了。 恨當然是恨的,但她知道,哪怕她已經知道這個計劃的前因后果,她也不能去阻止,誰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她自己可以選擇代替明臺去死,但別人沒有義務去給明臺陪葬。 訂婚之后的第二天,曼麗送于景程和齊悅回北平,明鏡也要回蘇州一趟。 于景程一個大男人自然不好拉著曼麗囑咐太多,所以齊悅說要和曼麗說些體己話的時候,他自然雙手贊成。 齊悅其實也就是老生常談,但她在曼麗這里感覺一種長嫂如母的責任,好些話都要囑咐好幾遍,曼麗心頭暖暖的,也不在意這個,齊悅怎么說她就怎么應,日子是過自己的,但是有些經驗總是可以借鑒的。 曼麗沒有回銀行上班,所以她并不知道,明臺又到匯豐銀行去了一次。 明樓和阿誠鋪好的線索終于齊了作用,汪曼春攥著偵聽處破譯的電報帶著76號的特務封鎖了匯豐銀行,只是明臺終究還是青出于藍,有驚無險地從她布下的包圍圈里鉆了出去。 為了能把局面掌握在自己手里,明樓和王天風設了一次賭局,贏得一次先機,他計劃讓明臺在去銀行去密碼本的過程中被捕,這樣他還有余地可以完成任務順帶保下明臺的性命。 明臺已經是死間計劃里必不可少的棋子,所以即使知道明臺落到汪曼春手里即將遭遇什么,只要最后明臺能活下來,他都能忍受,然而明臺并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走,兜了一圈,指揮權還是落到了王天風手里。 得知明臺成功躲過汪曼春的搜捕拿到密碼本的時候,明樓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曼麗回到住處就一直呆坐在窗前。 就是這一天,A區(qū)行動小組幾乎全軍覆沒,明臺身陷囹圄。 也就是這一天,她永遠也等不到下一次光芒萬丈。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城墻上同明臺告別的那一幕,明臺還對她說:“活著再見。” 曼麗忽然后悔今天沒好好跟他說句再見,哪怕看他一眼也好。 這計劃按道理她是不應該知道的,所以在阿誠面前她從未露出端倪,也不敢跟明臺透露哪怕一點,因為一旦說了,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如前世一般讓明臺同她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