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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抱你的 第13節(jié)

    云織有點不明所以,但這樣面對面站著,她才發(fā)覺秦震有些眼熟,以前應該在哪見過。

    仔細回憶過去幾個月有印象的陌生人,云織恍然想起來,剛入冬的那段時間,她每天從畫室回宿舍習慣走一條偏僻小路,偶然遇見過一輛灰色越野車,她經過的時候,后排座車窗降下來,里面的中年男人微笑著朝她問路。

    對方態(tài)度好,她當然禮貌回答,交流大概也就兩三分鐘。

    既然有過一面之緣,看秦震現在的意思,應該也是把她記起來了,再不打招呼未免顯得怪異,所以云織淺笑了一下,朝秦震客氣地點了個頭。

    秦震既沒回應,也沒和她說話,好像剛才的特殊關注,只是為了讓云織和他主動打招呼。

    在秦硯北眼皮底下跟云織建立起隱秘微妙的牽連后,秦震目的達到,不再看她,推了推眼鏡對秦硯北說:“硯北,難得見你身邊跟個姑娘,挺好。”

    秦硯北漫不經心抬起手,云織秒懂,火速掏了掏外套的兜,把早就給他準備好的杯子雙手遞過去,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他指腹摩挲著杯子,語氣疏懶:“四叔這話說的,不好我能留么?!?/br>
    云織看不透秦家這兩位的暗潮涌動,只是滿心羞恥,嚴重懷疑剛才她吻上秦硯北耳朵的時候,被人家四叔給親眼看見了。

    秦硯北余光刮過她。

    看她這點出息。

    因為吻他被秦震目睹了,能順利交差,就高興得臉色通紅。

    還當著他的面,跟秦震又笑又點頭的,當他瞎?當他看不出她板上釘釘是秦震的人?

    如果不是他縱容,主動靠過去允許她親,她現在只能提頭去見,哪還有機會在這兒安然無恙地回味那個吻。

    秦硯北態(tài)度冷淡,周圍又一群圈內人明里暗里打量著秦氏內部的關系,秦震沒有多留,端了杯酒告辭,起身去應酬。

    活動也隨之開始,臺上的節(jié)目一波接一波演著,到處都是音樂鼓掌聲,但秦硯北被嘴唇碰過的右耳,始終像蒙著一層厚重的紗,把其他雜音隔絕,只剩不斷地放大心跳和血流聲。

    這女人目的達到了,是不是該對他有所表示。

    秦硯北這才想起有一會兒沒聽見云織的動靜了,指尖不耐煩地敲了敲輪椅扶手,后面仍然沒反應,他臉色漸沉,忍無可忍地擰眉掃了一眼。

    身后竟然是空的。

    云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溜了。

    云織指天發(fā)誓,她真的沒有故意逃跑,離開之前,她有跟秦硯北說,但舞臺聲音太大,太子爺又似乎心不在焉,根本沒搭理她,她剛對他做過大逆不道的事,哪還敢多吭聲,只能悄悄走,叮囑了現場其他人幫忙照應他。

    唐遙在后臺等云織,一見她過來就拉?。骸澳樕@么不好,太子為難你了?”

    云織一言難盡地搖頭。

    還沒等太子為難,她就躲了。

    那會兒秦震在場,秦硯北才按捺住了,沒對她發(fā)作,等活動結束,他指不定要怎么生氣,太子爺傲慢驕矜,她不信隨便被親了還能輕松揭過去。

    云織捂住額頭嘆了一聲,后面就有人笑:“誰惹到你了?!?/br>
    唐遙起哄地拖長了音,輕推了云織一下:“江學長?!?/br>
    云織扭頭,年輕男人身形高挑地站在后臺燈光里,清俊臉上帶笑,淺黑的眼睛很溫柔:“跟我說說,替你解決。”

    唐遙挑著眉插話:“這次是尊大神,江學長估計解決不了?!?/br>
    云織阻止她再亂說,跟江時一解釋:“學長,別聽她的,沒什么事,我就是收到遙遙微信,過來等老師分配任務。”

    唐遙在微信里說,活動臨近尾聲了,要重新分配收尾任務,讓大家都到后臺來。

    江時一笑著沒說話,見負責的老師過來了,主動站到一邊,眼睛一直默默跟著云織。

    老師拍拍手,如釋重負道:“活動辦得很圓滿,叫你們集合不是為了工作,是學生會給大家買了禮物,犒勞你們這幾天的辛苦?!?/br>
    有人推了個平板車過來,上面堆著各種貴價零食,云織沒去搶,等差不多分發(fā)完,老師才把單獨放的一份給她:“云織,你任務最重,這份你拿著?!?/br>
    云織拆開袋子,是一盒進口巧克力,舍友曾經在網上看到過,還吐槽上千塊一盒的巧克力是把人當傻子。

    她覺得受之有愧,但還回去也未免破壞氣氛,于是現場打開了盒子,把里面各種造型的小包裝分給了身邊其他人。

    等現場人手一個了,就剩下江時一沒有,云織有點不好意思,朝他走過去問:“學長,這種甜食你吃嗎。”

    江時一低頭看她:“別的不吃,黑巧可以。”

    云織這才注意每種小包裝都是不同口味,其中做成心形的那個是黑巧。

    她猶豫了一下,但想到剛才也發(fā)出去不少,又不是單獨給某人,不算什么歧義,就找出盒子里最后一顆心形,遞給了江時一。

    這邊她剛遞出去,那種芒刺在背的危機感就又一次落到她身上,她下意識打了個冷顫,手指緊了緊,抱著差不多空了的巧克力盒子往外走了兩步,等看清半明半暗的那片光影里究竟是誰,她神經重重一跳。

    云織的弦緊繃住,快步跑過去,盒子在她懷里嘩啦地響。

    “秦先生……你怎么在這兒?”

    陰影里的秦硯北神色模糊,瞳仁被沉沉霧氣掩著,看不清眼底情緒,但斂著的唇角異常冷戾,極度不近人情。

    云織想完了,恩人這是來跟她討命債的,她想為那個吻道歉,隨即注意到秦硯北的視線隱約是落在巧克力盒子上的。

    她趕緊摸出幾個給他,小心問:“要……嘗嘗嗎?!?/br>
    秦硯北睨著她白凈掌心里的小包裝,橢圓,長方,星星,心形卻一個沒有。

    云織見他不接,干脆在他腿邊半蹲下去,把盒子整個給他:“學生會給的獎勵,據說好吃,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自己拿?!?/br>
    學生會?

    秦硯北冷笑。

    盒子里也沒有了。

    而她把最后的那個心形,已經笑瞇瞇送了其他人。

    這就是她在吻過耳朵之后,給他的回饋。

    可以,做得很好,她不是向來都這么會嗎,就是有各種辦法來挑撥他的情緒,一堆野路子讓人不得安寧。

    秦硯北撥開盒子,沒收斂力氣,云織沒穩(wěn)住,晃了一下。

    她看著他轉動輪椅,一言不發(fā)離開后臺的范圍,想追上去送他,唐遙不知道情況地在里面喊:“織織,結束了,你走不走?”

    云織趕著回頭應了一聲:“你不用管我,我直接去陪雁雁?!?/br>
    已經走進陰暗處的輪椅停頓了一會兒。

    秦硯北陰厲的臉色稍有緩和,司機從外面快步迎進來,彎下腰問:“秦總,是去公司吧?”

    今天這場行程本身就是單獨擠出來的,接下來還有公事等著處理。

    秦硯北卻說:“回南山院?!?/br>
    他倒要看看那個居心叵測的女人打算去怎么陪他,用什么手段,才能把巧克力的事從他這里勾銷。

    等云織答完唐遙的話,再去找秦硯北的時候,太子爺背影已經消失,留下活動現場一群想攀關系的權貴無處施展。

    她揉了揉額角,想著這兩天還是別去南山院了,免得秦硯北還沒消氣,看見她心煩。

    云織直接去了畫廊,被雁雁蹭了一身細軟的貓毛,等吃過晚飯,雁雁在她腿上睡著,她也準備回宿舍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收到了秦總特助的微信。

    ——“你在哪。”

    云織后背挺直,馬上回復:“在外面,有事嗎?!?/br>
    那邊正在輸入持續(xù)很久,明明也沒說什么,但云織就是能感覺到好像壓抑著盛怒,直到幾分鐘后,才緩緩跳出一行。

    ——“秦總腿疼。”

    云織心一緊,忙問:“方醫(yī)生呢?”

    對方沒正面回答他,而是極度不滿地質問。

    ——“所以你不去看看?”

    云織快速回復:“去,現在就去,不過秦總今天不太高興,應該是對我不滿?!?/br>
    那邊這次打字神速。

    ——“哦,原來你也知道他因為巧克力不滿了?!?/br>
    云織一臉懵。

    不是因為她親了他嗎?

    巧克力怎么回事?

    秦硯北是因為那盒巧克力才動怒的?

    云織在趕去南山院的路上,一直在盡力琢磨這件事的因果,最后只能歸結為,秦硯北也許是喜歡黑巧,但里面沒有了那個口味,他覺得被她怠慢了。

    確實是這樣,他是她的恩人,理應排在前面,可她不單侵犯了人家,還把別人挑剩下的給他,哪怕只是一顆巧克力而已。

    太子爺哪受過這種待遇。

    云織半路讓司機轉彎,去就近的一家進口超市,斥巨資買了一盒網評最高的黑巧。

    等到了南山院的時候,天徹底黑透,距離活動散場,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

    這次云織進門很順利,她沒多想,以為是特助提前幫忙打了招呼,偌大c9從上到下黑著燈,只有秦硯北書房的門透出一點淺薄光亮。

    云織上樓,一路把燈打開,光團一寸一寸把這房子里的低迷沉暗掃清,填上暖色。

    她站在書房門口,緊張地敲了敲門,偷瞄了一眼工作臺的方向,男人側臉線條凌厲,結著萬年堅冰。

    云織不太敢進去,做賊一樣把自己買來的黑巧往里伸,晃了晃。

    秦硯北抬頭,就看見一只瓷白纖細的手,抓著一盒沒拆封的巧克力,逗貓棒似的在他眼前搖。

    而那盒巧克力,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正方塊,半顆心都沒有。

    秦硯北順手拾起桌上的精雕鎮(zhèn)紙,朝云織毫不留情扔過去,專門避開了她手的位置,鎮(zhèn)紙“啪”一聲重重落地,威懾力十足。

    還知道來。

    陪硯硯?這是陪鬼去了。

    那只手明顯顫了一下,可憐兮兮縮回去,人影也跟著消失。

    云織心有余悸地趴在走廊欄桿邊長出了口氣。

    太子爺太難哄了。

    怎么黑巧也跟著她一塊兒被嫌棄。

    云織捏著巧克力,重新梳理整件事的脈絡,特助既然提了巧克力,那證明切入點沒錯,可如果不是口味問題,還能是什么。

    她垂眸,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