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戀愛的第一晚，太子爺徹夜失眠。

    他每一次給云織發(fā)去好友申請，都會把“備注”那里的名字改一遍。

    從“心機小織女”，到“欲拒還迎小織女”，再到“你煩不煩，有完沒完”。

    最后凌晨時，手機屏的冷光照亮他蒼白冷峻的五官，映著漆黑眼底翻涌的波紋，他一臉忍耐用盡，要把她生吞的陰戾，手指卻動了動，慢慢給她換成了新的昵稱。

    “小阿織。”

    作者有話說：

    太子：戀愛不是甜的嗎？怎么我的這樣？

    太子：不能一起睡的晚上就是一盤散沙，不用風(fēng)吹，加幾次微信就散了▽皿▽

    -

    感謝在2022-05-06 02:36:18~2022-05-08 01:04: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饅頭喵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725936 2個；七貓阿、哈哈一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2826507 27瓶；48531900 22瓶；湘慈、翾夜小可愛、丹砂、逆水行舟、阿妍 10瓶；54106916、lzy113 5瓶；時間路人 3瓶；最甜小橘、聽風(fēng)、若許 2瓶；老火柴、毓瑾硫年、lll、很怪奧～、27184165、椰子糖蛋糕、小熊春日繪本、小島、尛可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7章

    電話鈴聲比微信震動的強度大得多, 云織睡得再沉也被叫醒，她睜眼看到窗外已經(jīng)有了亮色，估計是早上六點多，也差不多到了該起床的時候。

    她從枕下摸出手機, 看見是唐遙的電話, 而通知欄里的微信圖標鮮明, 她在接起來之前，手快地往下一劃，意外看到大幾十條消息提醒。

    剛一接通，唐遙就氣都不換地說：“織織, 我估計你昨天微信不回就是早睡了，能睡這么熟八成是身體哪不舒服, 我才忍著沒給你打電話，不然我半夜就喊你起來了！你都不知道我這一晚上是怎么堅持過來的！”

    “你先調(diào)整好情緒, 去看一眼我給你發(fā)的照片, 不管看見什么都穩(wěn)住了別生氣，我昨天看見的第一時間就盡量把這事壓下去了, 傳播范圍應(yīng)該不會很大?！?/br>
    云織聽她語氣, 已經(jīng)有了不太好的預(yù)感，點進唐遙的微信對話框里翻了翻, 手指定格到她最早發(fā)的一張圖上。

    看起來應(yīng)該是視頻的截圖，畫面里她裹著長浴巾坐在宿舍椅子上，鏡頭從斜后方拍到她的背影，雖然她身體被椅背擋住大部分，但因為頭發(fā)高高盤著, 側(cè)臉脖頸, 肩膀蝴蝶骨和微凹的脊柱線, 都赫然在目。

    是她昨天回宿舍洗完澡的情景。

    云織高懸的心瞬間被揪緊，一目十行往下看，越過好幾條將近六十秒的語音，直接跳到下面唐遙知道她睡著，特意發(fā)來的文字上。

    ——“這就是咱們宿舍，我沒眼花看錯吧！”

    ——“上次去酒吧找秦硯北，下樓來接咱們的那個男生你還記得不，圖就是他給我發(fā)的！”

    ——“他有那種圈里玩咖的群，那些人平常喜歡找些網(wǎng)紅女明星什么的談快餐戀愛，昨天群里頭突然有人甩了幾張截圖出來，除了這張，還有你洗澡之前的，那男生上回見面對你印象深，記得你長什么樣子，所以一看見就馬上轉(zhuǎn)給我了，問我是不是你?！?/br>
    ——“我一看簡直炸了，這不是你還能是誰！就算露的不多，浴巾裹得很嚴實，后背那里露出來的程度差不多就是夏天穿抹胸裙，進浴室前也穿的不少，吊帶是運動的，冬天打底褲偏厚偏長這都很安全，但是！”

    ——“但是這是在私密的宿舍！一個女生洗澡前后！跟穿得多少根本無關(guān)！妥妥的惡心偷拍！如果萬一你不小心浴巾松了，或者只穿著內(nèi)衣，現(xiàn)在會是什么狀況！”

    ——“織織你看清楚，這個角度的鏡頭，是不是夏露的床位！你昨天回宿舍的時候，她在吧？！”

    后面還有很多，云織看不下去了，回去洗澡的全過程她還歷歷在目，當時夏露正坐在自己位置上開電腦看課件的樣子，跟她說話的表情，以及她聽到的奇怪笑聲，都一股腦回到眼前。

    這個視角，剛好就是夏露筆記本上面自帶的攝像頭。

    拍她的時候，夏露應(yīng)該還專門躲開了，只把她框進去。

    云織發(fā)涼的手心壓住額頭，回憶說：“夏露在宿舍，電腦開著，我當時以為她在畫圖?！?/br>
    唐遙在聽筒里氣得爆了句粗口，深吸口氣：“我這一晚上找人把來龍去脈弄基本明白了，那個玩咖群里，有幾個人閑得無聊搞了一個什么營銷團隊，打的旗號是專門扶持那些人氣不夠，急需流量的網(wǎng)紅主播?！?/br>
    “要是長相一般的，就隨便敷衍點營銷手段，遇上漂亮的，就以指導(dǎo)為名開專門一對一的直播撩人家，夏露掉粉掉得快瘋了，聽說最近還特缺錢，就找上他們，開了這種小范圍的直播讓他們面試。”

    “夏露床位跟你斜對著，你桌角不是放著一張去年參加學(xué)?；顒拥恼掌瑔幔藜兙奁?，看一對一直播那人當時就通過夏露鏡頭瞧見了，一眼盯上你。”

    “他們那種大渣男，嘴都是抹過蜜的，三五句話把夏露夸得天花亂墜，夏露估計都開心死了，他就趁機說什么網(wǎng)紅千篇一律，得搞特殊的吸引眼球才行，比如室友洗澡換衣服不小心入鏡之類的，肯定搞笑?！?/br>
    “夏露就他媽又壞又沒腦子，為了自己能紅什么都干得出來，正好當時你回宿舍，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直接就把直播界面最小化，裝成學(xué)習(xí)的樣兒，不聲不響把你框到鏡頭里給那人播過去了！幸虧你穿得還算嚴實！”

    云織抓著被子，柔滑布料被攥出微濕的褶皺，眼睛垂低看不清情緒。

    唐遙氣急敗壞地提高音量：“我早就說過，你這種校園文白月光的長相，在那些見慣妖艷賤貨的公子哥兒眼里就是天菜，待宰小肥羊！”

    “那人自己看完直播，晚上就把截圖發(fā)群里，說遇上了清純女神之類的，如果真是當成女明星那種議論議論我還不至于這么生氣——”

    云織指尖硌得發(fā)紅，干澀問：“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

    唐遙這時候稍微冷靜下來，認真說：“其中一張圖被人放大了，能看出你脖子側(cè)面有一小片充血的紅印，像……吻痕，怎么可能啊！但那幫人就一口咬定，說什么裝清純，不知道跟人玩得多開這種鬼話，越來越難聽?！?/br>
    她反復(fù)深呼吸才能把話講完：“然后就有人閑的蛋疼，跳出來說他住南山院旁邊的別墅區(qū)，半夜開車經(jīng)過，在南山院大門口見過你，說你一個人打車，都沒人送，還想過去搭訕來著?！?/br>
    “你可以想象接下來是什么風(fēng)向，”唐遙用力咬字，“?；ㄉ钜钩鋈肽仙皆?，還沒有配車，明顯不是正常住戶，就被斷定成主動送上門的齷齪關(guān)系，我不想復(fù)述那些話，我怕血管爆了！”

    云織記得，秦硯北發(fā)燒的那天，她確實很晚離開南山院，沒打到車又折返回去了，她從來沒設(shè)想過，這么簡單的一件事也能成為潑臟水的談資和佐證。

    她正常上課生活，正常報答恩人，沒有過歪念，以往宿舍有什么不習(xí)慣的事都盡量忍了，不會跟人起沖突。

    夏露整天開直播，她就自己多注意隱私，另一個舍友蔣月愛用她的顏料，她猜她可能經(jīng)濟條件受限制，一般也不會說什么，就當送給她。

    在這樣息事寧人的處理方式下，她竟然得到了這種結(jié)果。

    只是這一天，以為夏露在學(xué)習(xí)的情況下，她在宿舍沒那么嚴謹?shù)乇Ｗo自己，就被堂而皇之直播給陌生人，拿出去被隨便編排污蔑。

    如果夏露當時直接在平臺上開了面對所有人的那種大型直播，她會不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jīng)被各路網(wǎng)友當成話柄了？

    云織點開夏露的微信，輸入幾行字又都刪掉，手指不太穩(wěn)，誤點進她的朋友圈，看到她半夜更新的一條：“可能get了流量密碼”。

    云織跟唐遙說：“我回宿舍，當面問問她?！?/br>
    唐遙馬上答：“我陪你去！你現(xiàn)在在哪，我開車接你。”

    云織知道唐遙在新建的度假村里，跟南山院兩個方向，來回折騰太遠：“不用，我自己坐車回去，宿舍見?！?/br>
    掛斷電話，云織最快速度打理自己，她洗完臉站在浴室鏡子前，側(cè)過頭，有短暫的怔愣。

    她頭發(fā)長，總是散開的，之前是真的沒有太注意自己身上被秦硯北留下的痕跡，左邊頸側(cè)有他吮咬出來的充血紅印，右邊耳廓上，還有一個淺淡沒退干凈的牙印。

    要是直播拍到了她右邊，更不知道會被怎么編排。

    云織伸手揉了揉，還有些輕微的癢和疼，她抿著唇有點委屈，隨即就把這種和秦硯北有關(guān)的委屈又壓下去。

    他病重的時候才這么發(fā)泄，她當時為了安撫住他，沒太掙扎，等于是默許了，怪誰也不能怪到恩人頭上。

    何況就算是她有了男朋友，真的出現(xiàn)吻痕，又怎樣呢？就不清白了？就活該被不相干的人評頭論足和污蔑嗎？

    哪來的道理。

    云織對著鏡子控制好表情，不想對秦硯北露出任何負面情緒，她快步走出臥室，到秦硯北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如果他醒著，肯定能聽到。

    秦硯北不止醒著，是一夜沒睡，他坐在跟主臥連通的書房電腦前，屏幕上的設(shè)計圖放大到機翼尾端細節(jié)，幾項微小數(shù)據(jù)聯(lián)動，在他手指不斷輕觸的調(diào)整下閃著幽冷藍光做出改變，構(gòu)建的模型也隨之優(yōu)化。

    敲門聲響起，他抬了抬眼，眸底有一點微不可查的血絲，在冷光映照下，顯得不近人情。

    這么一張冷峻淡漠的臉，收緊的唇邊卻終于翹了一點弧線。

    呵。

    端了一晚上，現(xiàn)在知道過來了？

    秦硯北沒說話，視線回到屏幕上，等著云織繼續(xù)敲，以她的本事，撒嬌無賴的手段應(yīng)該也不少，正好拿出來用用。

    然而敲門聲就停了，幾分鐘過去都沒再響起，太子爺嘴角那道難得出現(xiàn)的弧冷冷壓下去，盯著緊閉的房門，親眼看見有一張紙條從底下門縫塞進來，隨即云織的腳步聲遠離，很快就從樓梯上消失。

    秦硯北皺眉站起來，走到門口俯身拾起，上面工工整整寫著一句話：“硯北，我學(xué)校有急事，先回去，已經(jīng)聯(lián)系鄭阿姨早到給你準備早餐，有需要可以隨時打我電話?！?/br>
    后面又把她的號碼仔細寫了一遍。

    秦硯北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煩躁又隱隱上升，他指節(jié)蜷起，把紙條在掌心里攥皺，想直接扔垃圾桶，松手之前又收回來，輕飄飄按到桌上。

    這作風(fēng)不太像她。

    學(xué)校一大早能有什么急事，讓她舍得放棄一起吃早餐的時間，而且到現(xiàn)在居然都沒把微信加回來。

    說她做飯難吃，她就這么生氣？

    剛預(yù)備役戀愛而已，就想反過來讓他哄了？！

    她以為她是誰。

    秦硯北冷淡地垂低眼簾，漫不經(jīng)心嫌棄她未免太高看自己的分量，卻緊接著就拿起手機，撥了助理電話，讓他去問青大那邊有什么異常，助理正連聲應(yīng)著，程決的微信就突然發(fā)過來。

    他本來沒打算看，但一晃而過的縮略內(nèi)容里，出現(xiàn)了云織兩個字。

    秦硯北點開，程決的文字自帶語氣：“硯北，我這趕巧知道了一件事，想著你或許有興趣，就趕緊來和你說一聲，那個天仙，就是云織，昨天在宿舍好像是被舍友給偷拍直播了，直播對象就一個人，是趙家那個趙子辰，平常就愛跟網(wǎng)紅明星不清不楚的，緋聞熱搜都上過好幾回，種馬一樣?！?/br>
    “本來這事影響不大，但趙子辰太賤，把云織的截圖發(fā)他們那個破群里了，加上云織不知道是讓啥蟲子給咬了，脖子有紅痕，還跟南山院有牽扯，現(xiàn)在就傳得特難聽，連我不跟他們混一塊兒的都聽說了，我怕繼續(xù)這么發(fā)展下去，可能要傳到她學(xué)校里，影響不好。”

    狗屁蟲子。

    秦硯北面色不善問：“什么截圖?！?/br>
    程決：“……洗澡前，洗澡后，不過除了肩頸什么都沒露！真的沒！就是這事本身很惡心人?！?/br>
    程決：“害，說到底，沒錢沒勢的漂亮姑娘，總是容易出這種事，也是無奈?！?/br>
    秦硯北半合的眼睫底下，那些清冷鋒利的光驟然凍結(jié)成冰棱。

    行政特助的電話這時候例行打過來，畢恭畢敬說：“秦總，司機已經(jīng)到您樓下，八點半是設(shè)計部和工程師那邊的早會，等您核圖批現(xiàn)階段的意見，九點半——”

    秦硯北目光掃過時間，指尖在桌面上敲擊兩下，冷聲說：“通知那邊，會推遲兩個小時，現(xiàn)在整理今天上午待開的拍賣會，有油畫的都列出來，給我騰出拍品位置，另外，聯(lián)系南山院的銷售部，把待售戶型匯總拿過來?！?/br>
    他面無表情換衣服下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好束緊領(lǐng)帶，鄭阿姨在廚房里急匆匆迎出來，見他要走，忙問：“不吃早飯嗎？”

    秦硯北看了一眼，有水晶蝦餃，前幾次見云織多吃了幾個，他頓了頓：“沒空，打包一份?！?/br>
    鄭阿姨手腳利落，馬上準備餐盒裝得整齊精致，心里暗暗犯嘀咕，太子爺平常不吃就不吃，哪里會打包帶走，這倒破天荒了。

    云織出了c9只能走路，到大門外才能叫車，c9又在整個南山院最深，步行再快也要花不少時間。

    冬天風(fēng)大，吹起路邊浮著的積雪，白花花摻進她頭發(fā)里。

    她忘記戴圍巾，抓著領(lǐng)口低頭趕路，后面靠近的車聲引擎厚重，存在感極強地停在她旁邊，車窗降下，太子爺冷淡寡情的臉屈尊露出來，睨著她凍紅的鼻尖：“還愣著干什么，等我去請你？上來。”

    云織看了看到大門口的距離，聽話地選擇上車，秦硯北視線始終鉤在她臉上，等她瀲滟的眼睛望過來，他也沒回避，把保溫盒隨手遞過去：“吃了。”

    沉甸甸的盒子突然砸進懷里，云織下意識接住，擰開蓋子，里面熱氣騰騰，香味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