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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抱你的 第50節(jié)

    程決懊惱地低聲:“至于云織的那張照片,刨根究底之后,多半是一次巧合,秦震去青大找那個女的,司機走錯路,遇見了云織幫忙……”

    “硯北,”他死的心都有,顫聲喃喃,“云織應該,根本不是秦震安排的那個眼線,她沒有居心叵測,在那天見面之前,也并不認識你?!?/br>
    秦硯北骨節(jié)繃得蒼白猙獰,手機屏幕幾乎在掌中握碎。

    他按住桌沿,冰涼木料在指腹下燒起高溫,隨著門外越來越近的女孩子腳步聲,以及助理小心翼翼的“云小姐”,他慢慢朝門口的方向抬起眼睫,錯落掩映下,里面烏沉的瞳仁已經漫上一層灼紅。

    作者有話說:

    太子:織織,你能不能騙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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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云織跟著助理走進秦氏總部大樓的時候, 進的是專用通道和電梯,路上基本沒有閑雜人。

    偶爾有秦硯北的人匆匆經過,看到助理身旁竟然帶了女人,再想到最近太子爺訂婚的消息, 不管在外面怎么見慣風波處變不驚, 也難免露出詫異, 不約而同停下來讓行,態(tài)度恭謹。

    云織走在這種環(huán)境里,本身就很局促,一看到別人的反應, 更覺得自己出現(xiàn)在秦硯北的公司實在太不合適了。

    就算她見到的都是秦硯北的親信,不會出去亂傳閑話, 但只是在心里想著她或許跟太子爺有什么曖昧關系,都不值得。

    云織有點掙扎地頓了頓腳步, 想給秦硯北打個電話, 問問她是不是非上去不可,前面的電梯響了一聲, 門打開, 方簡從里面出來,笑著跟她打了個招呼。

    碰上熟悉的人, 云織放松了一些,方簡一看這場面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秦硯北這是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小未婚妻帶身邊了,特意把人領到秦氏總部來炫耀,隨便董事會怎么腥風血雨的,他什么時候在乎過, 就是無所顧忌, 要把云織明明白白官宣給那些人看。

    秦硯北病那么重, 他一度以為治療希望不大,狀況只會越來越糟,直到誰也挽救不了,他徹底走極端,沒想到太子爺這戀愛談得竟然這么順利,要是真結了婚,應該就更穩(wěn)定了,說不定還真能好。

    方簡對云織懷有感激,走近她體貼地安慰:“沒事,不用緊張,我剛在樓上看過硯北,他等你呢?!?/br>
    云織猜方簡是過來例行查看秦硯北情況的,對外看腿,對內看心理,這會兒旁邊經過的人都已經走了,助理也知趣地保持開一點距離,給她跟方簡留出說話的空間。

    她抓住機會問:“他目前狀況怎么樣?離康復還遠嗎?”

    方簡是從看情侶的角度出發(fā),見云織這么擔心,以為她訂婚前對秦硯北還有什么顧慮,于是實話實說:“從春節(jié)前去找你到現(xiàn)在已經超過一個月了,他一直很穩(wěn),沒有發(fā)作征兆,最近是因為要訂婚才有點波動,都屬于正常。”

    云織追問:“算是階段性的恢復了?”

    方簡沉吟片刻,還是點頭:“可以這么說,雖然還沒到兩個月期限,但我相信這么發(fā)展下去,沒有問題。”

    等正式訂婚,秦硯北的正面情緒提高,那就更好了。

    云織提著的心重重落下,得到方簡這句肯定的答復,她就有數了。

    心理方面,秦硯北已經走入了一個平穩(wěn)期,再深層的恢復,以她的能力估計也做不到,需要更專業(yè)的治療,現(xiàn)在只等秦硯北腿傷康復,她的報恩就等于圓滿完成。

    方簡感慨:“云小姐,這都靠你,以后也要拜托你多照應他?!?/br>
    云織頰邊露出一點溫淺的笑痕,搖頭說:“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以后他會有更好的?!?/br>
    未婚妻的貼身照顧,肯定比她要周到得多。

    助理臉上露出著急,云織不欲為難他,跟方簡告別,隨他進了電梯,也沒再給秦硯北打電話。

    方簡剛才說了秦硯北在等她,估計是真有什么事,而且都得到了他好轉的確切答案,想著之后見面的次數已經在倒數,那秦硯北想讓他做什么,就別忤逆了。

    電梯停在三十六層,剛轉過走廊拐角,云織就遠遠看見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非常亮眼的年輕女人。

    走近之后,女人聞聲回頭,朝云織挑眉一笑:“也是來找硯北的?他沒空,先等著吧?!?/br>
    助理不知道情況,也懵了,在兩個人中間來回打量。

    云織手指攥了攥,有點意外,這么長時間,她還沒見過有女人出現(xiàn)在秦硯北身邊,而且語氣熟稔,叫的是“硯北”。

    女人也在觀察她,彎著飽滿的紅唇問:“你是秦氏的員工?哪個部門的?”

    助理想替云織回答,直說這是秦總特意請上來的姑娘,云織下意識攔了一下他,懷疑眼前的女人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未婚妻。

    能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秦硯北的辦公室外,話里話外透著主人視角,對她若有若無的敵意,而且一看就出身很好,明媚自信,身材樣貌都沒得挑,跟秦硯北很配。

    不像她,站在秦硯北旁邊,身高差那么大,氣場也完全不合,一看就是矜貴名品大貓和他系著圍裙的小飼養(yǎng)員。

    原來秦硯北喜歡這樣的姑娘。

    云織彎了彎眉,指甲無意識壓著手心。

    他眼光真不錯。

    云織輕聲說:“我是設計部畫圖的,秦總有事找我,應該很快,不耽誤時間?!?/br>
    她不想讓自己成為秦硯北的問題,降低自身威脅性才是最好的,而且太子爺最近陪未婚妻那么少,可別把人氣走,要是臨訂婚老婆跑了,那可要他的命。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彈開,自動向內開。

    云織一眼看見坐在工作臺后面的秦硯北,心莫名震了一下,覺得他有些異樣,眼角很紅,那抹顏色太突兀,她距離不算近都注意到了。

    云織本能地想直接進去,轉念想到旁邊的疑似未婚妻,又遲疑了。

    兩個人同時在門口,主賓還是要分的吧,她要是表現(xiàn)得太熟悉,讓太子爺鬧感情糾紛怎么辦,謙讓總沒錯。

    她乖乖錯開了一步,客氣又坦然地抬了抬手,禮貌詢問:“我不急,您先請?”

    秦硯北被衣料覆蓋著的身體看不出異常,但裸露的脖頸和手背上,青色筋絡鮮明地繃著,他壓緊的齒間逐漸涌上淡淡的鐵銹氣。

    在見到云織的一刻,這些煎熬本來應該得到緩解,但她卻站在門口,仿佛無所謂地隨意退開,讓出位置,試圖撮合著他和一個半點不相干的女人。

    云織總是乖的,不爭不搶,安安靜靜陪著他,然而現(xiàn)在的乖,如同掛滿倒鉤的利器,毫無緩沖地往他身體里刺,扎到最深。

    扎到……他記不清從哪一天開始,空洞大得已經被捅穿了的心臟。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嗎。

    就算……

    就算程決剛拿到的消息是準確的,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或許全是巧合,或許最開始就是秦震帶著目的在設圈套誤導他,他確實一直在誤會云織。

    她以前跟他素不相識。

    她從未對他有過勾引撩撥的企圖。

    她干干凈凈,所有的純稚無害都是真的,不曾對他用過心機手段。

    那就能代表他感受到的重視和愛意,她對他的關注,悲喜,為他無條件付出,她的撫摸擁抱親吻,全部都是假的么?!

    她來到他身邊,這么無微不至,總要有一個符合邏輯的原因!

    秦硯北太陽xue里像被刀刃翻攪著,云織總掛在嘴上的某個詞猝然間轟鳴,把岌岌可危支撐著的世界震出滿眼裂紋。

    ——“我想報答你?!?/br>
    但報恩不是她的借口么?他從來沒有救過她,哪來的恩!她又是從來聽來的這份恩情!

    云織對秦硯北的情緒很敏感,偌大辦公室里氣氛凝得人發(fā)憷,她咽了咽,不確定他這次是對誰來的,應該……不是她,那是另一位嗎。

    太子爺的感情果然不容易。

    她試探著問:“要不……我去給你們倒杯咖啡?”

    簡單的一句話,徹底點燃堆積如山的干柴,秦硯北干澀的唇間溢出冷笑,盯著她厲聲問:“云織,你來我面前把自己當保姆助理么?!”

    云織怔住,指甲往皮rou里壓得更深。

    她旁邊的女人本來想往里進,笑容都已經擺好,這一刻卻驚懼得臉色發(fā)白,側目吃驚地看向這個自稱是設計部的姑娘,穿得素凈,臉上也沒什么妝,校園劇里白月光女主角的純凈感,完全不像能跟秦家太子爺扯上聯(lián)系的。

    但從來都銅墻鐵壁的秦硯北,現(xiàn)在的的確確,眼里全是她。

    女人忍了忍怕,不舍得放棄大好時機,挽挽鬢發(fā)說:“硯北,你還記不記得我,當年你在青大的時候,我是你學妹,剛上大一,經常在——”

    男人毫無溫度的視線掠過她:“出去?!?/br>
    女人嗓子一哽,轉換話題:“可以不聊過去,我今天是帶著企劃書過來,代表——”

    秦硯北靠向椅背,上位者的沉凜威勢帶著懶得收斂的暴烈攻擊性,一字一字:“我叫你滾出去,告訴你背后的人,沒有可能,聽不懂?”

    女人臉色這下完全變了,膝蓋不由得發(fā)軟,抓住門框,被看清形勢的助理上前一把扯出去,順帶顫巍巍地帶上門。

    云織的心跳聲在耳中不斷放大,她說不清是因為秦硯北的兇暴,還是意識到了別的什么,只知道有些東西好像真的偏離了軌跡,在朝不受控的方向沖撞。

    剛才那位不是未婚妻嗎?

    那未婚妻到底是誰?

    他明明應該處在最幸福的階段,為什么眼里會露出這種……窮途末路一般的絕望感。

    辦公室的門已經關上,凝滯空間里只剩下她跟秦硯北兩個人,她還沒等開口,秦硯北就定定看著她問:“織織,你來酒吧找我,是跟我第一次見面?”

    云織愕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慢慢點頭:“是?!?/br>
    他眸中那抹刺眼的紅像在她一個簡短的答案里加重。

    云織快要喘不過氣,他才再次啟唇,已經啞得明顯:“當時很吵,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br>
    云織更莫名,還是照實回答:“我記得我說,秦先生,我是來報答你的。”

    報答兩個字,仿佛懸在頭頂的利劍,在她平靜坦誠的泠泠目光里,斷了繩索揮向秦硯北。

    是報答。

    她乖巧溫馴,堅韌清明,哪里會在見到一個男人的時候,說出抱他這樣的字眼。

    云織從來不是抱他的。

    他當時確定沒聽清嗎?確定沒有過質疑?還是說,從那個處在懸崖邊的晚上開始,他見到她,就在心底最隱秘處,期望著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云織挖空心思也猜不出秦硯北到底出了什么事,問這些過往又有什么意義,不都是他自己經歷過的?

    秦硯北說:“織織,你過來一點,太遠了?!?/br>
    云織那股脫軌的預感越來越強,唐遙說過話也重回耳邊,她不太敢靠近,踟躕了一下,就這么自然的小動作,他卻像受到重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