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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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喝了口水,綠兒看見周圍有賣牙棗的,便買了一把,幾個人捧在手心吃得津津有味。 春日山野到處有點點杏花綻放,遠處看出去到處是粉紅煙霞。倘若花是長在河邊那便更有意思,水中樹上交相輝映,暖律喧晴。 春日郊野除了踏青的,還有打秋千的,雜耍的,還有兒郎們在蹴鞠。 他們叫喊得熱鬧,鶯鶯吃著牙棗,也瞧了一眼。 卻看見有個打頭的男子打著赤膊,陽光下肌rou虬結(jié),汗珠揮灑,說不出的蓬勃陽剛。 他踢中了以后惹得兒郎們齊聲喝彩。 鶯鶯卻只打量著他肩膀上的刺青。 果然那男子跑下場,一抬頭—— “蕭大人!” 蕭照也看見了鶯鶯。 那個三娘子坐在馬車幫上,兩條腿往下耷拉,還不老實蕩啊蕩,手里也不閑著,捧著一把牙棗,腮幫子鼓鼓,眼睛漆黑提溜。 果然還在對著他的刺青發(fā)呆。 蕭照暗暗好笑。 他索性走了過來與她打招呼:“蘇三娘子,你也來踏青?” 作者有話說: 清《花鏡》:“笑靨一名御馬鞭。叢生,一條千紅,其細如豆,茂者數(shù)十條,望若作雪?!?/br> 第12章 兩人打過招呼后蕭照自然而然問:“來踏青么?” 鶯鶯指著長凳上散落的花瓣:“來賣花?!?/br> 奶娘一聽就急了,忙在后面扯鶯鶯衣袖,小娘子年紀小不懂,女子打理嫁妝是身家豐厚,可cao持銀錢卻會被男人視為市儈。 她瞧這花臂男相貌堂堂,說不定可以可以成就一段姻緣,誰知自家小娘子居然大咧咧說了出來呢! 鶯鶯卻仍舊大大方方介紹:“今天都來踏青,正好賣些花冠花環(huán)給他們?!?/br> 蕭照渾不在意,大笑著坐在長凳上:“看來賣了不少!” 若是以前他作為禁軍都頭絕不會做這等商賈之事。 可不知為何他今天坐在鶯鶯旁邊,幫她兜起那些散落的鐵絲,又將花籃、繩索等物收攏了起來。 奶娘便吩咐綠兒將他們帶來的泥風爐燒起煮茶,她給蕭照盛了小茶盞濃茶。 蕭照道了聲謝,他蹴鞠完畢滿身大汗正喉嚨干渴,茶水下肚,立刻便覺渾身舒坦起來。 蕭照往遠處看了一眼,忽然問鶯鶯:“可喜歡南食店?” 南食店是南人所開,專做吃不慣汴京吃食的南方人生意。 鶯鶯搖頭:“我卻喜歡川飯店。” 川味復(fù)合,原來這小娘子口味不似南人,倒喜歡川食。 蕭照便起身道別。 過一會他居然又騎馬來了,拿一碟子油紙包送到鶯鶯馬車前:“今日許多食店飯鋪都來郊野做生意,想買些謝過蘇娘子的茶水?!?/br> 鶯鶯忙道謝接過來,蕭照看她眼睛亮晶晶,便知這份回禮送得到位。 他忍不住想多聊幾句,可想想自己已有婚約在身便拱手告辭:“既如此便就此別過?!?/br> 瞧著他走開后綠兒、奶娘和長壽三個打量著吃食: 乖乖,里面有雜煎事件、煎魚飯、香藥脆梅,還有一兜子橋頭丁瘸子家招牌煎鵪子。 怪不得他適才沒頭沒腦問過自己的口味,原來是想去買吃的。鶯鶯恍然大悟。 又有些感謝他:郊野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們車上雖有點心糕餅,可哪里比得上熱乎的飯食? 綠兒忙問鶯鶯:“三娘子,怎的那位官人知道咱們是南地人?” 鶯鶯解釋:“那天在侯府遇同走了一段路,他應(yīng)當知我從前長在大理?!?/br> 綠兒眼睛放光:“天定的緣分!” 奶娘敲她一記:“莫渾說!” 扭過頭卻瞧蕭照背影:“身子骨健朗,人也熱心腸,眼神堅定瞧著是個正經(jīng)人,只不過不知家境如何……” 鶯鶯哭笑不得:“奶娘,恩公與我有恩,我豈能在背地里算計人家?” “什么算計?”奶娘不同意她的說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誰娶了我們家鶯鶯那是他的福氣!” 鶯鶯不管那么多,從油紙包里摸出個油汪汪的煎鵪子:“別的福氣我不知道,可這煎鵪子馬上就有被我品鑒的福氣了!” 且不提鶯鶯幾人聊天,蕭照又買了一份煎鵪子打馬過了集賢樓,直到南洗馬橋西巷才住了馬。 這里住著蕭五公,蕭照的伯父。 蕭照父親排行最小十五,是以蕭照說是侄子,卻跟五公的孫子差不多大。 蕭五公頭發(fā)花白,對這個喪父的侄子極其好。 “五伯父!”蕭照恭恭敬敬喊。 他喪父后母親被舅家接走改嫁,是蕭五公將他到自己家,請人給他教授拳腳功夫,后來又幫他謀劃了禁軍的差事。 雖不是父母,卻與父母無異。 蕭五公眉開眼笑:“步灤來了 ?!?/br> 蕭照上前幾步扶著他。 他老人家嗅嗅:“好香!” 蕭照回話:“是橋頭丁瘸子家的煎鵪子,買來給您下酒?!?/br> 蕭五公睨他一眼:“橋頭丁瘸子家離你家可不近,你小子可別是去吃花酒了吧?” 他正色:“禁軍里風氣不正,皇親國戚紈绔子弟慣常吃喝嫖賭,你可莫要沾染?!?/br> 蕭照畢恭畢敬回答:“不會,這回是從城外踏青路過?!?/br> 蕭五公放心下來:“等你婚事下了定,我也便放心了,對了,改明兒你休沐得空時兩家正好相看插釵?!?/br> 蕭照這些天忙忙碌碌,竟然將這事放在了腦后。 前些日子蕭五公幫他定了門親事,雖然還未走完定親流程,卻也是雙方約定好了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他應(yīng)了聲是:“一切聽伯父的。” “那是子安先生的孫女,那位老先生一生清風明月,在士林間有些名聲,可惜去世得早,沒培養(yǎng)出個接班的后人出來,只不過他的孫女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蕭五公感慨,“你小子不放心可以去打聽打聽?!?/br> 蕭照輕笑:“我打聽什么,五伯看重,那必然是個賢妻!” 蕭五公不滿:“她是與你過一輩子,你自然要瞧仔細了?!?/br> 蕭照搖頭:“我自然會敬著她愛重她,您放心吧?!?/br> 蕭五公知道當初蕭照母親拋棄他改嫁的事情給年幼的蕭照心里留下了個巨大傷口,是以他對婚事也是不咸不淡不大上心。 便嘆了口氣不再多談,只盼著等小娘子過門后蕭照能開竅,兩人能和和美美。 他轉(zhuǎn)而又問:“聽說你與太子走得很近?” 蕭照點頭:“太子生性淳厚,志存高遠。大業(yè)承繼指日可待?!?/br> 蕭五公喝了一口茶水:“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便也不攔著,只不過刀劍無眼,到底還是要以自己安危當先?!?/br> 蕭照笑:“那是自然?!彼寄块g自信舒展,毫無畏懼之意。 等從蕭五公家里出來,小廝問:“少爺,你當真不去瞧瞧新娘子?” 蕭照在他腦殼來一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子還想玩出花來?” “少爺當真是不解風情?!毙P捂著腦門呲牙,“對了,少爺每次見到那蘇三娘子牙瓜子都笑咧開了,怎的今日不與她一起吃飯?” 蕭照一愣,隨后勒令他:“莫胡說,白白傷了人家小娘子的名聲,我也是要有家室的人了,自然要行事正立身穩(wěn),免得傷了未來妻子的心?!?/br> * 過幾天,侯府的管事娘子到了蘇家拜見老夫人:“回稟老夫人,侯府請您與三娘子一起上山進香?!?/br> 老夫人臉上露出喜色:“自然是去,快賞這位。” 管事娘子拿著賞錢喜滋滋回府復(fù)命。 蘇家人則全家都暈乎乎的。 要知道尋常小門小戶們相邀不過是讓小廝跑腿送一張?zhí)颖懔T,若親家這樣的才會親自登門送請柬。 可這是侯府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侯府,居然親自來送請柬。 “這不就是因著三娘子的顏面么?” “看來侯府很是看重三娘子!” 蘇家漸漸便有了這樣的聲音,其中以二娘子蘇珠最為甚,她上次被蘇環(huán)算計了一回,最是恨她。 三房亦是緊張,這回可不能搞砸了 。 三老爺親自去老夫人房里求老夫人:“娘,您瞧這回去山上……” 蘇老夫人垂眸:“不是娘不想幫你,實在是侯府的禮單上只寫了三娘子一人?!?/br>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您不多備個備選的?萬一世子瞧中了環(huán)兒呢?” 老夫人不答話。 三老爺忙上前給她捶肩捏背:“娘,您老人家想想,環(huán)兒自小被您看著長大,以后出息了自然也會看顧咱們家,可那個孤女……” 他頓了頓:“北街不是有個孤女出嫁了不贍養(yǎng)翁翁還被告到官府去,您還記得這事嗎?” 蘇老夫人當然記得,她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