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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賣花 第20節(jié)

    三夫人哭哭啼啼,老夫人敲著拐杖訓(xùn)斥三夫人和看守四娘子的婆子,小魏氏在旁斡旋,蘇瓔和蘇珠兩個在旁瞧熱鬧。

    蘇家亂做一團(tuán)。

    鶯鶯站在中庭看戲,這一圈鬧下來她也看懂了,原來三房給蘇環(huán)說了一門親事,那人也正好是蕭照。

    想起蘇環(huán)處處爭奪侯府婚事,鶯鶯立刻了然:蘇環(huán)愛慕富貴不愿嫁給蕭照。

    蕭照今天拎著大雁應(yīng)當(dāng)是來納吉,婚姻六禮依次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鶯鶯立刻明白了在自己忙著做生意的時候,三房悄無聲息給蘇環(huán)定下了蕭照做夫婿,還走完了納采、問名兩個步驟。

    三房三番五次幫著蘇環(huán)爭取侯府婚事,卻也舍不得丟下蕭大人這門親事,真到最后兩頭露餡又當(dāng)如何?

    鶯鶯搖了搖頭,三房可真是貪婪至極。

    “咕咕咕”大雁不滿叫了一聲。

    鶯鶯她這才察覺自己手里還拎著那對大雁呢。

    她失笑,拎著鳥籠回到自己院里,而后抽開鳥籠門,后退幾步,柔聲對籠中大雁說:“快點飛走吧?!?/br>
    大雁聰慧,見鳥籠門打開便雙雙出了籠子而后撲撲翅膀飛了起來。

    鶯鶯兒時曾聽父母講過,說大雁是出了名的忠貞不渝,是以民間嫁娶都以木雁替代。

    恩公有心特意捉了活雁過來,可惜蘇環(huán)既不喜這門婚事,那不如放了它們自由,省得關(guān)久了惹得它們驚惶。

    鶯鶯仰頭看著兩只大雁盤旋出蘇宅,而后越盤旋越高,最后飛遠(yuǎn)。

    她才放心低下頭,蘇家人沒有察覺這邊的動靜,應(yīng)當(dāng)還在爭執(zhí)不休。

    回房后鶯鶯安心設(shè)計新的簪花花箋,綠兒坐不住去外頭打探。

    到了晚上帶來了消息:蘇家老夫人對三老爺和三夫人發(fā)了好大的火,兩口子都被罰跪了祠堂,蘇環(huán)則被關(guān)起來繼續(xù)禁足。

    “為何不將四娘子懲治得更重些呢?”綠兒不解。

    “定是因為蘇環(huán)還要嫁人,所以蘇老夫人不敢得罪?!蹦棠镟止尽?/br>
    鶯鶯了然:“蘇老夫人雖然懲罰了三房,卻也未明說要將蘇環(huán)許給哪家?!?/br>
    這蘇家上上下下也太黑心了些,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大父親為何與他們不同。

    奶娘感慨:“ 說起來蕭大人一表人才又心底善良,哪里都比侯府世子那個繡花枕頭強(qiáng),可惜三房不識貨?!?/br>
    綠兒不解:“可侯府到底萬貫家財……”

    奶娘教育她:“若人不行便是金山銀山守不住也白搭?!?/br>
    鶯鶯笑:“說起來這兩人與我們二房沒什么干系,還是謀算明日給侯府老太君供什么樣的花卉要緊。”

    第18章

    蕭照出了蘇家就去尋蕭五公,將今天的見聞一五一十告知了蕭五公:“五伯父,蘇家女兒既然無心與我,我也不愿強(qiáng)求。”

    蕭五公聞言嚇了一跳:“怎會如此?那蘇家老三從頭至尾都告訴我極其滿意這樁婚事。怎的還有這么一遭?”

    蕭照不愿深究:“正好趁著禮儀不成就此作罷?!?/br>
    他固然對自己的婚姻沒什么所謂,可也不想強(qiáng)迫他人。

    三房受到懲戒后安分守己,過幾天蘇瓔也開始下定,籠罩在蘇家的沉悶氣氛才一掃而空。

    蘇環(huán)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說動了蘇老夫人,如今她又能自由走動了。只不過她也小心謹(jǐn)慎了許多。

    這天鶯鶯又想像前幾天一般去街巷上看看有無便宜的店鋪租賃,長壽趕著馬車預(yù)備出府,忽然前頭蘇家門房道:“三娘子且等等,晉王車駕正路過,須得避讓貴人?!?/br>
    鶯鶯點點頭,便下了馬車,立在蘇家大門前等待晉王車駕過去。

    正巧碰見也要出門的蘇環(huán),她站在門前看著蘇鶯鶯的笑容心里越發(fā)鬧心。

    這些天她買通了世子的小廝,終于約了世子在外面見了一面。

    可不知為何世子卻絕口不提要娶她進(jìn)門的事情,反而老向她打聽蘇鶯鶯的事。

    蘇環(huán)煩得要死,心里也越發(fā)忌憚蘇鶯鶯,因此這幾天她又謀劃出了一招。

    今天她聽見蘇鶯鶯要出門便準(zhǔn)備好特意來此處“偶遇”,當(dāng)即沖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眼看晉王車駕就要過去了,鶯鶯笑吟吟上了馬車準(zhǔn)備坐下安心等待。

    誰知此時馬兒一下猛地狂奔了起來。

    鶯鶯剛上馬車,立刻被顛簸摔倒在馬車?yán)铩?/br>
    家里人驚慌失措出聲,長壽眼疾手快拉住了馬韁繩,可惜力氣不足,韁繩從他手里掙脫,反牽得他摔倒在地。

    隨后這馬便帶著馬車一路狂奔往街市上顛簸而去。

    有人傻眼,有人驚呼,有人急得拔足狂奔。

    蘇環(huán)得意看著馬車顛沛而去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汴京城鬧市中車馬無數(shù),蘇鶯鶯這般出去隨便與人相撞,只怕不撞死也能落個殘疾。

    就算僥幸逃得性命又如何?晉王生性暴戾,她一介無父無母的女子萬一沖撞了晉王車駕,只怕有的是磋磨。

    蘇家才不會為了她得罪晉王呢。

    卻說鶯鶯在車駕里顛沛,額頭幾次磕到了馬車框,她嘗試著用長壽平時馭馬的手段控制馬匹,可惜毫無用處。

    眼看馬匹出了巷口,晉王華麗的車駕已經(jīng)清晰可見。

    鶯鶯呼了口氣,將馬車內(nèi)的靠墊被褥一把扯了過了圍在自己身邊,又牢牢抱住了車轅,單等著撞上去那一瞬間——

    她閉上了雙眼——

    可是預(yù)想中的撞擊并未到來。

    鶯鶯不安睜開眼睛,她掀開了車簾。

    馬兒痛苦嘶鳴一聲,卻被人硬生生拗住了脖頸,再也無法前進(jìn)一步。

    圍觀諸人發(fā)出驚呼:怎么有人有這般強(qiáng)大的力氣?

    鶯鶯這才看清楚拗住馬脖子的人:“恩公!”

    是蕭照!

    他居然牢牢摁著那馬的脖頸將馬拗住了,可見是如何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他目眥盡裂,脖頸上青筋畢露,腳底卻也被馬匹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印記。

    他的小廝急得大喊:“都來幫忙!”

    周圍百姓如夢初醒,一窩蜂上前去幫蕭照摁住了發(fā)狂的奔馬。

    晉王車駕最后一輛馬車也不緊不慢從他們前面過去,

    鶯鶯呼了口氣。

    她想起也在市井間聽說過晉王的謠傳,若是今天不慎驚擾了晉王車駕,只怕……

    這時候后怕起來,她后背上起了淡淡一層汗。

    蕭照安撫回望她一眼:“無事了?!?/br>
    恩公居然看出了她的惴惴不安。

    鶯鶯感激沖他笑笑。

    蕭照點點頭以示致意,轉(zhuǎn)而去處理奔馬。

    原來他適才情急用街巷市集攤位上的磨喝樂扔了過去,正中馬匹關(guān)節(jié),馬兒受力不穩(wěn),當(dāng)即趔趄了幾下放慢了速度,蕭照便立即扯住了馬韁繩。

    一陣喧嘩,蘇家的人一溜煙趕了過來。

    長壽眼淚都出來了:“三娘子!”

    忙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看她周身無恙才想起去看馬,這時候才注意到馬上坐著蕭照:“恩公?是您?”

    綠兒和奶娘也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奶娘臉色發(fā)白,綠兒眼淚橫流,上來抱著鶯鶯就哭。

    鶯鶯反安慰她們:“無事無事?!?/br>
    蘇家其余人也過來,蘇瑁作為長子自然要先道謝:“謝過蕭大人相助。”

    “舉手之勞。”

    蕭照神色不冷不熱。

    鶯鶯這才發(fā)現(xiàn)蕭照并不是每次都好聲好氣的。

    他身上一股淬烈的氣質(zhì),不怒自威,讓蘇瑁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

    轉(zhuǎn)而質(zhì)問長壽:“你怎么回事?讓馬匹出了好大的岔子。”

    “我瞧著馬好好兒的啊,也不知為何發(fā)了瘋?”長壽有些委屈。

    “不怪他。”蕭照手里捻著一枚銀針,“你家這馬被人扎了一針。”

    “什么?”蘇家人都吃了一驚。圍觀的百姓們也都低呼了一聲。

    “是誰干的?!”奶娘第一個站出來,“是哪個不要臉狗娘養(yǎng)的雜碎干的?”

    長壽被自己從未說過臟話的娘給嚇住一時無話,倒是綠兒腦子快:“當(dāng)時馬匹身邊除了長壽就是四娘子的丫鬟明兒!呸!三房的賤坯子!”

    她生氣之余也顧不得那么多禮貌了,氣得罵起了三房。

    這涉及人家房頭的爭斗,周圍圍觀的人全來了精神。

    蘇瑁臉色有些難堪,他作為蘇家長子,自然不能讓蘇家的名聲在外人前頭壞了。

    于是低聲道:“還請與我們一起回府處置?!?/br>
    又向蕭照拱手:“多謝蕭大人,只不過我家要查明真相實在脫不開身,改日必備厚禮登門拜謝?!?/br>
    蘇瑁急著回去查明這樁糟心事,是以沒注意到蕭照臉色有些陰沉。

    “慢著!”蕭照忽然出聲,“我正好也有事去貴府?!?/br>
    蕭五公發(fā)了一場風(fēng)寒,蕭照不想再麻煩蕭五公,便想自己今日出面將這門婚事退了,誰知走到巷口便見奔馬發(fā)狂,倉皇下救了人,這才發(fā)現(xiàn)正好與蘇家有關(guān)。

    該不該帶外人去自己府上目睹這場大麻煩呢?蘇瑁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