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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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鄰的風言風語終于使得老夫人終于下定了狠心,蘇老夫人將蘇家其余兩房長輩叫去不知商議了什么,不顧蘇環(huán)的哭求將明兒發(fā)賣了事。 蘇環(huán)自己也挨了重重的戒尺,蘇家甚少體罰孩子,蘇環(huán)這還是破天遭頭一次挨打。 她臉漲得通紅,手上一片腫痛,更要命的是戒尺是在蘇家正堂當著蘇家上下打的,蘇環(huán)的臉都要丟盡了。 而且在她養(yǎng)傷期間丫鬟們出去探聽得到的消息都是左鄰右舍都在罵蘇家四娘子心思歹毒殘害姐妹。 蘇環(huán)沒想到自己的名聲都壞了,定親前婆家人定然會在在街坊里打聽,若有這么個名聲,她還怎么定親? “娘子,那四娘子再也不好說親了!”綠兒從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神采奕奕,“我可跟左鄰右舍都說得清楚?!?/br> 鶯鶯點點頭,叫街坊鄰居們知道蘇環(huán)所作所為本是她授意的。 平日里蘇環(huán)小打小鬧到底是女孩兒家嫉妒所以忍了她,可這回是想要她命,就這么輕易放過豈不是懦弱可欺? 蘇環(huán)受到該有的懲罰后鶯鶯便懶怠再理會蘇家的事,她只往街上轉悠尋找合適的鋪面,花滿蹊總要有固定的店址。 爹娘的私產全被她兌換成銀票拿在身上,如今有一百兩銀子,可是這一百兩銀子放在汴京城里也不算什么。 鶯鶯只好去做招牌的店鋪去看招牌,“花滿蹊”的招牌已經做好了,紅底金漆氣派非常,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鶯鶯摸摸招牌頗有些遺憾:“可惜我還沒尋到店鋪,便在你這店里多放些日子?!?/br> “好嘞!”頭發(fā)花白的店鋪掌柜不以為意。 他從“一窟鬼茶坊”、“劉家上色沉檀香”、“蔣檢閱干濕腳氣四時丸”一堆木制招牌間直起身子來,忽得想起一事: “對了,兀那小娘子,多年前也有家花滿蹊來尋我做招牌,你可是分店?” “真的?”鶯鶯喜出望外,“這多年前的事情您還記得?” “大宋百姓生活富裕便有買花插花的閑情逸致,窮些便在大街上叫賣,再有錢些便設了攤子,少有開店的,是以老兒記得清清楚楚?!闭乒竦暮艿靡狻?/br> “當年老板娘喚做蝶娘,是個利落人?!?/br> “那后來呢?”鶯鶯急急切切問。 掌柜的想了想:“蝶娘忽然失蹤,花滿蹊本是賃來的店面,關了店也無甚可惜,她那店鋪就開在這一片?!?/br> 鶯鶯心里一動,問他:“不知老丈可知在這片租賃爿腳店需多少銀錢?” 掌柜的摸了摸腦袋,想到一個地方:“說來也巧,我知道有處店鋪正開著呢,我喚中人帶你去看?!?/br> 中人很快就到了,熱情帶著鶯鶯一行人去看房。 商鋪在一處熱鬧街巷上,臨街一門一窗,頗為敞亮。 商鋪門前的青石板路再往前便是汴河,交通便利方便以后花農們劃船運花過來。 商鋪背后還有個淺淺的小院,正好方便堆放拆卸下的花枝。 鶯鶯一看就瞧中了,不過為了講價便矜持些,只看不大說話。 奶娘要老練些,上來就挑刺:“這房后院也太窄了些,走人都得側身,難免長青苔!” 中人笑:“這卻是有緣故的,墻那邊是戶人家,格局是個兩進的院落,現在這商鋪就是人家的?!?/br> “這商鋪原來是個跨院不大住,便租給一個外地的行商,這個行商是個有頭腦的,問過了主人家之后便請了泥水匠另開了一扇窗,將門窗都往巷子里開,臨街賣些針頭線腦,如今他要回鄉(xiāng)這院落便空了下來。” 他是個會做生意的:“那戶人家有些勢力呢,你們賃了他家的房子,潑皮無賴也不敢找麻煩。” 中人看鶯鶯意動,又道:“要不是你們生意干凈花香怡人也是雅事,我還不敢接單呢,人家又不差錢,讓我找找不觸犯刑律的生意,若不成就不賃了,賃價也比市面上便宜,就圖個人氣免得無人住塌了房?!?/br> 一聽比市面上便宜,鶯鶯忙道:“我們這做的是花卉買賣,又多是外接的訂單,不會過于喧嘩?!?/br> 中人應了聲好:“說了是兩貫錢一季,我便請了房主來簽約。” 低價就租到了好房子,鶯鶯一行人有些開心,便在商鋪里候著主家過來。 過一會中人帶著主家進來,鶯鶯抬頭一看愣了,不正是蕭照? 蕭照也一愣:“蘇三娘子?” 作者有話說: 24章要入v,當天萬字,第二天也萬字。 第20章 中人便笑:“原來兩人是熟識。” 他開玩笑:“可惜兩位早不知道,不然繞過我還能省下一筆中人費。” 鶯鶯笑:“哪里,還要謝過您幫我籌謀尋找合適的鋪子?!?/br> 鶯鶯說話中聽,中人也高興:“回頭店里開門我第一個上門恭賀!還要在外頭舊識處替你家宣揚一二。” 鶯鶯也高興:“您來我店里我定然要給您折扣?!?/br> 這個小娘子真是隨時隨地都能做生意。 蕭照勾唇,笑道:“多謝上回贈送的膏藥?!?/br> 鶯鶯再看蕭照走路仍舊有些瘸,便有些惋惜:“可恩公還沒好?!?/br> 她頗為愧疚,便說了個比市價高些的價格:“三貫錢可行?” 蕭照淺笑:“不用,還是按照原來說的價格?!?/br> 他看見鶯鶯的唇角不自覺垂了下去,便知鶯鶯是因著無法報恩而歉疚,因而不自覺接著說了一句:“不過——” 他腦子轉得飛快,想起一遭事:“不過你住在這里須得將墻上青苔掃掉,下雨積水也得盡快掃進福壽溝,免得塌了我那邊的院墻?!?/br> 原來可以幫恩人做些事,鶯鶯脆生生應了聲“好!” 上次她們瞧過沒這商鋪好的店鋪都要三貫銀一月,若不多做些事當真會讓她良心不安,覺得占了恩人便宜。 何況…… 鶯鶯眼睛不自覺看向蕭照腿腳:“不知您腿腳現在可好?” 蕭照搖搖頭:“很快就好了,軍中難免棍棒磕碰,比這些麻煩得傷口都很快會痊愈了?!?/br> 原來恩公這把勇武。 鶯鶯露出了沒見識的表情。 果然將蕭照逗笑了,不過想起自己才與鶯鶯jiejie退親,蕭照便收了思緒,問中人:“紙筆呢?” 兩人就這樣立下了賃房契約,畫了押交了賃金,這商鋪便租成了。 鶯鶯珍而重之將賃房契約收了起來。 汴京城里規(guī)矩,租房還可得十天的寬限期不收錢,鶯鶯便趁著這十天開始置辦物件。 商鋪里有上一個客商留下的柜臺貨架,鶯鶯便毫不客氣都留下了。 蕭照吩咐了家里奴仆,過一會便有小廝送了水、水盆、巾帕、掃把等物。奶娘忙不迭感謝,挽起袖子擦洗起店面來。 綠兒去買紅綢剪刀炮仗等剪彩的雜物,去適才的招牌店去拿招牌。 長壽去各家老主顧那里說明新店的地址,鶯鶯則預備往東市上去。 蕭照見長壽駕著車走了,鶯鶯出門便只能花錢搭車,他有心要家里馬車送她一程,但想起自己才將要蘇家四娘子退親,又轉而與鶯鶯走一起恐損了鶯鶯的名聲,因此也騎著馬慢吞吞跟在后頭。 鶯鶯到東市是去尋花商。 她先前生意還做的小,市面上瞧見哪家的花新鮮便買哪家的,并無固定供貨商。 可是今后有了商鋪自然要考量下一步,有個固定的供貨商才好壓低成本,減小隨行就市的價格風險。 東市上花商頗多,都是京郊的花農,店鋪里、擔子上都是各色花卉,嬌艷欲滴。 鶯鶯不吭聲在花卉中穿行。 她身形靈活,美若晨星,像是誰家小娘子出來貪玩在花市閑逛,是以花農們也沒將她認作潛在的客商。 只有遠遠在馬上的蕭照一眼就瞧出來,鶯鶯看似在閑逛,可實際卻在忙: 她一雙手不動聲色抽出將碰掉了的花苞插在花梗上的牙簽;一對眼睛瀲滟掃過花農往蔫了的花上灑水;腳尖輕輕微抬繞過一堆拿來壓秤的草葉子;搖頭于花農將扒下的枯枝爛葉從自己店鋪門口掃到大街上。 蕭照輕笑,這三娘子可真算是有些做生意的天賦在身上。 鶯鶯走來走去篩選掉許多jian商后才看到角落上一處攤販,攤子很小很破,連個遮陽的布篷都沒有,可是卻收拾得齊齊整整,攤販上的花束也干干凈凈,連雜葉都沒有,可枝枝精神昂揚,一看就是新鮮花卉。 鶯鶯點點頭,停了下來。 看攤子的是個面目憔悴的婦人,旁邊有個婆子正勸她:“青娘子,你還是回去罷了,再怎么樣那也是孩子爹,他打你也是耍酒瘋,平日里待你很好。你莫要不識抬舉?!?/br> 婦人抬起頭,她脖頸下一道明顯的紅痕,說出的話格外硬氣:“你們便是尋到汴京來我也不回去!” 婆子惱了:“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勸你,你自己回去還有幾份體面。回頭他們幾個男人來把用麻繩綁回去你以后在全村前面怎么抬得起頭來?” 那婦人搖搖頭:“請嬸子回吧。我不回去,要捆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看誰烈性!” 婆子罵罵咧咧走了。 鶯鶯這才上前問:“你家的花可賣?” 婦人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忙抬頭:“賣!” 鶯鶯便道:“以后你各種花背個兩筐往這個店鋪里去送貨,我按市價接錢,可以么?” 婦人瞪大眼睛,眼底閃過不可置信,她原先當鶯鶯是買一束花頑,卻沒想到她居然是個大主顧,一時嘴唇闔闔,不知說些什么。 半響才想起答話:“可以,不知這位恩人怎么稱呼?” 她自己跑出來做拉花的苦差事,因著勢單力薄又沒有根基,已經很久沒有接到生意了。 “我姓蘇,排行三?!?/br> 鶯鶯見她感激不已,忙道:“你也莫先急著寫我,你的成品也當如這案頭上的花一樣新鮮,若是不新鮮以次充好我照舊不收?!?/br> 那婦人忙點頭:“那是自然!我明日一早便將花送過去!” 鶯鶯也應下。 不遠處的蕭照也點點頭:三娘子眼光精準,做事麻利,心地善良又不過分軟弱,是個好的。 這樣的小娘子,別說是小門小戶,就是皇親貴胄家里做主母也使得。 剛有這樣的想法蕭照立馬掐住了:他是當真閑散了,怎有這般荒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