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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賣花 第39節(jié)

    鶯鶯那么愛財,他這幾天常聽見她在算錢盤賬,每日里累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連雇個人都不舍得,就為了省幾個雇人的錢。

    可她卻毫不猶豫給他花了二十兩銀子。

    這二十兩,要她站在花鋪里賣很久花吧?

    第33章

    轉(zhuǎn)眼到了回門日。

    一早奶娘便急著開始為鶯鶯裝扮, 若說從前的鶯鶯沒有自保能力不可露富,那嫁了人的鶯鶯便不可在虎視眈眈的娘家人前面露怯。

    四品的誥命夫人品服,配上精心修飾過的眉眼。奶娘先贊不絕口:“瞧著又出落了不少。”

    綠兒捧著一匣子珠寶進(jìn)來,朝著垂簾后的正房努努嘴:“蕭大人給的?!?/br>
    鶯鶯舉著木梳的手一頓, 蕭大人婚后待自己冷清清的, 怎么又給自己首飾?

    屋檐下飄石磕磕巴巴道:“少爺說這首飾是祖輩留下來的。您用便是。”

    綠兒撇撇嘴:“怎么?這首飾用完還得還回去?”她還是待蕭大人沒什么好氣, 連帶著對他的小廝都不客氣。

    “不用,不用?!憋h石硬著頭皮,“少爺,少爺說您的顏面便是蕭家的顏面……”

    真是個嘴硬的人, 鶯鶯搖搖頭,蕭大人分明是想幫自己做臉, 只不過怕自己誤會了便叫飄石說這種話。

    不過她沒有多說,只“嗯”了一聲。

    飄石咽咽口水, 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少夫人, 您勸勸我們少爺,他如今傷勢還未好, 前幾天去宗正寺是掙扎著去的, 回來便修養(yǎng)了好幾天,這回非得跟您去回門……只怕傷勢會加重……”

    鶯鶯有些詫異, 她本不欲蕭大人與自己同往,如今聽飄石的意思,蕭大人是打算跟自己一起去了不成?

    激流在旁幫腔:“少爺說若他不去擔(dān)心少夫人在娘家那邊被人看輕……”

    鶯鶯瞥了眼簾子,笑道:“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大人還是養(yǎng)傷為重?!?/br>
    她梳妝完畢, 走到簾子下大聲道:“蕭大人, 那我回娘家去了?”

    簾子那邊沒動靜, 半天才聽見“嗯”了一聲。

    鶯鶯抿嘴一笑,蕭大人可真是嘴硬心軟。

    鶯鶯上了馬車,蕭照讓飄石跟著她,自己身邊只留個激流作伴。

    蘇家離著不遠(yuǎn),很快便到了蘇家,蘇家人都站在門首候著。汴京城里有三朝回門,也有七天回門的,蘇家便是七天回門。

    蘇家人正在門頭翹首期盼,見是來的是鶯鶯,忙迎她進(jìn)去。

    鶯鶯進(jìn)了房。

    因著婚前的風(fēng)波,小魏氏被剝奪了管家權(quán)送到了蘇家莊子上去,蘇家三夫人便有些不待見鶯鶯,有意嘲笑她:“怎的不見蕭家女婿?”

    “他身子不適自然在家里躺著?!柄L鶯抬起頭定定瞧著她,才微微綻開笑容,“三嬸嬸給我說這門好親時不就知道我夫君臥病在床么?”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如一柄鋒利的劍,劍意入骨,刺得三夫人心里一驚。

    就聽鶯鶯摸摸鬢邊:“也不知大嫂子在莊子上適應(yīng)么?三嬸嬸有去探望過她么?”

    一下便刺中了三夫人,蘇鶯鶯成親那天時的身姿忽得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還是大夫人打岔,她攜起蘇鶯鶯的手:“鶯鶯快來瞧瞧桌上的菜肴,有你愛吃的松子蒲芽?!?/br>
    幾人走了過去,誰也沒搭理三夫人。

    見她們走遠(yuǎn)三夫人氣得扯住三老爺?shù)男渥樱骸袄蠣?!娘居然也不管管那個小賤人!”

    三老爺甩了她的手:“怎么管?!她是外嫁女,誰家不敬著姑奶奶?”

    “婦人之見鼠目寸光!”他眉目間多有不滿,“既已經(jīng)給了三娘子五百兩,倒不如好好與她交好做個親戚,以后也好用得上,你個蠢婦罵了她那五百兩豈不是白打了水漂?”

    三夫人滿肚子氣又被訓(xùn)斥一頓,委屈十分,忽聽得下人來報:“四娘子到!”

    她登時高興起來:“有我家環(huán)兒給我撐腰,看她們怎么得意得起來!”

    說著便往大門處去。

    誰知到了大門處,只見蘇環(huán)和丫鬟兩人。

    三夫人一愣:“姑爺呢?”

    說起這個蘇環(huán)就滿肚子委屈。

    她新婚當(dāng)天就被侯府的人攔在了門外而且侯夫人還命令要李菁先進(jìn)門。

    郜英彥娶了兩位平妻,即使是新婚之夜在蘇環(huán)房里也只待了前半夜,后半夜卻是在表妹房里過的。

    原本成婚前世子與她情投意合,誰知婚后世子居然待她冷冷淡淡。倒是格外看重同樣出身的表妹李菁,這幾天常常住在她房里。

    蘇環(huán)又氣又惱,殊不知郜英彥這些天雖然與蘇環(huán)在外面的別院勾搭得火熱,可僅限于在外面偷良家子的刺激,一旦這良家子成了他順理成章的屋里人,頓時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相比較起來倒是新來的表妹格外新鮮。

    蘇環(huán)很快安慰自己,如今我是侯府世子夫人,身份顯赫,單論這份貴重,便是誰都比不得。

    可侯府雖然沒有短著她吃少著她穿,可下人都不服她調(diào)度,甚至明顯對那位要更上心些。蘇環(huán)只能使喚自己從娘家?guī)サ膸讉€陪嫁。

    今天回門,世子居然說先要去陪李菁回門,等回來后再陪她回門。

    等回來時那要等什么時候?!

    蘇環(huán)清晨起便在自己房里大鬧了一場,砸了不少器皿擺件。

    可是她再怎么鬧都無法改變事實,眼看著日頭都高了,這才不得不吩咐下人套車。

    卻羞于向爹娘抱怨,畢竟這門婚事是她費力爭取來的。

    是以蘇環(huán)一陣氣悶,只含含糊糊道:“他一會到。”

    不管怎么樣女兒來總叫人喜歡,三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她女兒可是世子夫人,她女婿可是侯府世子,比那蘇鶯鶯地位高到不知哪里去了。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時其他人聽見這邊的動靜,又齊齊從堂里出來來迎蘇環(huán)。

    蘇環(huán)不得不面對第二□□問:“怎的四娘子一人來了?”、“你夫婿呢?”

    蘇環(huán)壓住心里的怨懟,努力維持著優(yōu)雅高貴的世子夫人模樣:“夫君公事繁忙,一會才能來。”

    原來是這樣,蘇家人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下來,心里卻浮起了困惑:多忙的事能連回門宴都不來?

    三老爺微微皺眉,他看見跟著蘇環(huán)的仆從正從馬車上往下卸下禮物。

    不過是紅繩綁著的四色糕點,紅糖點心,瞧著就是尋常人家模樣。

    三夫人渾不在意:“后面還有大禮呢,都跟在世子車上。”

    殊不知蘇環(huán)委委屈屈小聲道:“就這些了呢。”

    “什么?就這些?”三夫人納悶。

    她適才見蘇鶯鶯卸車時也是這些東西還在心里笑話真是窮酸!

    誰知自己家女兒居然也只能這些禮品?!

    蘇環(huán)心里越發(fā)委屈,聽侯府的下人說世子出門時給李菁娘家送的禮裝了滿滿一車。

    可是她有什么辦法?

    她不討侯府長輩喜歡,敬新媳婦茶時侯府老太君給她的見面禮是一本沒什么價值的破《女誡》,侯夫人給她和李菁一人一個白玉玉佩。

    連她這樣的外行都一眼瞧出來兩個玉佩的成色完全不同。

    今天送禮是侯府安排,她沒有掌家權(quán)又不得婆母喜歡,誰還會幫她做面子?

    還是蘇老夫人咳嗽一聲:“都進(jìn)去吧?!?/br>
    蘇環(huán)進(jìn)了正堂,這才看見坐在堂中不緊不慢喝茶的蘇鶯鶯。

    好?。≡瓉磉m才她并未出來迎接。

    可這并不失禮,蘇鶯鶯是她jiejie,迎她是家人情深,不迎她也是人之常情。

    蘇環(huán)沒辦法借著這點說她失禮。

    她上下打量蘇鶯鶯,還待要瞧瞧她的笑話,卻有些訝異:

    鶯鶯一身誥命夫人品服,烏黑云鬢間簪著碩大的鑲紅寶金簪,前后簪著相稱的發(fā)梳釵環(huán)皆是一套的,不要錢一樣鑲滿紅寶。

    更絕的是她神色,眉宇舒展,神色淡定,周身籠罩著淡淡的貴氣。

    大夫人先稱贊:“嫁了人就是不一樣,鶯鶯瞧著也是個氣派的誥命夫人了。”

    蘇環(huán)心里不忿,有地位的那個是她!

    三夫人想必也是同樣的想法,她捂嘴笑:“不過是個五品,值當(dāng)什么?”

    她只顧著刺痛蘇鶯鶯消弭三房適才丟失的面子,卻不想老夫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老人家的誥命品階也不高,三夫人這話傷了兩個人。

    奶娘聞言笑起來:“三夫人這話可說錯了,我們家娘子如今是四品夫人了。”

    她特意躬身將鶯鶯的裙角整理了一下:“官家特意頒布了圣旨,提拔我家蕭大人為四品,提拔了娘子為四品夫人,這品服啊是四品的!”

    蘇老夫人大喜:“這是好事??!趕緊叫人在門口去散銅板!”

    又問鶯鶯:“你這孩子怎的當(dāng)天不打發(fā)個人回來說聲?!?/br>
    鶯鶯淡淡笑:“品階不品階的不是什么大事,自家人跟前擺那個譜作甚?白白叫人笑掉大牙?!?/br>
    蘇環(huán)臉一下就漲紅了。

    蘇鶯鶯這話不就是在說他們?nèi)繂幔?/br>
    偏偏大夫人在旁幫腔:“還是鶯鶯穩(wěn)重。”

    老夫人也贊許點點頭:“不卑不亢,這才是有大造化的樣子?!?/br>
    她老人家顯然也在暗地反擊三夫人那句話。

    蘇環(huán)滿肚子怒火不能發(fā)泄,只能憋住,別提多難受了。

    因著侯爺未到不能開席,蘇老夫人便給兩人訓(xùn)話。

    除了照例的孝敬公婆恭謹(jǐn)持身,便是提點兩人莫忘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