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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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能想到,世間有好人也難免有些渣滓。再想起自己父母雙亡后只身投奔蘇家被蘇家上下冷眼冷語相對的情形,不由得心有戚戚。 她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憐憫和同情,讓蕭照又好笑又感動:“那是從前,后來我有了官職,那些人便也不敢再造次?!?/br> 只不過他的笑讓鶯鶯有些好奇:“蕭大人笑什么?” 蕭照自然而然道:“因為在外面別人都說我陰森可怖鐵血冷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憐憫我的人?!?/br> 話一說出口頓覺不對,可此時收住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只好將話頭停住,只扭頭裝作在看庭院里的花。庭院里鶯鶯從前種的那株黃木香枝條如今已經(jīng)強壯茂盛,枝條沿著他編的竹籬攀爬了上來,早已看不出從前孱弱的樣子。 鶯鶯也忽得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她咬唇,安安靜靜垂首,低頭看著茶杯里的茶。 夏日午后屋檐下的風(fēng)緩緩吹過來,兀廊上掛著的風(fēng)鈴在風(fēng)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周圍人家都在午睡,風(fēng)鈴聲便越發(fā)襯得周圍安靜,兩人只覺自己周身流淌著淡淡的說不出的東西。 還是綠兒在檐下大嗓門喊:“娘子,烏嬸裝好涼面了,我們?nèi)グ伞!?/br> 鶯鶯這才不安咳嗽一聲,起身往外走,走了一半忽然覺得手上冰涼,低頭一看才發(fā)覺自己緊緊攥著茶杯,這才醒悟自己適才太緊張將茶杯端了出來。 忙轉(zhuǎn)身欲放回去。 可蕭照聽見她走了也轉(zhuǎn)過頭來,正好看見鶯鶯手里端著茶杯。 這下蕭大人知道了! 鶯鶯腦子里都在想這句話。 蕭大人那么明察秋毫,肯定能一下就明白她端著茶杯是因為緊張,那為何緊張? 一想到這里鶯鶯就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都如上元節(jié)的焰火一般綻開,“砰砰砰”亂想,不知道該做什么,只端著茶杯站在原地,想被定了身一樣。 還是蕭照穩(wěn)重些,他滾動輪椅往前到了鶯鶯跟前,而后伸出一只手接:“鶯鶯?” 鶯鶯被他的舉動又嚇了一跳,本能胳膊一縮:“嗯?” 蕭照指著茶杯:“茶杯給我。” 鶯鶯這才意識到蕭照是要將茶杯拿走,她慌亂將茶杯遞過去。 可越慌亂越添亂,一著急竟然在交接茶杯時候堪堪碰到了蕭照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燙,表皮有些粗糲,與鶯鶯截然不同,鶯鶯觸到他手指那一刻臉便紅了。 綠兒就在這時進了屋:“娘子,喊你半天!” ?。?/br> 鶯鶯忙松開手扭身就走,嘴里敷衍著:“好,現(xiàn)在就來。” “咦?娘子,你怎的臉紅了?”綠兒不知屋里發(fā)生了什么,只看見自己娘娘子臉紅得什么似的。 鶯鶯被她這么一問簡直害臊死,只低著頭快步就往走,含含糊糊說:“中暑了吧?!?/br> 好容易快步走出了蕭家大門,確保沒人看見自己,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又紅又燙。 心也砰砰砰亂跳,幾乎都能聽見劇烈跳動的聲音。 綠兒不懂還問:“娘子要不回去喝點綠豆湯消暑?我來送便是?!?/br> 誰還要回去見蕭大人,反正鶯鶯這一天是不打算見他了,她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還是我去送鄰居吧?!?/br> 誰知這居然埋下了一樁是非。 綠兒前頭敲門,烏嬸遞過去槐葉冷淘,鶯鶯在后頭道:“這是我家新做的冷淘,夏天吃正好消暑降溫?!?/br> 鄰居們開了門,一看門外是蕭夫人,忙笑著應(yīng)下,一邊叫自己的丫鬟去騰換竹簸箕,一面與鶯鶯聊幾句天。 說幾句話便覺蕭夫人這人長得美不說,言語間極其溫和有禮,是個值得交往的。 當(dāng)即對她多了幾份好感,預(yù)備著自己家也改日拿些東西去拜訪。 還有人家本來看鶯鶯剛嫁進來時候還有幾份看熱鬧的心態(tài),覺得這娘子美貌,丈夫殘疾了她一定待不了多久就會和離的。 沒想到如今過去了這么久這位娘子還在蕭家,并且他們常在巷子里看到蕭照與夫人同進同出極其恩愛,再一看這冷淘做得有章有法,便知鶯鶯是個過日子的人,便將從前那些輕慢的心思都收起來。 鶯鶯走了一趟,收獲了不少人家回贈的禮物,因著太多她便讓烏嬸先回家一趟取送一趟,自己和綠兒則站在巷子里一株泡桐樹下休息。 這一來正好被個文修編看見。 文修編住在這巷子里,他總覺自己是個志向得不到舒展的才子,可惜總被同僚排擠,這天他休沐便往外喝了一頓酸酒回來,走到巷口就見巷子里的梧桐樹下站著個裊裊婷婷的身影。 泡桐正當(dāng)季節(jié),淡紫色的喇叭樣花朵開得滿頭華蓋,樹下的美人帶著丫鬟站在樹下,正仰頭看紫色泡桐花,一頭烏黑的髻發(fā)如同鴉翅一樣黑壓壓,在陽光下泛著亮閃閃的光澤。 單是看背影便讓人心動不已,不知正面如何? 文編修起了心思,站在原地,只不住覷那美人。 果然她看了一會低下頭轉(zhuǎn)過身來,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站在梧桐樹下叫人想起似乎是從洛水畔走出的古色古香美人,最絕的是她臉頰微微泛粉,似乎是要見情郎的模樣,含羞帶怯讓人憐惜。 “傾國傾城!傾國傾城??!”文編修在心里低呼,不由激動起來,快步就要往前走。 誰知就要走到那美人前頭時候斜刺里出來個婆子,毫不客氣擋在他前面:“見過文編修?!?/br> 文編修被人攔了路心情不好,再一看這不是自己最討厭的蕭家那戶的做飯婆子嗎? 當(dāng)即冷著臉哼了一聲不予回答,往左邊一步繞開她給那位美人打招呼,柔聲細語跟適才的冷言冷語截然不同,像換了個人一樣:“在下姓文,不知這位娘子可是迷了路?”說罷還正了正衣冠,自認十分風(fēng)流。 那位娘子毫不理會她,只扯了扯自己丫鬟:“綠兒,烏嬸,我們走?!闭f罷就轉(zhuǎn)身走了。 文編修看著那位蕭家婆子應(yīng)了聲是,也跟著走了過去,當(dāng)即有些驚愕:原來這位是蕭家親戚? 他當(dāng)即有些后悔自己適才對蕭家婆子冷言冷語,忙小跑著上前準(zhǔn)備跟上對方一邊殷勤道:“原先不知您居然是蕭家親眷,當(dāng)真失禮,不過真是緣分啊,蕭家與我們文家可是多年鄰居……” 烏嬸冷冷道:“文編修,這我們可不敢高攀,您家自詡書香門第,這么多年來沒少對我們蕭家冷嘲熱諷……” 文編修賠笑:“這都是些誤會,誤會。這位娘子若不信不如改天去我府上坐坐,便知究竟。” 那位夫人頭回都不回,只往前走。那小丫鬟扭身啐了他一口,可文編修毫不止步,這樣絕色女子,自然是值得他死纏爛打的。 “誤會?”烏嬸瞥了他一眼,“當(dāng)真是誤會?我家夫人剛成婚后去貴府拜訪,貴府收了東西看都沒看一眼,聽說您吩咐下人扔出來,是誤會么?” 夫人? 文編修額頭冒起汗,原先他當(dāng)這位美貌小娘子是蕭家親戚,原來她是蕭照的夫人? 他從前當(dāng)能嫁給癱子當(dāng)娘子的也不過是個窮酸無鹽,誰知對方居然美若天仙? 要是知道當(dāng)初來敲門的是這個小娘子,他一定倒履相迎。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他湊上前去還待要為自己辯解—— 那當(dāng)口烏嬸擋在他前頭,綠兒瞧開了一戶鄰人的門。 文編修一下安靜了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目不斜視扭身走了:他自詡正人君子,自然不會被人看見自己糾纏女眷。 等回到家里之后文修編越想越惋惜:卿本佳人奈何命苦?。?/br> 那個蕭照有什么好的?是個武人大老粗,就算從前有官職,如今他不良與行,能有什么好處? 可憐那位夫人生得美貌裊娜,只能夜夜守著空房暗暗飲泣,再有個不解風(fēng)情的大老粗,每日里脾氣暴躁非打即罵,想必她的日子過得極其悲慘。 想到這里他心里一陣嘆惋,喚來自己的小廝問道:“蕭家新嫁進來的夫人,是個什么來路?” 小廝還以為主家又瞧著蕭家不順眼了,當(dāng)即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那位夫人聽說姓蘇,如今常在外面經(jīng)商,聽說挺忙的,早出晚歸。” “嘖嘖嘖?!蔽木幮藓喼笔嵌笸髧@息,原來他是個板正君子,自來瞧不起商賈之流,沒想到這么傾國傾城的美人居然是個鉆進錢眼的商賈。 可轉(zhuǎn)念一想,那位夫人生得那么超凡脫俗,哪里是會做商賈之事的人? 對了,一定是她嫁進蕭照家之后,家道中落,那位夫人便不得不勉力維持生計,才會投身銅臭之事。 文編修越想越有道理。 這樣可憐的娘子,勢必是在等著他來拯救。 只不過可惜使君有婦,這樣一位羅敷女做不得正房了,不過沒關(guān)系,等他討得美人歡心,一定會將她金屋藏嬌,納進門做自己的美妾。 到時候若有文友聚會、同僚喝酒,便將這美妾請出來,至?xí)r諸人一定又羨慕又嫉妒,他便可被那些艷羨的目光包圍。 文編修正想得美滋滋,忽聽自己家夫人氣沖沖喊:“叫你吃飯你不來吃飯,耳朵聾了不成?” 文編修這才從浮想聯(lián)翩中回過神來,憤憤罵了句:“當(dāng)真是豈有此理!粗鄙至極!粗鄙至極啊!” 又想那位美人兒,一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不像自己家夫人,天天下廚被熏得煙熏火燎的,簡直就如無鹽。卻沒有想起若不是自己天天將家產(chǎn)揮霍買些孤本金石,家財也不會這么快散盡,文夫人也不至于要親自下廚。 文夫人可不慣著他毛病,見他不來便要將飯收起來:“不吃正好,盛下我一頓糧食!” 文編修忙沖到飯桌前:“我吃,我吃?!?/br> 他便狠狠咀嚼著飯菜,邊在心里思索怎么才能與那位寂寞的蕭夫人再次相見。 想起小廝說她早出晚歸,忽然靈機一動就有了主意。 作者有話說: 最近那個教材的事情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嘛,我看評論區(qū)有人說“讓晉江審核去審教材吧”,哈哈哈我看行 第71章 正巧文編修第二天休沐, 他便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凈面洗漱,用蘭草水漱口,務(wù)必使自己呵氣如蘭, 而后換上自己最體面的一件青色暗紋綢衣, 握一柄檀木柄紙扇, 耳邊簪一朵嫣紅蜀葵花,自認今兒這身打扮極其風(fēng)流倜儻,這才施施然帶著小廝往巷口去等蕭夫人。 可等到日頭高起都一無所獲,紅彤彤的日頭曬得文編修臉上發(fā)紅發(fā)燙, 這才不得已往回走,派了自己的小廝去打聽, 才得知蕭家夫人早早就出門了。 摸著臉上被曬傷的紅痕,文編修氣得踹了小廝一腳, 小廝不敢反抗, 心里委委屈屈想:還不是主家自己要打扮凈面才耗費了那么多時辰? 他在心里盤算反正自己也沒有簽賣身契,等時機成熟趕緊換一家出手大方又不打罵仆從的主家才是。 第三天一早, 文編修吸取教訓(xùn)起得更早, 早早就在蕭家后門那條巷里候著了。 這回果然被他等到了,蕭家后門大門“吱呀”一聲, 門里踏出一只繡鞋。 文編修心中一喜,正要往前—— 卻見后面緊跟著響起抬門檻的聲音,有人推著輪椅出來。 原來是蕭夫人身邊跟著蕭照。 文編修一看蕭照就打了個呼哨,蕭照這人面色清冷又武藝高強,在禁軍中做都頭, 權(quán)勢不可謂不小。 他原先在蕭家落魄時當(dāng)年嘲諷過蕭照, 后來蕭照當(dāng)權(quán)后雖然沒有正面來他家羞辱他, 可是文編修那幾年的日子不好過,不是在外面買賣金石被人騙了就是上司發(fā)現(xiàn)了他貪污瀆職的罪證,連著幾年就連喝涼水都塞牙縫。 文編修疑心這些都是蕭照背后搞的鬼,是以他總是離著蕭照遠遠的。